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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藕断丝连

两情相悦,未思未来。那一夜的暴风雨,让我如梦初醒,单纯的相爱,超越现实,会是怎样的结局?伊雪回城是早晚的事,而我呢,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能离开农村吗?当兵、招工,没有我的份,入党更难,因为家庭历史有问题。我想上大学,纯属异想天开,这些年升学不再考试,读书全凭推荐,所谓推荐“先进青年”,私下里讲关系“走后门”。我虽为团支部书记,有政治资本,但家庭无背景,亲戚是平民。若论政治表现,那早应该上大学。

伊雪曾对我说过,老书记在下派干部的面前夸奖我,“这小伙子有理论水平,论口才,整个苏兰区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不过,说到推荐读书的事,却说我有家庭历史有问题——父亲参加过国民党三青团。

后来与苏书记在闵江开理论工作会,同住一间房,我向他解释说,“我父亲参加三青团的事,我了解过,他只吃过一顿饭,并没有正式参加。”老书记安慰我说,“这个情况我清楚,不然怎么会培养你当团支部书记呢?”我当时无言以对,是不是误会他老人家了?我有点儿自责。

如今思来想去,云里雾里,感觉仍然被蒙在鼓中。看来,我想离开农村希望几乎为零。若不能离开农村,我和伊雪会是怎样结局的呢?如今我俩的事她家里人已经知道,可以想象她将会面临多大的压力,与其继续酿成悲剧,不如趁早一刀两断。

决心已下,每有机会遇到伊雪,我都竭力躲避。在政治夜校、文艺宣传队,我不与她说话,召开团干部会、团员会,我不再与她商量。国庆节之前,团支委审核新团员,苏乐华说:“你怎么不通知伊雪呢?她是团支部副书记啊!”“我忘记了,她,她可能回城去了。”我结结巴巴搪塞。“‘回城去了’,我昨天在医疗站还遇到她呢,她的手摔伤了,你知道不?”苏乐华不满我的回答。“手摔伤啦!什么时候的事?”我佯装镇定,其实难抑心跳。“我也不清楚,她说自己走路不小心。”苏乐华说。

伊雪摔伤了,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第二天下午,路过新渠桥,很想去小岗山,想到有吴斐玲在,只得放弃。到星期天晚上,苏乐华通知文艺宣传队开会,傍晚的时候,我经过花生坝,看见伊雪在她生产队的晒谷场上,背篼挑筐的围了不少人,估计生产队分啥东西。靠近一点,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笔和本子,正忙着登记。她穿长袖白衬衣,看不出哪只手受过伤。我有意放慢了脚步,她应该看到我了。

文艺宣传队开会,主要是商量文艺汇演统一服装的事,苏乐华与队员们争论得很热烈,而我脑子里全是伊雪:她今晚会来吗?苏秀玲不是说通知过她吗?我在会议室门前徘徊,“苏乐华,统一服装的事,最后由你拍板哈,我去找苏书记说些事情。”苏乐华走到门口来,“书记,你好像有心事——你放心哈。”他的声音有点异样。

离开大队部,我独自在新渠路徘徊,田野上朦朦胧胧的很安静,能听到水渠里咕噜咕噜的水声。没走多远,感觉前面有人影,是她,伊雪,即使在夜晚,她走路的身影我也熟悉,我的心在怦跳。迎面相撞,差点儿,她并不惊吓,估计早料定是我。相对无语,我正欲打破沉默,她猛然抱住我的腰,然后又松开手,就在这时,我看见她左手臂上还包裹着一大块纱布。

“你的手怎么啦?”我明知故问。“没事,我走路不小心。”她满不在乎。“走路怎么会……”我不相信。“真的,上山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唉,你……”我想说你不让人放心,“伤得严重吗?”“已经没事了,你看。”她把手臂伸向我。我托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传递一颗迟到的心。

我搂着她受伤的手臂,离开新渠路,往苏兰河走去。

明媚的月光,把苏兰河装点得银光闪闪,几棵柳树排列于河边,枊枝的影子在水面上荡漾。我们相依在码头上,聆听着水浪不断撞击岩石的声音。

“那天晚上,你们找不到我,我就在这码头上欣赏交响曲。”她心情满好。“神仙都猜不着你去哪儿了。”我的脸紧贴她的秀发。

“你巳经两次严重不小心了,那次掉进水沟,让我想起后怕,这次又把手臂摔伤……你走路莫非观山望景。”我像老师批评学生。

“不是的,你听我说嘛。”她撒娇地伏到我怀里,“那天花生坝的洋芋被人偷了,队长让我写材料上报。我说,挖了两行洋芋,几十公斤,有必要上报吗?后来大队民兵连长来了,他说不着急,等调查清楚了再让说。生产队长怀疑四类分子苏征文的儿子,有社员发现他天没亮就赶集去了。于是我们随民兵连长去他家搜查,结果一无所获。

