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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路英海那里去

周一我坐车回县城,和包大江女儿那一场蜻蜓点水的恋爱,就正式结束了。当时巢湖是地区行署所在地,我这个小县城的人,以后再也不用仰视这里了。

那次在车上,我遇到了一个女的,是我们小县城的人,我们说着话就熟悉了,她说她想在巢湖找一个老公。我笑笑,说,我原本想在巢湖找一个老婆,不过现在不想了。

她不懂我的话,张着眼睛看我。我发现她化了妆。

那趟车上还有几个无为小保姆,带着大包小包,穿着鲜艳衣服,呱呱呱呱地说话,也没有座位,就在车门边台阶上挤着坐下,大方地和人答腔。她们是结伴回家的。

车子到了石涧的一个村边,一少女亲热地喊一声司机师傅,气门一开,她就“啊”地大叫一声,嚎着,惊天动地地,带着自己的行李连滚带爬地扑向路基底下的亲人。底下家里人在等她。

其他的几个女孩子,在车上看了都红了眼圈,同时也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有一个女孩说自己十二岁就出去了,今年已经十六了,那一年她和她妈妈生气,一气之下跟人家到了北京。一到北京就想家,特别想自己家老父亲坐在自家大门口、胸口披着白布、一个剃头匠帮他剃头的情景。

一刻钟后,车到了下一个村子,她也如法炮制,哭嚎着下车,声冲云霄。第三个亦然。

每个村子,都有我们本地产的飞天小保姆。

车到了县城,我下车,原本想和那个想在巢湖找老公的女子道别,可不知为什么,她脸上有些陌生,我也就作罢。

我们无为县城地处长江江北,是鱼米之乡,巢湖地区行署当时下辖五个县:和县、含山、庐江、巢县和无为。有民谚说:“滑和县,尖含山,又尖又滑是巢县,三个县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无为县。”

我就在无为县工作。皖江800里,无为这里的大豁口是1954年长江发大水的决堤处,当时水漫过巢湖,淹到合肥,故此我们无为长江大堤一直属于国家长江防汛总指挥部密切注意的重点堤段。

无为小城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人口众多,这里的人很精明、会营生、交际本领特大。当地有特产无为板鸭,是烟熏的,特别好吃。当地年轻男女自称他们的穿着、服饰、装扮和沪港一道,领导全国潮流。

小城里到处泛滥着无为式的风雅和无为式的庸俗,电影院里嗑瓜子的声音比演员说话声要大,香烟的缭绕能造成座椅上方奇特的大气景观。康乐棋、康乐球、录像、电子游戏机在街头翻新不迭。西大街被高大的法国梧桐覆盖着,人走在里面,夏天好像置身于树林。悬铃果飘絮,像降落伞一样,落在清纯女孩鲜艳的发卡上。冬天,那里的法国梧桐的阔叶落地,嚓嚓响,非常有情致。可惜后来有一任大老爷把树全砍了,冬天的寒冷开始裸露出来。

城南有绣溪。双井巷是一条完整的石板街。官巷出过名人,并且有一个我心仪的女孩住在那里。张果老巷还在。墨池也在。小东门有一坐基督教堂。绣溪公园南有一个尼姑庵。城北有明朝时建筑的黄金塔。

有一天,谢一平从巢湖骑自行车来了,他在晚上七点突然从天而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碗,几口就吃光了我碗里的饭。

我看着他发呆,我说:“哎,六十里路,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把牙齿露出来,像猛禽一样笑了,说:“嗨!老子到你这里来,还要跟你打招呼啊?”

我看他停在那里的自行车,不相信地说:“你是骑着车坐直升飞机来的?”

谢一平又去盛了一碗,在铿锵地吃,把我的咸菜嚼得特别响。他说:“老子是从土里拱来的!”

随后,谢一平在我的自来水底下洗了个澡,打了一个响喷嚏,就上了我的床。一个人的单身生活,总盼望朋友来消解孤独,我很兴奋。我问他听不听我前一段买的磁带,还问他听不听我的弹唱,他说:“不听!你陪老子讲话!”

