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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3)

我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楞,好端端的,就算时空再次选择了我,也该是从哪来回哪去的。不再去多想,我挽过他的胳膊,随意逛了起来。人很多,摩肩接踵地没一会就冲散了,我看他那仰着头悠闲的样子,心里生出了坏主意。悄悄离开他,瞅准不远处一个卖扇子的摊子后面是个胡同拐角,靠着墙有个石礅,坐在那石礅上刚好能被扇子摊的小棚子挡住,可是透过小缝隙还能看见他,于是我就躲在那里。

好半天,他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边说还边笑着回头,视线一落空,马上凝了脸,抬头往四周胡乱看着,表情越来越慌。我开始还坐在后面好笑地看他,可是看到最后他的腿开始蹒跚,眼神竟然变成空洞。我心里像被凿了一下,赶紧跑出去。

转到他眼前,他没有吼我,也没有惊喜,只是淡淡地问:“去哪了,人生地不熟的,别乱跑。”然后就拉着我往回走,脸上没有笑容。走过戏台前的广场,很多人围着一张告示,虽然离得远,我还是看得很清楚,是康熙昭告天下二废太子。胤祥停下看了一会,复又往前走,眼神更加空洞。

走回车子,小福子问是不是住一晚再走,他不说话,我刚要搭腔,他又突然很烦躁地喊起来:“不住,走,赶紧离开这儿!”

“你恼我了?”我忍不住问,实在受不了这种突然的沉闷。

“我今儿个才发现,我这人,原本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还变成了眼中钉呢?”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什么?你是不是恼我了?我跟你闹着玩呢,没跑丢。”

他回头扯了一下嘴角:“没有,我知道你闹着玩呢,我就是冷不丁地就腻歪起那地方,再呆下去,可能你真就丢了呢。”

我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车子飞奔在路上,要把天津城和那点诡异的气氛统统抛在身后。

自那日起,胤祥的心情远不如刚出来时那么轻松了,我虽然不太明白,也几乎后悔死。每天除了中途小歇换马之外,胤祥都命令继续往前跑,一直跑了六七天,我指着阿克敦他们提醒胤祥,再这样跑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他这才想起来问:“到哪了?”

小福子满脸疲惫:“爷,咱们一直往西南跑,这会子都进了河南境了,已经是黄河边,是不是换船过去?”

他想想:“过了河应该就是洛阳,这样吧,换船过去,到了洛阳歇两天再走。”

我不解:“咱们又不是逃命,用得着这样吗?”

他搔搔头说:“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等我静得下心来再决定隐在哪。”

船舱里,他靠在窗前,神情呆滞。外面是黄河落日,像一丛慢慢落下天际的烈火,我从来都以为只有海上的太阳才让人神往,却不知道原来这种没进大河的炽热更叫人震撼。

我把茶碗递给他:“这日头还真好看,亮到极致,红到极致,好像要把所有的光都发出来似的。”

“再亮再热还不是得没下去?”他呷了一口茶,似乎漫不经心。

“可是明天早上出来的会更亮更热。”我压住他的手,“你跟我说,你还有不甘?”

“有又如何?”他又习惯地捏上我的耳垂。

“若有,我们就小隐于林,修身齐家而后才能治国平天下,市井间只能落俗,不能修身,等你在林间悟透了处事之道,你就可以做到大隐于朝了。”

“我看,若是丢了你,我跑到哪儿都会落俗。也罢,我们就找个清静的去处,省得你又跑没了影儿。”

我整整他的衣服:“还在为那天的事别扭呢?我就说你这些天不对劲。”

“你哪里省得?钻在那人堆儿里我不知道有多烦,觉得我可能就这样沉下去了。你又一下子不见了,我顿时没着没落的。”

“没意思,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不识逗,白搅了我的兴致。”我故作不满。

“你这个兴致非搅不可,以后再敢干这个促狭事,我就真把你撂下不管了,哭死你。”

我献媚地笑对着他:“十三爷,你恐怕还没搞清楚状况呢,把我撂下?容我提醒一句,您老人家的身家财产在谁手里知道么?若是找不见我,你认为你跟小福子谁要饭比较拿手?”

他垮下脸,马上开始讨好我,我跺着脚笑话他,船轻轻地晃着。

又过了五天,我们到了南阳县城南,小福子说:“这么走再往南是白河镇,南下三个方向是三个省,爷看往哪边?”

胤祥左右看看,指着西南问:“那一片是什么地方?”

“回爷的话,那是卧龙岗。”

我听了心里一动,赶紧拽住他:“卧龙岗是好地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他立马龇着一口白牙:“都听你的。”果然是个识时务的爷。

“春前有雨花开早,秋后无霜叶落迟。”卧龙岗地处南阳盆地,比较起京城真是暖和太多了,已经近十月份,仍然是一片郁郁葱葱,走在一条被人为踏出的羊肠小道上,胤祥一直啧啧赞叹。我不禁有些自得:“我选的地方不错吧?不过你这常出门的人,怎么也这般没见过世面似的?”

他答:“以往都是忙得四脚朝天,哪有功夫赏景?再说,我得的从来都是赈济放粮的苦差事,去的也是非涝即旱的穷地方,哪有这般景色?看这地方不冷不热的,还真是个世外桃源。”

“是啊,地灵才能出人杰么,能出孔明这样的奇人,这里自然不是凡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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