“苏征文的儿子,是不是那个偷拖拉机柴油的?”我问。“是的,不然队长咋怀疑他呢。”“是他才好,又是一件阶级斗争的典型事例。”我说。

“后来,我也不写上报材料了。返回小岗山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三个人,”她右手揽住我脖子,“他们从花生坝过来,往青岗山方向走,当中有一个穿白衬衣的,我以为是‘大傻瓜’,然后就摔了一跤,踩到石头了……流了好多的血。”“谁是大傻瓜?"“你就是大傻瓜。”

“幸好不是……嗯,是我,是我的责任。”我说。

“伊妹,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那晚开团干部会,苏乐华说你受伤了,我就不相信,怎么会呢?”我紧紧地搂着她,咬住她的腮帮。

“这段时间,我老是做恶梦。”她说。“我也是,最近的一次恶梦把我吓坏了。”“什么样的梦你先说来听听。”

“我和两个堂兄弟到葫芦坝割猪草,”我说梦里的事,“走到一条山沟边,那水流湍急,忽然发现一架大筒车——抬头看不到顶的大筒车,它在不知疲倦地转动,我们就在那里仰着头数啊数,数那水车上的竹筒有多少个?反去复来数不清。”

“笨蛋,水车不停地转,你怎么数得清——你这也叫恶梦?”她说。

“我还没有说完呢。”我接着说,“后来,我们来到一块麦地边,有个兄弟就说,听到没有,什么声音?我说,听到了,‘簌簌’的声音,是松鼠。于是,三个人赶紧把麦地围了起来。又是‘簌簌’声音,沉甸甸的麦穗都在摇摆。我们紧盯着晃动的麦子,穷追不舍,‘哎呀,蛇!快躲开。’我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这时我醒了,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不怕蛇。有一次我看见它,“走开,别挡道哈。”我说完,它就乖乖走了。”“是的,它乖乖走,你的心在咚咚跳。”我讽刺她。“是有点儿紧张。”她嘻嘻地笑。

“你做啥恶梦,也说给我听。”我说。

“我梦见跟斐玲一起去游泳,河水不断的涨,斐玲在岸上喊,‘快游过来,快游过来。’我却游不动,不断地往下沉,‘救命啊!’我喊,手举不起来,嘴张不开,那种感觉好难受。”

唉,我们怎么都做不好的梦呢!”我说。“同病相怜吧。”她说。“嗯,同病相怜。”

“梦子,你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吗?”她的话匣子打开了。

“莎士比亚的悲剧,你说过是‘禁书’,不容易找到。你看过?”我说。“我最近看过,让人悲伤,我讲给你听。”她站到码头石阶上,我站下一石阶,这下我抱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脖子里,听她讲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

在英国的某座城市,有两个大家族,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姓罗的家族有个儿子叫罗密欧,品行端正,是个讨人喜欢的青年;姓朱的家族有个女儿叫朱丽叶,她美貌且善良。

某一天,罗密欧和朋友戴着面具,混进了朱家的舞会。在舞会上,罗密欧遇到了朱丽叶,两人一见钟情。

当时双方都不了解对方的身份,后来才知道两家竟然是仇敌。但罗密欧没法忘记朱丽叶,经常翻墙到朱家的果园里与朱丽叶约会。

为了能结合在一起,他们去求助修道院的神父。神父觉得如果成全这桩姻缘,化解两家的矛盾,且不是件好事。于是,在神父的主持下,罗密欧和朱丽叶结为夫妻。

然而朱家根本不承认这桩婚事,逼迫朱丽叶与一位老贵族结婚。为了逃避这婚礼,神父帮助朱丽叶吞下假死药,朱家人信以为真,呼天抢地。

罗密欧得知消息连夜赶回,悲痛欲绝,便将随身携带的毒药一饮而尽。

罗密欧真的死了,而朱丽叶逐渐醒来,看见死去的罗密欧,她也不想独活人世,于是抽出罗密欧的偑剑刺进自己的胸膛,倒在罗密欧身边。

神父按约定的时间赶来时,已经晚了。

两个家族的人都来了,神父讲述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双方父母终于清醒,从此两家消除仇恨,并在那座城市为罗密欧和朱丽叶铸了金像。

故事讲完了,伊妹的眼里好像噙着泪水。我紧紧抱着她,不时抬头注视着她的面庞。“伊雪妹,你讲得真好。”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是吗?我讲得不具体,也许讲错了呢,下次来小岗山,我给你书看。”

“伊雪妹,我们不要跟罗密欧和朱丽叶一样……”我声音沙哑。她抱紧我的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都不怕……。”她安慰我,其实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将来,所说“不怕”,除了安慰我,也是给自己壮胆。当我的脸贴紧她的脸,才感觉我们的脸上都布满了泪水。

月亮钻进了云层,水面隐隐约约,波浪依旧吻着岩石,叽叽咕咕不知疲倦。我们拥抱在一起,没有欲望和冲动,只有互相间的安慰与温暖。会不会有将来?我们难以预料。相思啊,为何痛苦而漫长,相爱啊,为何幸福而短暂!

送她回到小岗山,小青瓦房还亮着灯。“斐玲还在等我,你走吧。”她说。在桑树林拐角处,我依依不舍,轻轻吻过她面庞,然后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作者***】:爱就爱吧,女主人公说:我都不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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