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今天都干了什么？”年轻的皇帝将最后一份文件合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今天的天空很安静，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浅黄色的点点路灯浮起在道路两旁。橘黄色的光带一直延伸到远处浓黑色的森林里。
办公室内光亮一片，皇帝的心情却似外面的夜色。
“回禀陛下，”菲宁打开文件夹：“殿下早上七点起床，八点吃完早餐，早餐内容是布朗尼蛋糕，牛奶和奶油布丁。殿下在吃的过程中皱了三下眉头，主要用左边的牙齿咀嚼。属下猜想，殿下右边的牙齿中大概出现龋齿了。”
“明天让杜邦医生给她看看。以后蛋糕里的糖分减半，另外，研究一下有什么甜味代替品。”
“是。”菲宁拿笔记录：“早餐之后，殿下在艾斯伯爵夫人指导下练习了一小时钢琴，夫人说殿下很有天赋，如果能更勤快一点，一定可以成为当世数一数二的音乐家。”
“给她换个老师，不需要压力，只要开心就好。”
“是，”菲宁记录：“之后，殿下又上了两小时自然科学，殿下似乎对石油很有兴趣，问了很多存储，运输，和提纯上的问题。”
“午饭是在狄安娜宫吃的，皇太后和太上皇又问了殿下愿不愿意和她们一起去法兰西的问题，殿下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父皇和母后的出发时间定下了吗？”
“是的，陛下们打算下周五出发。目前，随行人员已经拟定，行李也打包好了。”
“恩。”皇帝点头。
“下午，殿下去送别瑞典使团了。其间和挪威公爵交谈了五分钟，由于她们站在广场的喷泉边谈话，所以没人没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公爵送了殿下一株白瓣黑边的郁金香。这朵花是公爵去年在尼德兰郁金香拍卖会上用八万帝国盾购买的。不过，殿下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礼物，回宫以后，就心事重重的把它随手扔到一边了。”
“心事重重？”皇帝突然侧过头来看菲宁，在他犀利的绿色视线下，菲宁握着文件夹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是的，殿下大概还在思考要不要去法兰西。因为整个晚上她都在看法兰西历史和文化的书籍。”
“就这么想离开维也纳吗？”皇帝回到办公桌边，伸手摸摸伊丽莎皇太后牵着玫瑰的画像，语气有些低落：“菲宁，你说，我们以前不是相处很好吗？”
菲宁没有答话，看着眼前的皇帝，困惑中有一丝脆弱，他有些心酸。皇帝很年轻，他的成熟和自信一直让菲宁忘记他的真实年龄。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位强壮的首脑，心思缜密，态度冷静，对任何事情举重若轻，却会在这件事情上烦恼。
其实，依菲宁的观点，公主虽然美好，但毕竟年纪尚幼，不懂的照顾别人，并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但是，却只有她，可以让从小一直习惯寂寞的陛下露出亲切快乐的宠溺笑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陛下如愿以偿。
“陛下没有错，只是殿下太小，无法理解陛下对她的感情。”菲宁合上文件夹，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她可能只是对陛下的身份改变有些不适应。”
“没有其他原因了吗？”皇帝坐下，眸色转暗，视线却粘连在画像上没有移动：“比如其他的人和物？”
“属下认为，这个是主要原因。其他因素都是次要的，比如沙皇陛下，殿下认为自己爱上了沙皇陛下。其实，在属下看来，那种感情更接近一种亲情和友情的混杂情感。殿下从出生始就跟着皇太后在欧洲游荡。缺少同龄玩伴，每次熟悉了一个地方，就马上要搬到另一个。所以属下认为，殿下潜意识里缺乏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再加上见识了皇太后不太如意的婚姻，于是她本能的对宫廷婚姻排斥。”
“当她遇到当时伪装的沙皇陛下时，会觉得异常亲切。主要是因为沙皇陛下身体强壮，外貌阳光，不仅可以做她同龄的玩伴，还可以给她提供安全感。其实这种情感和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很相似。至于归属感，殿下大概认为只要自己能嫁给伪装的沙皇陛下，就可以固定在一个地方，永远不用再搬家了吧。”菲宁分析的条条在理：“现在她知道沙皇骗她了，自己也会对那段感情产生怀疑。所以，陛下只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熟悉陛下的身份，她就不会这样抵触了。虽然无论如何殿下都属于陛下，但如果她能心甘情愿，就更好了。”
“时间吗？”修长的手指滑过画像上的红色外套小女孩，皇帝喃喃自问。
………………………………………………………………………………………………………
温暖的手掌先是大腿，再至背部，从下而上，一点一点，熨烫着肌肤。衣领被挑开，温柔潮湿的唇瓣在纤细的锁骨和象牙色的肌肤上游移……
