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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逃出生天

阮阮轻轻一笑:“撒将军不信的话,可以试一下,是狼卫的刀快,还是我的针更快。”

撒伊度脸色绷住,眼睛却已变成墨绿,晦暗不明。

“你想交易什么?”他冷硬地问道。

阮阮向墨昀壑那里看了一眼,刚才给他撒上的药粉虽是有效,但奈何他身上伤口不少,血也流的太多,若不能及时救治,恐有生命之忧。

“你吩咐他们打开城门,让我们离开。”

“好。”

“在我们到达安全地方之后,再将你放回来。”

撒伊度嗤笑一声:“这庄交易不公平。若我放你们走,反过来却被你们杀害,岂不是得不偿失?”他现在全身不能动,跟个废人无两。

阮阮咬咬唇,道:“那让他先走,只要他安全了,我就放了你。”

“阮阮!”墨昀壑一动,却扯动了伤口,低吼了一声。

“怎样,同意还是不同意。”

“呵呵,有意思,”撒伊度一笑,“这份情深意重着实让人感动。”

“你们这些西北蛮夷懂什么叫情深意重。”阮阮轻讽一声。

撒伊度脸色冷了下来,道:“好,我同意。来人,打开城门,放他走!”

亲眼见到墨昀壑踏出岷城,阮阮稍松一口气。

“如何,我已遵守承诺,现在可以放开我了罢。”撒伊度冷冷道。

眼见城门就要缓缓关上,阮阮手轻动,又一根银针被嵌了进去。

这次撒伊度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看见他散发着盛怒的目光。

阮阮在他身后轻道:“撒将军,久闻乌托弃约寻常,今日在下也枉做小人一回,待到能够全身而退后必定把将军安全放回。如若有何意外,有乌托第一猛将同赴黄泉,这在世一遭也没什么遗憾了。”

逐戾和狼卫就在前方几步远处,神情阴狠,暗中发令让城上的弓箭手准备放箭。

“嗖!”背后一支利箭猛地袭来,阮阮身形一瞥,箭身便直接插入了撒伊度的后背。

所有人呼吸猛地一颤。

“想让你们主人早点殒命就只管出手。”阮阮冷声道。

逐戾不敢再动。饶是他再怎么气恨,撒伊度还在阮阮手里,他不能冒这个险。因为他的全部希望和荣耀,都是撒伊度赐予的他。

僵持了许久,最终逐戾挥手示意,让再次打开城门,而后眼看着撒伊度被挟持着一步步走了出去。

远离岷城已一里有余,见他们没有追过来,阮阮也如约放开了撒伊度,撒伊度高大的身子便普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坠骨针三刻之后便会失效,那时你的手下也该赶来了。今日种种,实在逼不得已。他日再遇,便是死敌。好自为之罢。”

撒伊度看着静静离去的背影,眼睛已恢复如常。

逐戾带着狼卫随后便到,看着倒地的撒伊度,立马招来精通医理的卫兵。

活动自如后,撒伊度望着平城的地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回城。”

“主人,”逐戾一急,“现在若追去,必定能抓回那小子狠狠惩治。”

撒伊度后背一痛,面庞更白,只道:“难道要看到本将军流血至死?快回城!”

逐戾眸色一敛,只得应了声。

在转身离去时,撒伊度轻声道了句:“有意思。”

——

阮阮回到平城时已是近四更天,在城门轻叩两声,门便吱呀敞开一小段缝隙。

丁起原本在此等的心焦难耐,从阮阮出城的那一刻始,他的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夜晚设法将看守城门的老乡给支开,他就在这里等着,没敢合过眼。

好容易听见叩门声,丁起忙不迭推开,见到阮阮,却是惊吓得不轻。

“阮兄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阮阮衣衫多处是暗红色的血迹,面色惨白,衣衫凌乱,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魅然又骇人。

“丁大哥,日后我会详细跟你解释。我……”阮阮眼神有些怔愣,欲言又止。

丁起一怔,反应过来后暗暗骂了自己句,阮兄弟这个模样,怎还能在外多待,忙让他进了来。

城门缓缓关起。

一进城门,本有些迷离怠倦的阮阮却似一下子想起什么,迫不及地抓住丁起的袖子,急声问:“丁大哥,刚才有人回过城吗?”

