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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起动了

山神庙门开了以后,由村长带领着送祭队伍跳起舞来,傅敬尧第一次看到这种仪式不免觉得惊奇,而且非常疑惑,为什么乐队“嘀哩答啦”的吹奏了一路,到了开始跳舞时反而不吹了,接着是觉得好笑,那村长一边跳一边吟唱祈祷文,内容无不是希望山神慈爱,悲悯村民,保佑村中农作丰收,村民安全,少病痛什么的,可是,这群祈求山神慈爱悲悯的人,等一下却要挑断一个人的手筋脚筋,使对方活生生的见自己流血到死,这不是太讽剌了吗?

如果真有山神,又是个慈爱的山神,会任他们这样残忍他人的性命吗?

把眼光移到山神庙里,虽然莲起跟傅敬尧说过山神庙里什么都没有,感觉不到神力,也感觉不到妖气,可是傅敬尧还是觉得那庙里肯定有些什么,不然里头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不臭呢?

不说别人,就以他哥哥傅敬文来说,傅敬文去年才活祭,也就是去年才死,照理说不可能变成一具白骨才对,傅敬尧从小到处打工,见过的各式场面自是不少,他扛过棺木,也帮忙过捡骨,他还记得那个满口黄牙,不论到那里都拿着一个大烟杆的老师傅说:「土葬者,下葬后七到十年才可以捡骨,不然体肉还没有腐化完全很难处理。」

所谓捡骨,是闽南、客家族群、中国南方、琉球、东南亚部份地区,一种二次葬的葬礼活动。一般而言,土葬后七到十年,家属会请捡骨师来执行捡骨的仪式,捡骨时,在坟地上搭棚遮,不能露天,然后挖土掘棺盖,先把头颅骨拿出来,接着把其它骸骨一一捡出,以白酒、草纸、布等物将尸骨擦洗干净,焚香干燥,之后按人体骨格结构,自下而上将骸骨以坐姿放置金坛中,人骨总共有二百零六根骨头,不可缺一,装入骨罈中,也要手脚左右分清楚,接着坛盖,封盖,即可至新圈坟地安置。

当初傅敬尧跟着老师傅做的时候,其他人总将剔除未腐化完全尸肉的工作推给傅敬尧,他当时年纪小,没了爸爸,妈又常期卧病在床,只怕不能赚到钱回家,怕吃不上饭,至于鬼或脏什么的他可是没想过,只要有钱拿傅敬尧什么都肯做,弄到最后这剔腐肉的事都是傅敬尧在做,而那老师傅只在他第一次做完,隔天上工时问他“昨晚睡的好吗?”傅敬尧挠挠头,想了想,每天他都睡的很好,如果他娘不哭的话,于是点了点头,老师傅又抽了口烟,接着吐出长长的一排烟,烟很快散了开来,房里像起了雾一样。

对于众人把剔腐肉的事推给傅敬尧,老师傅没多说什么,但仪式完老师傅总会多给他一份钱,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有的也只是在暗里碎嘴,而那些碎嘴傅敬尧听不到,就算真听的到也只能当听不到,他家里还有等着他熬药的娘吶。

傅敬尧后来才从别人口中暸解,原来一般而言不会让未满十二的童男做剔腐肉,或碰尸骨的工作,怕心智不定会遭邪物迷障,知道的时候傅敬尧着实愣了一会,知晓此事之前,他把老师傅当恩人,知晓此事之后,听来老师傅倒有害他的感觉,可他再想,如果老师傅那时不让他打工,他一家子可能就生活不下去,他娘也许没办法熬过那个冬天,想着,想着又觉得老师傅没害他,反而帮他个大忙。

把目光从哥哥的尸骨上移开,再看向那个酒楼店小二,他已经半摊靠着两边人架住才立得住,脸上的粉因为泪水糊了,有的地方白,有的地方露出原来肤色,有的地方*凝成块似疣,看起来好不恐怖,傅敬尧转身蹲下,藏身树后,脑里尽是那店小二凄惨的样子,终于还是决定救人,至于他哥哥的事,只能它日再想办法。

山神庙里,那白水村村长已经拿起长刀舞动,嘴里呻唱着难辨其音的歌谣,虽然之前没有看过献祭仪式,但傅敬尧猜测那村长的舞跳完,接着就是要去挑断店小二的手筋脚筋,他心底着急无比,但数了数那些手拿长棍的人数,也只能望之而却步,一两个也许还可以拚拚看,一个对三十六个则是绝无胜算,他有心想救店小二,但他绝不会因而危及性命,莲起在竹屋里等着他喂药,他哥哥也等着他帮之入土为安,亲疏远近,轻重缓急,傅敬尧心中自有一套标准。

傅敬尧蹲在树上,抓的几乎要把后脑又抓秃一块,也没能想出什么方法,只能干着急,眼巴巴盯着里头的状况找机会,一边祈祷那村长舞别那么快跳完。

“吱吱。”

突然一个声音从傅敬尧耳边冒出来,吓得傅敬尧差点跌下树,傅敬尧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两只老是跟着他讨果子的猴子,傅敬尧本想挥手赶走,手一伸出来,脑子里却闪出一个想法,他知道要怎么救人了。