男人健壮的后背在床上起伏，不知过了多久。
门被轻叩三声，菲宁冷静的声音传来：“陛下，六点了。”
女孩身上的男人起身。
他细心的将女孩滑到脚边的睡裙拉起，遮盖住少女含苞欲放的身体。手指拉上滑落的肩带，离开时，指尖忍不住又在女孩脖颈上的红色吻痕处流连了一会。这个吻痕是玫瑰逃走回来后的那天晚上，自己留下的。那天，看着她和父母讨论如何离开自己，很生气。
他愿意忍耐自己随着时间日益增长叫嚣的欲望。但是……那天，他实在太生气了，所以玫瑰身上第一次出现了这种叫“吻痕”的标记。
在玫瑰十三岁真正嫁给他前，皇帝不打算完全拥有她。为了躲避有心人的视线，他也不打算让她清澈的眸子里过早沾染上情欲。因为，皇祖母说过，太早盛开的花朵，不会开得长久。而皇帝希望能长长久久的拥有这棵美丽娇贵的玫瑰。所以，一直以来，皇帝都很小心，就算再激动，也注意不在玫瑰身上留下痕迹。
不过……如果小爱知道自己晚上亲吻她了……
“对不起。”皇帝倾身在玫瑰唇上落下一吻：“小爱，你一定要学会爱上我。因为，我是不会放手的。”
红色的吻痕已经转暗，现在，象牙色的肌肤上留下淡紫色的一抹。
皇帝起身，拉起旁边的薄毯细细的盖住玫瑰，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轻微木门合上的声音之后，毛毯下的纤弱身体颤抖起来。
海蓝色的大眼睛睁开，晶莹的泪水连绵不断的无声滚下，空洞的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空杯子。
那是昨天晚上阿姆拿来的睡前牛奶。玫瑰没有像往常一样一饮而尽，而是趁阿姆不注意时倒在了窗外。
昨天下午，伊万从挪威公爵手上买下了那株稀有郁金香送给自己，附在郁金香上的信的最后写着：“小爱，你晚上什么东西都别吃。就可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常做噩梦了。”
掩藏诡异表面后面的真相，原来如此真实，自私，丑恶又令人害怕。
………………………………………………………………………………………………………
“哥哥，我是来道别的。”玫瑰站在皇帝办公桌前，拽着裙边的手紧张的发白。
“道别？”皇帝放下自来水笔，绿色的眼睛里墨云堆积。
“是的，”玫瑰身体微微颤抖，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进门前，见到祖父级重臣会在进皇帝办公室前画十字祈祷了。面无表情，情绪波澜不惊的皇帝，浑身散发着可以把人压扁到地上的威势。她鼓足勇气：“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法兰西。”
“为什么离开？”皇帝把笔甩开，靠在椅背上。自来水笔弹跳着落到地毯上，晕染出一团黑色的墨迹。
“我……”玫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紧下唇：“我从没离开过妈妈……”
“你已经不小了，以后还要嫁人，迟早要习惯。”皇帝走到玫瑰身边，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小爱讨厌我吗？”
“没有，没有……”瞳孔收缩，玫瑰连连后退：“我很喜欢哥哥，真的。为了哥哥，我可以做任何事。”
前提是，你只是哥哥。
“任何事？”皇帝沉吟。
在玫瑰摒住的呼吸中，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件放在玫瑰手上：“帝国要和土耳其打仗了，需要一个物质中转供应点。”
玫瑰打开文件夹，这是一个叫达卡的小城资料。达卡是一座位于亚德里亚海边的中立自由城市。位于帝国势力和土耳其势力的交叉地带，也就是说，是帝国和土耳其中的任何一方想攻打另一方时的必经之地。这座商人之城，从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对任何国家的商人，它都打开城门欢迎。所以，城里的东西方贸易非常活跃。城主靠贸易税收雇佣当世最强悍的雇佣军在帝国和土耳其势力压城时守卫城市，从而保证了城市的自由和不结盟。所以，城市成立八十年来，从未做过任何一方的物质中转点。……关于城主，资料很少，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因为他甚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玫瑰身体突然凝固住，不知什么时候，皇帝从身后环抱住她。
“哥……哥……”玫瑰脚在鞋子里蜷缩，打开在手上的文件上下抖动。
“小爱，”皇帝抬起玫瑰的脸转向他，皙白的手指摩挲着女孩眼下浓浓的黑眼圈，他平静的陈述：“你昨天晚上没有睡着。”
“没有，我睡的很好。”玫瑰眼睛躲闪，想挣扎却被皇帝紧紧的按贴在他身上。
“看来，你知道我的心意了。”皇帝淡淡的说，低头吻在玫瑰唇上：“这样也好。”
这个吻充满强迫意味：身体被桎梏，下巴被大手捏开，火热在玫瑰嘴里扫荡……
文件夹重重的掉落在地毯上。
许久，湿润的唇瓣吻掉她面颊上的泪水，炙热的呼吸游移到玫瑰耳边：“小爱，我给你时间适应。”
“阿尔伯特和你一起去达卡。如果你说服了城主协助帝国，我给你一段自由时间。如果没有成功，回来嫁给我。这样，你还想去法兰西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