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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3 诡局(上)

伊万,或者说伊万凡卡?弗拉基米尔?罗曼诺夫,俄罗斯现任沙皇陛下。俄罗斯公国前任沙皇陛下六个孩子中唯一也是最小的男孩。六岁登基,为防哥萨克贵族专权,前任沙皇遗命长公主凯瑟琳摄政。

玫瑰的手指划过《近代俄罗斯史》内页,上面有一幅干巴巴的年*孩画像,小孩下巴尖尖的像锥子,目光呆滞的看着书外。

伊万凡卡陛下是早产儿,体质一直很虚弱。十岁时,险些被一场大病夺去性命,令皇姐凯瑟琳公主担心不已。亲自将他送离寒冷的莫斯科,到温暖的圣彼得堡疗养。从此俄罗斯进入“摄政时期”。直到两年前,俄罗斯在与帝国的那场大战中惨败,病弱已久的沙皇才再次重回众人面前。他带着俄罗斯使团进行了一圈为期两年的环欧洲“和解之旅”。这位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十六岁沙皇陛下虽然健康了许多,但脾气却很古怪:他讨厌面对陌生人。所以,整个“和解之旅”中,他要么呆在使馆不出门,让副团长代他行使职责。要么在必要出现的场合,以黑纱蒙面。比如,在被英王爱德华邀请参加会议时,他躲在屋顶上不肯下来。出门时,更是要求他所经过地方的所有人都要站起来背对他。

在华沙大公国晚宴之前,这位怪人沙皇一直是贵族圈里的打趣对象。还是跨国际的那种,比如,帝国和瑞典之间一直龌龊不断,两国贵族每次见面都呲牙咧嘴,但在嘲笑俄国沙皇的话题上,他们绝对属于同一国。玫瑰就好几次看到两国的贵族们在嘲笑完怪人沙皇后,勾肩搭背的去喝威士忌。

离欢迎华沙大公国的晚宴召开已经一周了。这些天,玫瑰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她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深切的怀疑。如果连原来简单的伊万都可以有事瞒着她,她真不知自己该去相信什么,或者该相信谁。

如果伊万是沙皇,那么他立陶宛农民的身份一定是假的,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刻意接近自己,为什么?为了皇家巴米尔船场的帝国舰队建造秘密吗?毕竟,上次大战,俄罗斯舰队在帝国舰队的攻势下一败涂地。而巴米尔船厂一直是帝国海军钦点的造船场之一。或是帝国第一家庭的秘密,毕竟国家元首的身体状况,在太子登基完成前,一直都是秘密……不过,无论他最终目的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被欺骗了。就像将一颗*没有任何防备和掩盖的心脏捧到别人面前,然后被人狠狠践踏……

这种情况下,那个“你娶我”的约定,听起来就像是措辞尖锐的笑话或含着辣椒水的讽刺,无时无刻不刺激着玫瑰的神经。

玫瑰把书放到枕头下,把头闷在被子里,突然很想大笑一场。

“小爱?”头上的被子被拉开,伊丽莎皇后和蔼的笑颜出现在头顶上,温暖的手指将玫瑰额头上的乱发撇开:“宝贝最近不舒服吗?”

太子殿下的登基仪式将于三天后举行,所以久久停留在梅里庄园的皇帝和皇后于昨天返回美泉宫。

玫瑰想起今天陪同皇后皇帝接待比利时使团时的失态,从床上坐起来,摇头:“没有啊。我很好。”

“小爱要是看上那家英年才俊了,可不要不好意思啊。”皇后揪揪玫瑰的小鼻子:“小爱刚刚是不是因为没有收到沙皇宴会的邀请伤心?”

年轻英俊的沙皇,尚未婚配,挥金如土,是最近维也纳贵族民众谈论最多的人物。也是维也纳“俄罗斯热”的发起者,其的爱慕者,崇拜者,不齿者,不计其数。但无论如何,事实都是,对维也纳人来说,敌国皇帝耀眼四射的光芒似乎将即将登位的帝国太子都掩盖了。

他让俄罗斯歌剧院和芭蕾舞团全天不间断在广场上演出。他也曾一连五天在维也纳最昂贵的饭店里宴请帝国公民。所有人,只要来吃饭,都是他的客人,都会得到最好的款待。当然,他还在华丽的俄罗斯大使馆里夜夜召开最盛大,最华丽的舞会。所有贵族,无论爵位高低都接到过了他的铂金请帖。

