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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在即

正月十五,康煕晚膳过后,今天没有翻牌子,而是直接来到苏麻喇的住处。

"皇上吉祥。"苏麻喇虽然被康煕免却下跪请安之礼,但是每次看见康煕,苏麻喇仍然很有礼貌地低头弯腰问安。因為对于她来说,康煕是主子,自己永远都是主子的奴才。

"额娘,朕明天就要再次南巡,视察河道,今晚过来给您道个别。朕不在宫里,你有什麼事情就交代胤祹去做。"

"老奴知道,皇上此次南巡,龙驾在外,也得要千万小心。尤其是各地气候不一样,皇上得多些注意冷暖调理,以免感染了风寒。"

康煕笑出声来,每次他南巡,苏麻喇总要交代这交代那的,就像他仍然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

"额娘,朕一切事务都准备妥当,放心吧。"他说完拿起刚泡好的热茶喝了一口:"这不是齐儿那丫头自制的梅花茶吗?怎麼额娘这儿也有?"

"上次老奴去齐贵人那里小坐的时候尝过,觉得味道清新淡雅。齐贵人见我喜欢,便送了我一些。皇上若是喝不惯这味,老奴去把毛尖儿给泡来。"

康煕笑了:"不用了,这个挺好。"

其实苏麻喇根本就没有起身做事的意思,她只是在试探康煕的意思。从康煕的说话可以看出,他在齐宣处没少喝这梅花茶,如此看来,这人和茶都甚得他心。苏麻喇在孝庄临终前曾经受其受托,在有生之年,必要代她好好照顾康煕。政事她一向很有分寸,只要康煕不说,她也绝对不会问。只是这后宫争风吃醋之事,在当年皇太极尚在世之时,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她看过太多太多。她一直觉得康煕身边少了一个可以交心的红顏知己,一个可以坐掌六宫之事的女人,為康煕分轻负担。

现在的那几位"位高权重"的妃子,只要不添乱,便已经是分担了。

"皇上喜欢喝就好,这次南巡料想齐贵人也会带着点。"

"她和你说了要去南巡的事儿吧?"

苏麻喇摇摇头:"这种事情在后宫很容易就闹得热哄哄的,齐贵人根本不需亲自开口便已经有人到处宣扬了。就连今天早上向我道别她都是叫人过来替她,说是皇上还没有解除禁足令,所以不方便亲身来看我。"苏麻喇拿出一块手绢:"皇上,您看,这是齐贵人亲手绣的,多漂亮啊。"

杏色的丝绢上,针线分明地绣着米白相间的牡丹花蕊,贵气庄重,抢眼却不耀眼。康煕把手绢抚在手中,记得她说过她喜欢刺绣,确是没有说谎,从这图案可以看出工夫。

"这是那丫头送你的?"

"是啊,她说最近不方便来看望老奴,连临行告别也不能亲身前来,心里感到歉意,便做了这幅手绢送给老奴。"苏麻喇赞口不绝地说:"老奴都没想到齐贵人竟这麼有心。"

"看来这丫头很懂得讨额娘欢心呢。"康煕半开玩笑地说,苏麻喇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回应:"齐贵人的确聪敏灵慧,所以皇上才喜欢她不是?"

双眼突然放亮锐利,康煕看着苏麻喇,她却不再说话,只是為他换了一杯茶:"皇上请用。"喝着梅花茶,手里握着她绣的手绢,两样东西皆与她有关,却又皆不是為了他这个皇帝而做的。苏麻喇说得对,这个丫头很是聪颖。她若要讨得自己的欢心实属易事,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当后宫的妃嬪们一知道他要出巡,就争先恐后地想要陪同。无论是谁,见到他总要提及这件事情。也因為如此,所以康煕打从第一次出巡的时候就说明不带妃子同行。只是这一次,他突然选择了一直默不作声,被禁足于啟祥宫的齐贵人同行。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已经乐开了怀,持宠生骄的种种表现也浮形于色。但是齐宣却没有,她还是安于啟祥宫,康煕没有下旨将她的禁足解除,她也不会自动越池半步。

康煕其实也一直在想--到底她是怎麼样的人?一开始的时候,康煕以為她只是野性难驯,而后以為她在用什麼欲拒还迎,但是事实证明她其实确无争宠之心,并非是爱好使计玩弄手段之人。但到最后又发现,她不止不想争宠,她甚至不想获得恩宠。

只是齐宣越是这样,康煕就越想和她亲近,她仿佛像一面磁墙,不断地吸引着他心中的那一块磁石靠近。在这不知不觉当中,被这名时刻想与之保持距离的小女子牵引着心思。有时候都会想着她在干什麼?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什麼?

对于齐宣,康煕是喜欢的,但是又不见得十分喜欢。又或者…...究竟有多喜欢,他自己也不知道。康煕这次会带齐宣去南巡,就是想看看离开皇宫之后,齐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宫外,他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齐宣可以称得上专宠,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将来回宫之后地位也较其他人不同。

康煕一直觉得齐宣与别人不同,她有一种大隐于世的慧感。他真想看看这个女人站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上,会有些什麼举动。

啟祥宫,红梅和雪竹最后一次检查齐宣随康煕南巡时所要携带的物品是否齐全。她们两个丫头什麼都為齐宣打点好,情绪异常高涨,比齐宣这个真正要出游的人更加高兴。

"齐贵人,这些医书和金线是皇上赏的,奴婢给你搁这…..."

"不用了,这些我不打算带去。"齐宣连日来不动声色,由得她们去收拾一番。不过现在却亲自视阅一番,还把行李一大半都清空出来:"这些衣裳也不需要带那麼多,头釵饰物也挑两叁件带着就好,还有这些…...."

红梅雪竹看着她把很多东西挑出来,均感奇怪:"齐贵人,东西会不会带得太少了?万一要用的时候没有…..."

"和皇上同行,你们觉得会有什麼不周不全吗?"她一句反问,已教别人毫无异议可言。齐宣从中挑了两支珠釵,分别交到二人手中,不容她们拒绝:"这些天,辛苦你们收拾了。东西虽然带少了许多,不过箱子不用撤,依然照报搬上行车,我们总要做做样子给别人看。"

"做样子?"

她们不解,齐宣也会不解释太多:"去吧,把东西放好。"那二人走,齐宣看着医书和金线,陷入了沉思…...前两天,红梅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说漏了嘴--原来她们当初刚刚过来这边当差的时候,康煕特别着人嘱咐说:"齐贵人离乡别境地来到京城,你们要多担戴一些。"

齐宣真的对自己的将来感到越来越迷茫,她该怎麼办?她退也退过,避也避过,忍气吞声,只求安安静静过日子。但是康煕对她越来越用心,这却是她始料不及的。被皇上宠爱,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深諳固中道理,所以才不想牵涉入内。

她不想欠人,也不想害人,不过她怎麼越来越觉事与原违?

事已至此,也只能见步行步,不要再想太多。医书和金线她一动不动地放在原处,上床休息,不作多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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