我们讲到了下一点。然后,他开始睡觉,我也开始睡觉。

我在次日上午十一点左右醒来,他则继续大睡,在次日晚上一点才活转过来。他骑车太累了。他特别兴奋,把我房间里的灯全部拉亮了,到我的碗橱里找东西吃。

我正坐在椅子上看《新概念英语》,故意不理睬他。他什么也找不到,连一口馊的都没有找到。下午我没事的时候,把几天的碗都洗干净了。

谢一平咕哝着骂我,又回到床上去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单身日子。

我朝他笑,骂他:“你这个瞎子!鼻子也不顶用!”

他一下就看见了,就在他的床头,放着已经切好的无为板鸭,非常香,还有四瓶啤酒,其中两瓶我已经喝掉了。他立即像饿鬼投胎,开始吃将起来。

吃好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他说他最怕蚊香气味,就灭了我房间里的蚊香,然后徒手和我在我房间里打蚊子,他灭杀了六只,我灭杀了四只,合计十只。

谢一平说:“十条性命啊!”说着,把两手的血在我脸上一合。

我立即和他打了起来,把他抵在墙上,弄得蚊帐也掉了下来。他说:“韦雄黄,你这儿子劲太大,不和你玩了。”

凌晨四点钟,天还没有亮,谢一平说:“我们动身吧!”

我说:“到哪里去?”

他说:“装什么佯!到铜陵路英海那里去啊!”

我说:“你也没跟我说过?”

他说:“戳!老早就说好了,上次就说好了,你这儿子还敢赖帐?”

四点十五分,我们两个骑着自行车,从无为县城出发,要到六十里外的铜陵去。路上要经过襄安、母山、湖陇、青冈、土桥,再过长江轮渡。铜陵在对江。

我们骑了一天。

最后一班长江轮渡在下午六点被我们赶上了。我们一路高歌,开进了铜陵市。那时已经是夜晚。我们直接冲到路英海那里,朋友的窝就是我们的家。

路英海一下把邱笑田、俞大手他们都叫来了。

大家自己动手,在菜市场买菜,借来几只炉子,还借来某单位一个大会议室。他们像一条条疯狗一样在全铜陵市奔跑、采购。只剩我和谢一平两人在会议室里用油炒花生。

过了一会,一个女子来了,找路英海。

她说她是路英海的朋友,是跟他后面学武术的。

我们相认后,就高兴地把锅铲把子递给她,让她来炒花生。

她和我们在一起说路英海。看得出,她很佩服路英海。

后来,采购大部队回来了,熟食卤菜朝鲜菜采石干子豆腐,许多许多。我们开始在一个巨大的会议桌上喝酒,纵谈天下事。桌子非常大,我们吃菜要从这边跋山涉水到那边去夹。

他们铜陵的朋友隆重地欢迎我们无为和巢湖来的客人。

路英海的女朋友在路英海旁边吃苹果,路英海一把抢了过去,说:“我最喜欢吃你吃的这种脆苹果了,咬得嘎巴一响,就像生脆脆地亲了人一口一样。”

大家都笑了。

那天,路英海为了一颗核桃打坏了手,手疼了三天,而且是疼在大拇指下肚子那里。我们都说路英海,你是练武术的,你来打核桃。他一个人包揽了我们所有人的核桃,结果,核桃伤害了我们中国的武术。

我们在铜陵玩了两天,非常开心。

又骑了一天的车,到了芜湖,在芜湖味精厂赵月园那里歇了一晚。

次日在芜湖过江,到了二坝,我们分手了。

谢一平从那里骑车到巢湖,我从那里骑车回无为。

我感到我的身体好了。

在路上,我说我前一段生病了,谢一平死也不相信,他说:“韦雄黄,你也不是五十岁的人,生什么病?别开玩笑了!”(未完待续)

谁在背后喊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谁在背后喊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