找了颗胭脂树,取其熟果,这胭脂树的熟果是红褐色,本来就有人取之作为染料,傅敬尧去过布坊做过洗布工,曾看过那染布师傅拿胭脂树果染布,他凭着记忆把胭脂树果取下,取出汁液调水,涂在那两只猴子身上,直到两只猴全身亦红,接着回到山神庙前隐密处,对着两只猴子指指庙里,做出踢倒东西,撒野乱跳的动作,然后把怀里的那颗红苹果掏出来给猴子看,在猴子碰到前又收回怀里,还以手压住衣襟,另一手指着山神庙。

果然,两只猴子互相看了下,吱吱叫了几声,就一前一后的往山神庙里冲,一只踢倒贡品和法器,一只猴子抢了村长的刀,长棍打不着猴,有人拿了顺手把手中的钹丢出去,傅敬尧倒抽了一口气,还好没丢着猴;趁着众人在庙内忙成一团,傅敬尧偷偷跑到山神庙前,手指沾胭脂果树熟果所调的红色染剂写字,“不要再献活人,不准再来,滚。”

众人见猴子通体赤红本就心生愄惧,长刀被抢,追着猴出庙又见到门上的大字,更是个个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可能是苍天暗助,此时突然刮起狂风,山神庙门被吹的一开一合,碰碰作响,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吓软了腿,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反正风还没停,山神庙除了那酒楼的店小二,再无他人。

此时躲在丛薄后的傅敬尧正一边拿着苹果诱猴子,一边努力的想把猴子洗干净,红色的水积在地上,越来越往外扩散,一直从丛草后流到丛草外,原本被一连串事件吓魂不附体的店小二,见到那滩红水,不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没想到双手一拨,却看到傅敬尧一边喂猴子,一边帮猴子洗澡的画面。

目瞪口呆。

傅敬尧眼角一撇,看到那店小二目瞪口呆的呆望着他,也觉得很无奈,他还以为那店小二跟着大家一起跑了,这才放心的给猴子洗起澡,哎~真是失误。

两个竹筒的水都用光了,猴子身上还是这里一块红,那儿一块红,看起来像得了皮肤病一样,难看死了,而且一旁还有个脸上画的很恐怖的大活人,呆滞的愣直盯着他不放,傅敬尧叹了一口气,不死心的又拿布巾擦了擦猴子的脸,才放弃转头对着来人。

“你爹娘把你卖了?”

傅敬尧的哥哥是被卖给白水村当活祭品,故而他先入为主以为酒楼的店小二也是被卖的。

店小二摇摇头,“村里付不起钱给外人,只好择村内未满十六少男少女抽签。”

想不到居然是这种原因,傅敬尧除了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

“什么?”

一开始,那店小二并没有认出傅敬尧,因为傅敬尧比起一年前实在高壮太多,皮肤也黑了很多,人的脸再变,五官总还是一样的,说了几句话,店小二便认出傅敬尧来,尤其,当初傅敬尧饿的狂喝井水的样子,他一直没能忘。

“那时候,是我跟其它人说你来酒楼里做,我们都要没工作,酒楼老板才不用你。”

傅敬尧点点头,这事他早就推敲出来,他高壮勤劳,钱要的又不多,没理由不用他,除非原因不在他。

“我娘和我姐姐都靠我这份工养活,你来了,你又那么能做事,酒楼掌柜一定会辞退别人,虽然不一定是我,但我害怕,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傅敬尧点点头,他能理解,想当初他为了要养活他娘和哥哥,为了要帮他娘请大夫,买药,不也连捡骨挑粪的工作都去应了。

“你饿的喝井水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可以给你买馒头,买饼,但我不能这么做,我希望你放弃,你回去。”

傅敬尧又点点头,这点他也猜到了。

“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你,我只是怕失了那份工。”说到末了那店小二哭了起来。

傅敬尧拍了拍他的肩,因为他相信那店小二说的话是真的。

“你回去吧,现在下山还不迟,再担搁,山里就要暗下了。”

傅敬尧抱起两只猴子往回走,却不想那店小二却迟迟未动,傅敬尧回头几次,心有疑惑,但,他不是圣人,尤其店小二还咒过莲起已死,这件事他无法释怀,也就强迫自己不要再回头。

待傅敬尧帮猴子清洗完,天空已经陷入一种带红霞的昏黄,傅敬尧一手抱着一只猴,走到竹屋前,猴子自己跳下来,窝到了以前他睡的干草堆上,山上猴群都认识傅敬尧,但这两只特别与他亲近,时常跟着他在山里跑,会跟他讨果子,不避讳与他接触,会跟着他回竹屋,但就跟今天一样,一到竹屋两只猴就会自动窝到干草堆上,从不进竹屋,对于此事,傅敬尧觉得理所当然,若不是莲起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应该也不敢进屋。

进屋里,傅敬尧就跟莲起说起今日山神庙所发生的事,一边说,一边准备晚膳,还不忘再挑几颗果子,从窗户递给草堆上伸长手的两只猴子,说着,说着,傅敬尧突然想到,村长走的时候并没有关庙门,这样他不就可以替哥哥捡骨了?

傅敬尧开心的抱莲起抱起来转了一圈,转完水赶忙把抱莲起小心放下,置好莲起躺好,傅敬尧忍不住打了自己耳光,一边打一边咒骂自己,得意忘形,鲁莽,不知轻重,可恶,轻浮无定性。

这时,莲起的手指微微的抽动了两下,不过,傅敬尧忙着给自己打巴掌,没有看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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