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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什么更重要

梁周生离开二号房和叶子腾闲聊大龄青年被催婚问题的时候,独身‘老人’上官先生正凑着电脑屏幕看的津津有味。

电脑屏幕的光芒打在他的眼睛片上,反射出诡异的光芒。他的两只眼睛都在不断地向鼻梁靠拢,也亏得电脑里面的人喊了他一声,不然他就该成斗鸡眼了。

“我说,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在南衢定居了?”上官大叔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人,身子往后仰倒在椅背上,两条腿向上一抬,落在了电脑旁边的空桌子上。

这姿势颇有潇洒的风姿,可从对面的那个角度去看,就只能看见大叔腿上那浓密的腿毛。

段珍尽量让自己去忽略腿毛的存在,眼睛看似看着摄像头,实际上却是看着旁边。

“我是很想回去的,但是实在回不去。我想要两个月的假处理一些事情,我担心这段时间总部会给我找事儿干。”

“啧啧啧,这还没升官呢,就想着先旷班。”大叔后脚跟抬起敲了敲桌子,语气说不清楚的嫌弃,“不回我说你啊,你知道这段时间事多,你还请假。再说了,你见过谁请假的?你又不是夏客那个刚刚加入的新人,就咱们这个……”

“上官先生,”段珍的眼睛一移,直视着腿毛之后的上官大叔,她坐直了身子,连的称呼都变了,“我没跟您开玩笑,这确实对我很重要。”

被人叫做了先生,上官大叔没有之前的轻松。

没办法呀,段珍跟梁周生在他眼中是不一样的。梁周生叫他先生,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不熟悉的人都这么叫他。但是段珍于他而言,已经是熟悉的一类人了。

“你这是愿意收心了?”上官大叔将自己的腿放下,将坐着的椅子移到了桌子前面,“我可记得,某人说不到三十岁不会想着要结婚。”

“我也没想结婚,”段珍的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并不难理解,上官大叔当然明白这种情绪代表着什么,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想过要义无反顾,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好的结果。

段珍没有注意到大叔眼中的沧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像大叔也沉寂下来一般。

沧桑的氛围开始将他们包围,隔着山山水水,两人陷入了截然相反的思绪中。

“我只是想知道,值不值得。”

一句话,像一团火落在原野,接着大风起,火势剧长。

野火燎原,半点情分都不留。

沧桑的大叔就是那干枯的原野,他表面的冷静被这团疯狂的火焰焚烧的一干二净,他眼中带着嘲讽,嘲讽别人,也嘲讽他自己。

他的语气极其刻薄,每一个字都刀刀入心。

“那你真是厉害了,还想知道值不值得。一个普通人,你也敢!”

最后的三个字,他几乎是怒吼着吼出来的。段珍再抬头看他的时候,身子不经意的向后靠了靠,她满脸写满了吃惊。

无论如何,她也没有办法想象到,面前这个双眼充血的男人会是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个穿着沙滩裤衩的男人。

这模样,和被抢了地盘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被吓到的段珍许久没有说话,半疯的野兽也不愿意退缩的保持着自己的这个动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野兽还处于半疯的状态。

被野兽吓到的女人,却是慢慢缓过了神。

换成以往,上官大叔如果是这幅模样,她一定不会再开口反驳什么。可现在不是以往,也不是她愿意退缩就可以退缩的时候。有人为了她连生死都不要了,她怎么能因为这个就随意的放弃呢?

这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会走这种风格。

“大叔……”段珍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将先生二字又换了回来,企图以此来唤回上官大叔的冷静,“我知道这不被允许,但如果,我说如果……”

“没有如果。”

上官大叔叹了一口气,他眼球中的充血现象迅速的褪去,等到他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一样。

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眼中略带血丝,像一个疲惫的不知熬了几个夜晚的打工者。

“你还年轻,不要总想着有的没的,有些东西是不能被挑战的。”

“如果我现在不挑战,以后只要想起,我都会后悔的要死。”

大叔无力的摇了摇头,他为年轻驱元者这种无所畏惧的想法感到无奈。得有多幼稚,才能这样的以为。

“是担心后悔重要,还是命重要?”

