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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后心计

“微臣以为不必了!”金明依然面无表情:“金某早已说过!举荐端王完全处于公心,再说——”这个铁血尚书突然面色一冷:“外藩结交内臣本来就是大忌,何况正在这敏感时候?端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小王——”邹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金明一拱手打断。

“端王如果没有什么事,金某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留下端王一个人目瞪口呆。

“小李子!这端王辅政已有两天了,朝中可有什么风吹草动?说给哀家听听——”三天之后的仁寿宫,斜躺在蜀锦绣榻上的宇文宜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总管李如瑾聊着。

“禀太后,好着呢——”一旁伺候着的李如瑾柔声回答道。

“啧啧啧——我知道好着!要是不好你早跌跌撞撞嚎叫得满天飞了!说,到底怎么个好法——”卸下千钧重担的宇文太后依然贪恋这难得的清闲,虽然对这小李子的回答不甚满意,但还是不愿睁开惺忪的睡眼。

“奴婢正要给太后禀告来着!没想到太后竟先问起来了——”李如瑾手握象牙梳子一边忙碌着,一边慢慢地叙说着:“一开始朝中一干老臣并不买端王殿下的帐,那说什么的都有啊!就是不说话的也在一边看热闹——谁知这端王在你这里病怏怏的,但是一到朝堂之上却似完全换了一个人。他先是一句话也不说,接着就是一阵猛打乱揍,将几个挑头的降的降,贬的贬。如果不是齐阁老竭力劝告,怕是他要用太后赐予的宝剑杀人了!”

看着女人不动声色地听着,这李如瑾讲得更卖力了,一时兴起竟放下手中的梳子比划起来:“太后你是没有看到啊!奴婢听前面的人说,那朝堂之上热闹得跟戏文里演的一样——”

“呵呵呵!是吗?”宇文宜臻的情绪似乎也被这贴身太监的情绪感染了,竟也美目闪烁、兴高采烈起来。

“可不是吗——”李如瑾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好像这些都是他亲眼看到一般。

“哦——”女人忽然想起什么,刚才还满是笑容的脸也一下子绷了起来。

那李如瑾何等精明,看着主子似乎有点不爽也登时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在我这儿哭哭啼啼装得跟窝囊废一样,怎么一换个地儿就跟换了个人似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有心机了吧?女人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不是问这个?”看着一脸迷惘的李如瑾,女人轻叹一口气:“我是问端王和那金明私下里有什么联系没有?”

“这倒没有?两人除了在朝堂之上商谈国事之外,私下里并没有什么交往?”似乎怕太后不信,李如瑾又加了一句:“就是在商谈国事时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言语动作——”

“你确定?”女人忽然扭过头,直视着忙碌的李如瑾:“小李子!你跟了哀家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事儿的分量——你确定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勾当!”

刚才还兴高采烈、忘乎所以的李如瑾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虽是大冷的天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却也滚滚而出。他“扑通“一下子滚在女人面前,一边磕着头一边说:“奴婢糊涂!奴婢罪该万死——刚才一番话都是奴婢听紫宸殿的贴身心腹禀告的。奴婢这就亲自去探听仔细,一定给太后一个确切的信儿!”

“起来吧!”女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她一伸胳膊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中不停地踱步。从尚书金明的种种反应到邹震几次三番拒绝辅政的一系列表现,再到两人共处时的一系列场景。女人在脑海里又再次细细过了一遍,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自己可笑——不希望端王这样却又能叫他咋样?唯唯诺诺、犹豫不定又怎么能镇住这一帮文武,又怎么击退强敌、救出皇上?自己当初决定要他摄政不就希望他这样吗?怎么事到临头却又瞻前顾后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怎么一下子就糊涂起来。

“哀家只是觉得有点儿突然!唉——”宇文宜臻轻叹一声。想明白了也就心安了,于是对着李如瑾一番叮嘱之后,又再次沉沉睡去。

栗芷婼的心里一直空荡荡的!虽然蜈蚣坝一战擒获了邹亢,虽然巨象大军已翻越西岭雪山、突破昭阳一线,不日即可兵临城下。虽然迟则半载、最多一年就可以让宇文宜臻那一帮狗崽子匍匐在自己脚下哭爹喊娘,但这个女人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这与自己日夜企盼的感觉一点也不同——从看到被囚禁在巨象廷狱中的邹亢,从南蜀国一干囚犯毫不畏惧的眼神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这种感觉如一团无法扑灭的火焰不停地灼烧着,使她感觉每一刻都是煎熬!

