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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算命,命劫可挡

安夫人翻了个身,便睁开了眼睛,望了望古漆的红木柱,她又挥袖掩泪了,也够是个可怜的人了,前前后后半个月都没到,她整个人就消瘦落魄了,双目内陷,脸部消瘦得凹凸明显,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唐依走过来,扶起安夫人坐着,安夫人一直无语,唐依看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这样的老人,怎经得起这么折腾,“霓裳,粥还热吧,给我盛点过来。”

霓裳应声,很快就端上了一碗稀粥,如同唐依第一次睁开眼睛,吃的那碗粥一样,白蒙蒙的,并且,水多于粥,唐依勺了勺,差点就哭出了来,她吸了口气,勺了一口粥水送到安夫人的嘴边,“娘,你吃点东西吧,多多少少也吃点。”

终于,安夫人开口了,“季晴,你爹没了,你姐也没了,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我不许你爹把你嫁给他,要不是我以死相逼,安家就不会落此下场了,我可怜的季雨,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没做新娘,没做太子妃,咋就这么走了。”

“娘,别说了,你也是疼季晴,如果一定要说错,也是季晴,不关你事,别自责了。”

“你说,季雨她怎就这样走了呢,她要是有怨,有恨,冲着我来就好了,好好的,干嘛她这是,她这是在干嘛。”安夫人老泪横纵。

唐依咬了咬嘴唇,眼睛微凉,生硬硬的把泪水忍住,不过一个疼爱自己子女的母亲,她有什么错,“娘,季晴求你了,不要胡思乱想,无论如何,你要为季晴好好活着,你要是不活了,季晴也没有理由活下去了,娘,不要不要季晴。”这个时候,除了亲情,没有什么可以让安夫人死了的心再复燃了。

“季晴。”安夫人抱着唐依,终于失声痛哭了,霓裳过来端过唐依的碗,唐依拥过安夫人,任凭她像个小孩一样,好好的痛哭一场。

哭累了的安夫人,吃了点东西,又入眠了。

唐依取下头上唯一还值钱的金钗,苦涩的摇了摇头,“霓裳,看一下娘,我去一下当铺。”

“嗯。”霓裳眼睛还红红的,心情略未平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拉住了唐依,“小姐,还是让霓裳去吧。”

唐依看出霓裳的举动异常,“霓裳,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奴婢只是想让小姐休息一下。”

“霓裳,有什么事你直说吧,你一紧张就用奴婢两个字了,还说没事。”

“我,小姐,段家现在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纳妾的告示。”霓裳小声说。

唐依望着窗外,表情淡淡的,“我道是什么,我早知道了,我们有我们的处处难,他有他的夜夜欢,我们管不了,也轮不到我们管。”然后转身,一脸忧郁,一落清影。

“霓裳知道了。”霓裳低头,她很怕看到唐依这种冷淡的表情,或说清冷,或说冷漠,又或说无关紧要,这让霓裳有一种疏远感,一种隔离感。

唐依走到门口时又转头,“霓裳,他纳妾,要什么条件?”

霓裳愣了一下,娓娓道来,“年不过二十,身家清白,无病无痛,愿意生死从翁家。”

唐依脸上掠过一丝温润,没有再说说什么,有些决定,决定了也就决定了,没有怯场的必要,只是,她担心,安夫人是否可以接受她个做法。

如霓裳所说的,街面上到处都是段风涯纳妾的告示,对这件事,外面的人,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个英雄,嫁给他,妻也好,妾也好,都是件幸福的事,哪怕只有三年的夫妻,也值得。有人说,做三年夫妻,赔上一生,一点都不值得。

当然,大部分人,对这件事,都已司空见惯,不过,好像,所有的滇城百姓都深信,段风涯,年不过二十五,这个说法。

唐依从当铺出来的时候,段风涯正巧路过,咫尺相望,竟是双无语,没有恨,没有爱,没有点头,没有微笑,也没有像陌生人般,擦肩而过,他们是同时抬起了眼眸,四目相视,平静如水的眼神,然后是都没有语言交流,背向而走了。

唐依还是转身,望了一眼段风涯渐去的背影,眼里扑朔,苦涩的吐出一句话,“你愿意娶我吗?”

唐依再背过身之时,段风涯也转过身来,望着那个背影,久久未能释怀。他不想重遇安季晴,说真的,他厌倦和安季晴有任何瓜葛,他甚至想,永生不见就好了,可是,安季晴就在滇城内,在他管辖的滇城内,就好像,一根刺在他心里。

段风离是被杜若惜叫出来找段风涯的,他朝段风涯的視线望去,一抹清影,似熟不熟, “风涯,在看什么。”

“没有,你怎么也出来了。”

“找你啊,家里一堆女人,你却跑出来了。”

段风涯望也不望段风离,语气乏味,“管她是谁,明天迎娶进门就知了。”

“兄台请留步。”

段风涯望了望周边,好像那个举着算命幌子的人,在叫的是他。

算命先生面瘦如柴,脸色颇暗,还留着长长的黑胡须,左手反复捋着胡子,笑得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段风涯笑了笑,“先生叫在下?”

“正是,兄台印堂发黑,双目泽却无光,不是福厚之人啊。”

段风涯取出一锭银放到老伯手上,“滇城人都知我命不过二十五呢,不劳先生费舌了。”说这话时,已经看不到段风涯一点凄然的表情了,兴许,他也接受了年不过二十五的这个说法,乐善好施一直是他的习惯,所以,算命的这么说,不过讨口饭吃,他也没太介怀,转身即走。

算命先生掂了掂手上的银,神秘的说,“世间万物,皆有循环,既有命格之说,自有破命之法,百年归老,又何曾不可?”

段风涯和段风离同时止住了脚步,百年归老,是一个何等概念,“风涯,听听他说又何妨?”

“风离,你不是急着叫我回去看女人吗。”虽这么说着,段风离和段风涯人已经来到了算命先生的跟前,段风离迫不及待的说,“先生,你的意思是?”

算命的又捋了捋他的黑胡须,极其神气,“年不过二十五,不过是说兄台有此一劫,一物降一物,自有破劫之法的。”

段风涯恻疑,这些年来,他历尽明医,就连刘夫子和太医对他的病,都只能治标不治本,一个相士,能有多大的能耐?“先生,话可不能胡说,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道仙人从不打诳语。”

“那破劫之法?”求生心本能让段风涯和段风离异口同声。

道仙人闭上眼睛,捏指一算,微微叹了口气,像惋惜,“这一劫非破也,非破也,非破也。”

“仙人,风离不明白。”

道仙人望着段风涯,颇有深意的说,“兄台,你命中注定长命,这一劫,不能破,只能挡,挡劫之人,生死只有听天命了。”

段风涯颦眉,“仙人可否说得明白点?”

“话已至此,兄台能不能百年归老,就看兄台命够不够硬了,切记,凡事勿要执著,宽恕比什么都重要。”

“哎,仙人,仙人。”段风离对着道仙人远去的背影嚷嚷,道仙人已飘然离去,只留一句话在空气中弥漫:切勿执著。

还有,两个呆然的男子。

“风离,你信吗?”

“不知道。”

“可是,我想信了,因为,我怕死。”段风涯转头对着段风涯,眼里,装的尽是绝然,凄婉,荒凉,他怕死,他当真怕死,自懂事以来,他就怕死,怕过每年的生辰。

“我们回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段风离把他的胆怯,藏入了心底,他也想相信,但是,劫真能挡的话,这天下,还要大夫,要太医何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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