相比于太子的高不可攀和冰冷,同样年轻英俊的沙皇陛下走的是亲民路线,他俏皮可爱的笑容,闪亮的银色眼睛,幽默的话语,迷倒了几乎所有的贵族夫人和小姐们。最近,玫瑰耳边全是关于他的信息,比如,他在昨晚的宴会上又穿了什么衣服,讲了什么笑话,和谁跳了几支舞……他那个讨厌的表妹,华沙公主玛莎公主又如何不顾自己太子未婚妻的身份,一直腻在他身边,等等,不一而足。不过所有人在结尾时,都会用同情和遗憾的语气对玫瑰说:“好可惜,殿下身体不舒服没去,不然,您就可以亲眼见到……”虽然,玫瑰极度讨厌这样的话语,但她还是会笑着说道:“是啊,实在太遗憾了。”

事实却是,她从没收到过那张被贵族小姐们称为“梦幻剧场”入场券的铂金请帖。似乎是为了讨好那位善妒的华沙公国表妹,风头正盛的沙皇陛下在刻意拉开和“帝国最美丽”的公主之间的距离……

“怎么可能,那个沙皇的什么宴会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玫瑰低头,扯扯手边的长发。

“其实,结婚前,多和其他男孩子交往交往也挺好。”伊丽莎皇后语气带笑:“如果和他们都交往了,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那个船厂的伊万,这样也可以将自己的感情认识的更清楚一点。而不是冲动的做决定。”

伊丽莎皇后最近事情太多,所以她到现在还没见过俄罗斯沙皇,玫瑰抬头看着对方温暖的笑容,心里有点酸酸的,不知道当皇后发现伊万就是沙皇时,会是什么表情?

“小爱太单纯,没见过外面的社会,很容易认死理。我怕你认准一个,就束缚住自己,一头冲撞到底。头破血流了,也不知道回来。”伊丽莎皇后语气担忧,摸摸玫瑰的额头,似乎上面已经在撞出了一个大包。

此时絮絮叨叨的皇后,完全不像白天里果断刚毅的一国之后,反而更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个为孩子未来婚嫁担忧不已的慈爱母亲。

玫瑰扑到皇后怀抱里,闷闷的说:“不会的,再也不会……”

“伊万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我更希望你是在认清自己心情的情况下决定的,而不是因为身边只有他,就是他……”皇后抚摸着玫瑰的背,温柔的声音从玫瑰头顶上传来。

“我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玫瑰退出皇后怀抱,认真的着她:“我是害怕了。”

“为什么?”皇后有些紧张。

“昨天,我起床,身下有一滩血,阿姆说这是因为我长大了,而且,今天肚子一直好痛……”玫瑰委屈。

皇后愣住,几秒之后,看着玫瑰的眼神越发爱怜起来,她轻轻的说:“怎么不告诉我?”

“您太忙了,想过一段时间……”玫瑰低下头。

“小爱真的长大了。”皇后语气一时感慨万分,她把玫瑰的长发扒到耳后:“虽然舍不得……不过真好。”

“妈妈,是谁说我是因为没有参加舞会不高兴的?”被皇后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玫瑰转移话题。

“还不是阿勒斯。”皇后随口答道。

“太子哥哥?”玫瑰吃惊:“他最近不是忙的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吗?还有时间关心这个?”

“我刚才也很吃惊呢,没想到这孩子心这么细。”皇后捏捏玫瑰脸蛋:“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小爱。他还说,如果你想去,可以带着菲宁坐他的车去,这样就算没请帖……”

皇后突然停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玫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少女隐秘的心事。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玫瑰笑的没心没肺:“不过我有点困了。”

“小爱,晚安。”伊丽莎皇后在玫瑰额头上落下一吻:“做个好梦。”

她起身落下床边的帷幔。

黑暗中,玫瑰把头埋在枕头上。枕头下躺着刚才本《俄罗斯近代史》。

这是今天在美泉宫小剧院里,阿尔的同学扎克交给自己的,他特别嘱咐玫瑰一定要看到三百二十七面。

(著名歌唱家海顿夫妇今天在那里表演,其独子兼乐队钢琴师的扎克得以进出宫廷。)

第三百二十七面,三月二十七日,两年前,玫瑰捡到伊万的日子。那一面夹着一张字条,刚劲的字体是玫瑰熟悉的笔调。

小爱,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将我戳骨扬灰,但我还是恳求你给我一个申辩机会。

明天下午四点,维也纳金色大厅,不见不散。

爱你胜过于自己生命的,伊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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