“为报一己之仇你不惜引狼入室,致使万千南蜀生灵涂炭。你这样做于心何忍?”雁秋水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难道我真得错了吗?难道就兴他宇文昭血腥杀戮、就兴他邹胤泽黑白不分?难道我阿爹、阿娘和慕容一门三百多口就那样惨死了吗?——不!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否则我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半辈子、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却打起了退堂鼓,这算什么啊?

“对了!秋水呢?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栗芷婼一想起这个让自己爱恨纠结、欲罢不能的男人,就不禁一阵心惊:“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自从营救邹亢失败、还害得苍氏兄弟白白丢了性命之后,这雁秋水就彻底颓废了。整日酗酒纵欲、荒淫无度,期间栗芷婼也曾劝解、安慰过几次,甚至两人不惜大打出手,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问轻了男人不搭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问多了男人翻来复起就是一句话:“以前的雁秋水已经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现在栗芷婼又想起了这个男人,她开始对着乌蒙比划起来。那昆仑奴先是一脸迷惘,接着就是拼命地摇头——很显然这孩子也没有见到雁秋水。

“百夫长!你知道雁大侠最近在干什么吗?”栗芷婼走出门外,故作若无其事地问起了海里青。

“王妃娘娘!属下谨遵王命一直护卫着王妃,所以并未留意雁大侠——”海里青一躬身沉声回答着:“不过!听海某的属下说,雁大侠还是整天喝酒狎妓,目前应该还在邕城最南边的‘双金下处’吧!”

“双金下处?”女人一脸不解。

“哦!娘娘可能有所不知——”海里青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出:“双金下处是邕城里档次最低的一处妓院,去那里的都是一些贩夫走卒。那里的姑娘不是年老色衰、就是难看的要死?听说还有好多得花柳病的——”男人眉头一皱,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娘娘你还是自己看看去吧——”

“啊——”栗芷婼不禁一阵恶心,险些一下子吐了出来。但倏忽间又是一阵心疼——堂堂虎贲卫指挥使变成这样,难道就不是自己的错吗?——其实那夜她是完全可以求零梦饶过苍氏兄弟的,但鬼使神差得自己就心一横没有出手相救。事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并且也不止一遍地给雁秋水解释过了。无奈男人始终冷冷看着自己,那犀利的双眼似乎恨不得吃了自己。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栗芷婼不禁心中一急,话音儿也陡然提高了不少。

“娘娘赎罪!是雁大侠再三叮嘱不让告诉的——”海里青依然是毕恭毕敬。

女人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海里青不是自己的属下,能够护卫自己也完全是奉了土司大王的命令。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着他吆三喝四呢?

想到此处女人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下来,惯有的浅笑再次浮现出来:“哦——都怪阿姐一时着急错怪了百夫长!还望海壮士见谅——”说完竟从怀中掏出两片金叶子,也不管男人拼命抗拒,硬是塞到了他手里:“拿着吧!去扯几件儿新衣服,和弟兄们喝点儿酒!再说阿姐还有事情求你呢?”

收了金子的海里青自然不敢怠慢:“栗妃娘娘有何吩咐!海里青愿效犬马之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栗芷婼犹豫了一下:“只是我对邕城不太熟悉,麻烦百夫长能陪阿姐走一趟!”

“哈哈哈!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海里青仰头一阵爽朗的的笑声:“没问题!阿姐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男人一拍胸脯,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赶早不赶晚!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本来栗芷婼就对失踪许久的雁秋水不放心——也怪自己前一段只顾着和零梦谋划进宫南蜀,而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感受。现在一听说他竟然在“双金下处”这等污秽不堪的地方鬼混,更是着急得不得了!

“好!等在下叫上几个弟兄,咱马上就去——”海里青双手一拱,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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