丁起仔细回想了下,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守在这里,并无见到有何人出入。”

阮阮手一松,心里却陡然一沉。刚才他回来时已经在路上仔细寻了一遍,没见着墨昀壑的身影,便想着他或许已然回了平城。但现下看来,他怕是还在城外。那么重的伤,他……

阿墨……

那处丁起正想把城门值守的亭子腾出来,让阮阮清洗一番,毕竟他这模样也回不了营帐。但才刚一转身,就听见轰隆一声闷响。

愣了愣,丁起马上反应过来,急得直跺脚:“阮兄弟,你那是做什么?天快亮了,将士就要早起出来操练,到时你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阮阮平静的眸子似乎暗藏着什么,看向他时却只是淡淡的,轻声道:“丁大哥,有一个人,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否则他……他会有危险的。”

“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人比你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阮阮一顿,忽而淡淡笑开。

“是,他的命,比我重要。”

因为,他不仅是他的阿墨,还是霖国的三皇子,当朝的晋王爷。

*

阮阮再回到平城,已是两个时辰后,但彼时他回来时已不是一个人。

全身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又被人像小鸡一样拎到军营外,阮阮心下苦笑,他这是被当做奸细给抓住了。方才他出城寻找了一个时辰左右,还是无果,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几个巡逻的士兵,几相盘问下,因他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出,便直接叫人给捆了回来。

一将军模样的人看着被押住的他,眉毛一拧,抬步进了一褐色毡房内。没过多久,他便出了来,站在帐外一喝:“将抓到的那人带过来。”

阮阮被压跪在褐毡内的地面上,身上极不舒服,刚一动,随即有人踢过来一脚。他的身体经过昨日已有些吃不消,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这一脚的力,让他通地倒在地上,狼狈至极。

不久,一双穿着暗纹黑色军靴的脚突然出现在视线内。阮阮想抬头看看,奈何实在力气不足,加上手被捆得严严实实,便只得趴在地上微微喘息。

“什么人?”来人沉声一问,声音宏利威严。

阮阮心里沉凉,又一苦笑。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

晋王帐。

墨昀壑的脸色还是不好。虽说失血过多一时半刻也恢复不来,但暗卫带他回来时已将他的背部和手臂的多处伤口精心包扎过,况且这些伤都没有伤到要害处,将养些个时候就会痊愈。

忽而帘子一动。一暗卫模样的人已经飞立帐中,曲膝一跪。

墨昀壑没睁眼,轻启嘴唇问道:“消息传回去了?”

“回王爷,平城的据点已经接收,相信不日便会传到临城。”来人恭敬答道。

“嗯。”墨昀壑轻应一声。

暗卫此时有些犹豫,见主子似是睡去的模样,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退开,思忖许久,终于咬牙问出来:“王爷这次受伤,属下认为不值。”

低低的呵笑传来,墨昀壑似乎甚为愉悦,“玉峰,你跟在本王身边十几年,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

玉峰闻言冷汗惊出,刚想告罪,墨昀壑却已坐起,轻轻靠在床榻上,仔细瞧去,眉目间竟隐隐有些凌厉之意,“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自然是收益更丰厚。况且若是本王不想受伤,你认为凭几个赤狼卫,能奈何地了我?”

玉峰心下愈发战栗。对这个主子,他自认为从没看透过一点半点,也不敢窥探。从八岁那年被带到一个穿着青色锦衣的少年面前始,他的忠诚,他的命运,都在那刻确定。他也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主子从无人关护的皇子,成为名声不显的王爷。外传的无能平庸之辈,实际上,心思谋略却比谁都深沉上几分。这份隐忍,这般智谋,有时甚至让他都感到有些胆寒。但无论怎样,过去给了他性命,如今给了他权力的这人,保护他珍惜的,争取他欲得到的,是自己一生的使命。

墨昀壑不知道玉峰的心里这般千转,只是阖了阖目,把刚才眼里的浓烈给驱散掉。而后摆摆手让他退下。

玉峰走后,墨昀壑抚上包扎过的伤口,突地猛猛一按,他竟似觉不出痛。不错,这点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以往的种种,扎在他生命中的那些刺,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拔除掉的刺,与那些相比,现在的一切都太微不足道了。

心中方才翻滚着的,现在已全然静息下来,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是别人眼中一贯看到的温和无争的模样。

是的,一切都在向他所预料的那般攫进,他不必着急。他想要的所有,终归,都将攥到他的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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