大叔垂着脑袋,却抬着眼眸,他的双眼平静无波,却没有让段珍生出心安的感觉。

相反,她因为这样的眼光,而倍感寒意。

命这一字,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有着异于常人的神秘性。

生命在他们眼中变的短暂,却也万分漫长。

曾经有一个驱元者的元力就是能让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停留在一个时期,细胞停止了衰老,也就没有了更新。血液流进心脏,又从心脏流出,没有多出什么,更没有少掉什么。

到最后,这个拥有着几乎长生不老的驱元者,在数不清的岁月里面自杀了。

他放干了身体中所有的血,就这样静静的躺倒在白色的大床上面,血液染红了床单,最后浸湿了床板。

驱元者的普遍生命并不会比正常人长多久,甚至会短上许多。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你在任务的途中能够一直活着。

到底什么更重要,段珍咬着牙齿也说不清楚。

她当然知道命重要,但她实在说不出口。

“怎么,犹豫了?”

大叔脸上又出现了之前的嘲讽,在他的眼中,处理这个让段珍犹豫不决的问题就像是在逗弄一个小孩子一样。

“是犹豫了,但最后的结果大叔你也猜得到,不是吗?”咬着嘴唇的牙齿慢慢松开,段珍的唇瓣有些脱水,发干的已经开始蜕皮,她眼睛微微向上挑了挑,瞬间又回到了曾经游戏人间的模样,“我只是想要两个月的假不是吗?我不背叛,也不退出,我只是要两个月的假。”

声音越来越冷,到最后,没有一丝的起伏。

听着这极似无情无欲的声音,上官大叔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看着屏幕中出现的这个女人,没有了精致,没有妖艳,就算是那为数不多的高傲,也是她被爱情消磨之后想尽一切办法保留下来的。

有什么好的呢?

上官大叔笑的意味不明,爱情这个杯酒,饮下噬心痛骨,不饮又心有不甘,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举着这杯酒徘徊在犹豫的路口,就算犹豫再久,不还是会一口饮尽?

“两个月,你确定你能够处理好这一切?”

段珍将两侧散落的头发全部捋到了耳朵后面,她歪头,“不能又怎么样呢?你们总有办法让我忘记的,不是吗?”

“确实。”大叔双手相击,“那么就说好了,从明天起,两个月,希望你过得快乐。”

“当然,”段珍冲着大叔抛去了一个媚眼,晃着手结束了这一次让她倍感压力的对话。

视频一结束,她就像是刚刚跑了马拉松一样,侧趴在桌子上面,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慢慢喘着气,喘了许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脑袋扭了扭,看着面前巨大的化妆镜。镜子里面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的黑眼圈浓重的散不开,皮肤的肤质也是干巴巴的没有水嫩的感觉。

要不是她心里能力不错,她估计就要尖叫起来了。

这样一个看上没有血色且肤质干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她段珍。

轻轻用手触摸着自己的脸颊,她还是很庆幸的,这副鬼样子没有被许子敬看到。

离许子敬醒来的日子已经快有一个星期了,她从许子敬醒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再去过医院。

一直躲在这个幽闭的房间中,绰绰不安。

当她看到许子敬躺在重症病房里的时候,她第一次开始怀疑,她先前是不是都错了。

或许和许子敬的相遇确实只是一个误会,初出茅庐且心高气傲的驱元者少女碰见了浪荡不羁却痴情难缠的贵公子,她不过是在任务结束之后偶尔走进了那条小巷。然后又好死不死的碰见了被一群元魔围攻的许子敬。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变得现在这样现实,她将人命看的更加重要,于是就多管闲事的出手救下了那时候的许子敬。

之后呢?

元力耗尽的她被元魔暗算,而好不容易被她救下的许子敬也一起中招了。

两个被头脑不清醒浑身都发热的人,偏偏又是血气方刚的少男少女,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的超脱了段珍的掌控。

她醒来之后慌忙逃走,再也没有踏入南衢一步。

许子敬倒是有手段,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他想要来找她,可是被她命令永远不能踏入齐鲁一步。

看着镜子中有些陌生的女人,段珍自嘲的笑出了声。

现在回想过去的事情,那是多么的可笑。

她不许自己走近,也不许他走近,企图以这种遥遥相隔的方法淡忘对方在自己心中留下的痕迹。

可是事实呢?

段珍想到了夏客之前的说过的话,从她出现在南衢的那一刻,她就在向这个世界宣告,许子敬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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