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你干嘛！放开我！”
凤于飞重来一次没有选择后退，而是直接抽手甩掉周亚文。不过由于用力过猛动作幅度太大，她整个人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才稳下来。
周亚文见状有些懊恼地准备上前拉扶她一把，凤于飞却伸出手阻止了他。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周亚文的站位不变，身子有一半还是陷在黑影里。
“我这是在工作！”凤于飞呼吸还是没有调整好，她望了周亚文一眼，看到他脸上冷漠又带着怒火的表情压下了解释的想法。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周亚文指着酒吧的招牌，眼睛却一直盯着凤于飞。
“我来上班怎么了！”凤于飞往前走了一小步，她倔强地扬起下巴看周亚文，右手却不动声色地轻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臂。
“你跟我回去！”周亚文伸手，凤于飞侧身躲开。
此时的周亚文整张脸都出现在了灯光下，而凤于飞却因为机位的原因逆着酒吧招牌的灯光看得不是很真切。程奇千用明暗和构图将争执不肯相让的两个人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卡！很好！凤于飞状态对了，周亚文继续跟上节奏，保一条！”
“你又是这样！”凤于飞换了件衣服，依旧是在酒吧门口，不过灯光却做了微微的调整，连群演也换了发型和服饰。
“不是叫你不要来这儿了么。”还是那个站位，不过两人之间对话的语气没有那么冲了，反而带着点淡淡地相互埋怨。
“我不想考试。”凤于飞半低着头，看到周亚文有些破旧的鞋子，心里有些酸涩。她手微微一颤，缓缓张开了口，却被周亚文的话打消了关心他的念头。
“不读书你以后能干嘛！”哥哥对让弟弟重回校园有着很深的执念。
“我的以后干嘛，不需要你管。”凤于飞皱着眉头，压了压腾起的怒火，语气十分淡漠。
“我是你哥，你说我管不管！”周亚文转了转肩膀，见凤于飞低着头，他有些无奈地扭头看向路边来往的行人。
镜头给向路面，拍到的只是路人来回的影子，凤于飞和周亚文两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要是真嫌我烦了，我可以回去的。”沉默了4秒钟，凤于飞抬起头，看着周亚文的侧脸缓缓地说着，眸子里闪过一道浓重的哀伤，转瞬即逝，等周亚文生气地皱着眉头看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你除了这几句话就没有别的了？”他有些不耐。两人再度静默。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上学。”还是同样的场景，这次换成了周亚文先开口。只是这次他的语气不再强硬，反而带了些乞求的意味。
“我基础太差，也考不上的。”凤于飞说得很平静。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有些东西，没有可能的，就不要再花时间尝试了。”
“你不去试怎么知道没有希望呢！”
“哥，这是我的选择，你只有接受。”凤于飞抬头第一次正视周亚文的眼睛说话。
“你……”周亚文抿着唇呆呆地望着她，凤于飞保持着一样的表情和神色回应，只是她屏住呼吸，不敢眨眼睛，生怕自己露出一丝胆怯。
“我是管不了你了。”周亚文垂下眼睑，率先败下阵来。
“你这么晚来，吃过饭了么？”凤于飞柔声询问道。
“咔！过了！收工！”
凤于飞和周亚文带着一帮群演在临时搭筑的酒吧门口反反复复拍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第一天晚上的夜场戏全部拍完了。
“辛苦你了！”凤于飞感谢道。
“哪里！”周亚文每一条只要没过，重来都会加入自己的创作，凤于飞跟得很辛苦，不过辛苦过后是欣喜，凤于飞对表演的理解在不断深化，视野也变宽了一些。
两个人和群演还有现场的工作人员道了谢才去卸妆，回到酒店后倒头就睡。
《兄长》的故事情节是克制的，但并不压抑，程奇千对演员们的要求就只有一点：浅尝即止，把空间留给观众加工、思考。
周亚文是一个很好的对戏伙伴，他的表演状态和层次都随着戏份冲突不断地调整和变化，凤于飞一开始只能被动地配合，到后来已经能够慢慢地跟上并适应了，这对她来说又是一次全新的拍摄体验。
也许是周亚文演技很好，又或许是他进入镜头以后把哥哥身上的那股外柔内狠的感觉传递给了凤于飞，凤于飞和他对戏的时候入戏的次数很多。有好几次，凤于飞都分不清楚到底她是自己还是弟弟了。
她入戏后能够很自然地说出那些台词和对白，流畅自如地做出原本设计好的许多动作，举止神态完全没有了凤于飞的痕迹。她对戏的时候，可以像个旁观者一样，关注到自己的表现，观察对手的发挥，感觉很奇特，而心里却又有些惶恐不安，因为这种状态太不受控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破功。
面对凤于飞超水准的发挥，周亚文是有压力的，不过他却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和高超的表演悟性一次次都接下来了。
起初的时候，凤于飞出戏调整状态要通过龚导的引导，花上十几分钟甚至半小时才可以彻底走出来，转到下一场戏。剧组的人也都知道，每个演员都会经历这样的一个过程，对凤于飞拖慢了进度也没有多大的怨言。
随着后来凤于飞入戏次数的变多和适应，耽误的拍摄慢慢一点点补了回来，大家对这位小演员从耐心陪同变成了佩服，甚至闲暇之际还有人在猜测凤于飞这次多久能出戏。
有了后面高质量的演出，程奇千又把前面觉得拍得比较弱的镜头又补拍了一遍，而且在补个别戏份的时候还尝试了别的拍摄手法。
赵衡是程奇千带出来的，拍摄的风格和片场的处理都有着程奇千的印记，所以凤于飞拍《唐人》的时候上手速度很快。换到《兄长》的时候，程奇千他自己做了尝试，有了调整，让凤于飞感受到了程奇千不同于《唐人》片场的另外一面。
原来不止演员有着多种可能，导演也是。拍戏的时候，导演和演员有可能是主从关系，也有可能是伙伴关系，彼此都要去适应和习惯，才能磨出一部佳片。
凤于飞经过两部戏的打磨，三年的基础练习似乎开始有了蜕变，她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对自我的掌控和角色的塑造上。
第一次对全身的肌肉控制有了“如臂指使”的感觉，凤于飞开始频繁进入“人戏合一”的状态，体会“分裂”自己的感觉，去雕琢自己的表演，去感受自己给别人带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