那些枪眼被他挡在了身后，雨涵抬头望段果渠，他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什么。
雨涵松了口气，她再也无力站着，滑落在了地上。电话里面，段果渠已经说服了凤羽，他马上就会带着钱赶来。
雨涵感激地望着段果渠，五千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或许这对段果渠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他其实并没有必要救她。
段果渠打完了电话，他低着头看雨涵。雨涵突然意识到，段果渠的嘴唇在动。
他在对她说，跑。
雨涵焦急地望着段果渠，她用眼神询问他：“那你呢？”
段果渠拧了拧眉，他的眼神，凌厉而又压迫，他再一次对雨涵道：“跑！”
雨涵起身就跑，她听到身后“碰碰”的枪响，人群又开始尖叫，警察蜂拥着冲向了银行，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胳膊，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雨涵一口气冲出了银行，她焦急地往身后看，但后面全是警察，她根本看不到段果渠。
好半晌，当警察终于散了开来，雨涵看到，段果渠握着手枪走出了银行，那把抢，恰是歹徒刚刚抵在雨涵额头上的。
雨涵走上前去，迎向了段果渠。她伸手，紧紧握住了段果渠的手。
而段果渠却只是低着头，眼神凛冽地看着雨涵手臂的伤口。
就在那一瞬间，雨涵突然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段果渠猛地转身，举起手枪，对准了身后的银行。
旁边的警察齐刷刷举起了手枪，围住了段果渠，雨涵惊恐地拽住了段果渠。
段果渠用枪对准了银行里那个被警察用手铐铐住，小腹血流不止的歹徒。
而另一个歹徒，额头上中了一枪，倒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
“你做什么，段果渠！？”雨涵紧紧攥住了段果渠的胳膊，而四周的警察则纷纷用枪指住了段果渠的头。
雨涵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他就是她当初在警局见过的警官。
那名警官扫了雨涵一眼，厉声对段果渠喝道：“放下枪，jiffer，你防卫过度了！”
“你想干什么？段果渠？”雨涵见段果渠迟迟不放下手里的枪，心中焦急，她将双臂张开，挡在了段果渠身前。
然而段果渠却只是举着枪，纹丝不动地对着雨涵。
有人在雨涵身后喊：“不行了，人工呼吸！”“医生，他的心跳停止了！”“不行，他已经死了。”
雨涵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段果渠，他把那两名歹徒杀了。
然而这还不是真正让雨涵感到慌乱的，真正让她心乱如麻的，是她刚才转身的时候，在那名警官的上衣口袋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部男式手机，外壳花了，机身更是陈旧不堪。
那是上官翊的手机。
上官翊，他怎么了？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警察口袋里？他曾经对她说过，这部手机里面存着许多她的照片，他每天都会带着它，就像和她形影不离。
难道，上官翊死了？
雨涵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动，自从她和段果渠在一起，她就从未哭过，不管段果渠如何羞辱她。
可她现在却悲伤得不能自己。
上官翊，他说过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可他现在却死了，他丢下她一个人，死了。
雨涵全身颤抖地抓住了那名警官：“他死了，是么？这部手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雨涵忘记了父亲，忘记了债务，忘记段果渠，忘记了一切。她心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上官翊真的死了，那么，她也一定要去看看，他的尸体。
那名警察低头看着雨涵，他的眼神十分复杂，说不清是同情还是轻鄙，他声音极冷地对雨涵道：“他死不死，与你何干？你不是已经甩了他，跟了段果渠？”
警察的话彻底打垮了雨涵，上官翊，他真的死了。雨涵哆嗦着手指拿出了警察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雨涵按开了手机，开机画面是她和上官翊亲昵地靠在一起。
上官翊的手搭在雨涵的肩上，他两颊微红地看着雨涵，他的眼中，盈满了柔情。
整整三年，这个男人每天早上七点就会准时守在雨涵的楼下，为她送早点，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外加一袋酸奶。
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对雨涵，比上官翊还好。
雨涵把手机贴在了心口，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那名警察拧着眉看雨涵，他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想对雨涵说，突然，他抬起头来，沉声喊道：“jiffer！”他把枪举起来，对准了雨涵的身后。
雨涵只觉得后脑勺一阵撕裂一般的剧痛，有人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了回去，她怀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摔碎了机壳。
凤羽在一旁急促地喊：“冷静点，jiffer！”雨涵茫然地看着段果渠，他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高高仰起了下巴，他将他手中黑色的枪管猛地插进了她嘴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段果渠只是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雨涵。
周围十几个警察用枪指着段果渠的头，他们冲他喊，住手，但段果渠却毫不理会，他的枪管一再深入，几乎刺穿了雨涵的喉咙。
雨涵难受得无法呼吸，她用手紧紧抓住了段果渠的手，她听到段果渠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想下去陪他，我成全你。”
那名警官在雨涵背后，用手指在她掌心里写：他没死。
雨涵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急喘着拉扯段果渠，凤羽也在一旁抓着段果渠的胳膊：“老大，段果渠！你冷静点！”
然而段果渠却还是勾起手指，扣动了扳机。
雨涵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咔哒”一声，她瘫倒在了地上，枪里没有子弹。
雨涵听到段果渠淡淡地对警察道：“开个玩笑。”他把手里的枪扔给了警察。
凤羽蹲在雨涵旁边，急急地扶起了她：“你没事吧？”他看到雨涵伸手就要去够那部手机，立即把它推开了些。
那名警察顺势踩住了手机。
雨涵抬头，她清楚地看到了凤羽眼里的担忧，她把手缩了回来。
段果渠在车上冷冷道：“上车。”凤羽扶起雨涵，把她推到了后座。
凤羽跟在雨涵身后，也上了车。雨涵看到，车里很乱，座位上堆满了文档和图纸，不知道段果渠是从哪里赶来的。
一上车，段果渠就点了根烟，靠在了座位上。凤羽在一旁唉声叹气：“雨涵，苏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jiffer的人。你在警察面前这样，jiffer脸上怎么过得去？”
雨涵微喘着抓住了安全带。
她没有忘，段果渠花钱买下了她，她早就不属于自己。
她只是想确认，上官翊是死是活。她还想再见那警官一面。
但凤羽却在一旁一脸严肃地对雨涵道：“别去找警察，他们正愁抓不住jiffer的把柄，如果你连累了jiffer，我不会放过你。”
雨涵抬头，她又看到了凤羽脖子上的伤口，段果渠嘴里叼着根烟，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不管他做什么，他身上永远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压迫。车内的气氛，冰冷而又诡异。
是的，如果她连累了段果渠，凤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段果渠也不会再来救她。
雨涵往后靠了靠，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了一个类似废弃工厂的地方，外面淅淅沥沥下着下雨，段果渠推开了车门：“呆在里面，别出来。”凤羽提着伞跟上了段果渠。
雨涵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就算段果渠不说，她也没力气走出去。
雨涵小睡了一会儿，她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但睁眼的时候，她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十分钟。
不知道段果渠去了哪儿，做什么去了，雨涵并不想下车，但是她有些内急。
思来想去，她留了张纸条在车里，推开了车门。
废旧的厂房里传来“碰”的一声巨响，雨涵认出了这个声音，她刚刚才在银行里听到过，是枪响。
那恰是段果渠进去的方向。
雨涵扶住车门，握紧了双拳。
段果渠当然不会有事，他刚刚轻而易举地杀了两名歹徒。
她根本不需要去管他，他不一会儿就会从里面出来，她如果进去看了，说不定才会连累他。
雨涵这样说服自己，她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段果渠救了她，但她却站在这里，明明听到里面有枪响，也不进去看看。
雨涵握紧了手机，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厂房，如果发现异常，她就立即报警。
厂房里面十分安静，远远的，有人在说话：“段果渠，你一定要和我们抢这单生意？”
雨涵松了口气，段果渠，他没事。
她转身想要走出厂房，却被接下来的话吸引住，停下了脚步：“段果渠，这批枪JACK三个月前就跟我们预订了，你现在横插一杠，什么意思？”
接着是雨涵熟悉的打火机声：“是JACK自己来找了我。”
雨涵只觉脑中一阵轰鸣。那是段果渠的声音，她早就知道，段果渠在做一些不法的勾当，但她怎么也没料到，段果渠，他居然贩卖军火。
这可是死罪。
雨涵紧紧握着手机，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她本来打算看到段果渠有危险，就报警，但她现在却不知道，她应不应该报警，让警察来抓住段果渠。
如果段果渠进了监狱，他就算不被判死刑，至少会判个几十年，他一辈子都会关在监狱里。
但她如果不报警，只怕更多人会死在段果渠手里。
雨涵拿起了手机，突然间许许多多镜头涌现在她的脑海。段果渠撞开那名孕妇的车，他宁可自己受伤，也没有让她撞到飞驰而过的奔驰。
他去银行救她。
他明知道她有可能发现，还是救了她，把她带来了这里。
她如果报了警，算不算忘恩负义？
雨涵放下了手机，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厂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却恰好望进了段果渠冰冷的黑眸。
雨涵心里一惊，段果渠，他发现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