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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任务②

江湖上传言有三绝,一绝梅一仙的圣手起死回生,二绝柳飞扬的剑术天下无双,三绝林长阙的风流史波澜壮阔。前两者是人人交口称赞,竖大拇哥儿的奇人好汉,后者则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说起林长阙的风流史,那真是连环曲折,桃花不断,要是拿出来在茶楼酒肆摆开了阵势说道,那真是把说书先生的唾沫说干也说不完。

时人捡出几件众人耳熟能详的,编做了歌谣,曲子如下:

春风敛作手中花,三月未到已开罢。

闲舟渔船把歌唱,随手却去攀荷芽。

莲叶虚遮青青子,秋染红霜共飞霞。

随手抛却千绝色,唯余掌心一朱砂。

八句歌词,八个千娇百媚,各有千秋的女子:其一秦淮河上一舞千金的清倌花魁萧风儿,其二扬州城中才貌双绝的知府闺秀魏三月,其三西津渡口水路老大的掌上明珠夏歌,其四南岭深山驱蛇养蛊的氏族传人姜荷芽。

那剩下的四位就更了不得了:

一个是暗器之宗唐门门主之女唐青青,使得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取人性命只在弹指之间。

一个是剑术无双柳飞扬的表妹秋染,此女聪慧绝顶,虽不习武却能融会贯通百家武功秘籍,可以说是一座移动的武学宝库。

而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这第七位,容貌倾城绝色冠压群芳,却人人谈之色变的魔教千绝宗的左护法千绝色。千绝色只是这左护法的一个代号,其真实姓名却是知者寥寥,这里暂且不表。

至于最后一位朱砂姑娘,却仿佛是凭空而来,样貌不详,年龄未知,但就是这么一位不闻其名的朱砂姑娘却仆一出现,就将终日流连花丛的林长阙迷得神思不属。竟然愿为这一颗朱砂,抛却三千颜色,将她娶作正室夫人。

这一日正是七月七日乞巧节,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日子。镇南王府世子娶亲就在这一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林长阙胯下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喜轿中的朱砂姑娘脸飞红霞,喜不自禁。这一对儿欢喜鸳鸯结做伴侣,日后恩爱甜蜜自不必说。

然而在距离曲靖城百里的荒郊野林中,一个腹大如鼓的女子却满头虚汗,娇颜惨白,她紧紧抓着身旁男子的手,似乎要把指甲都嵌进去。

“表哥,我、我肚子好痛!”女子咬着嘴唇慌乱的看向搀着她的男子,显然是对于生产一事毫无经验毫无准备。

柳飞扬一双剑眉早就皱成了疙瘩,他一个练剑成痴的大男人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面沉如水,看似冷静,手心里却早已冒出了汗渍。

眼看女子疼的站都站不住了,柳飞扬一咬牙将女子打横抱了起来,脚下将平生得意的轻功发挥到极致:“表妹,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

秋染腹中一阵阵绞痛,疼的泪眼模糊,身下一阵热流涌出,羊水顺着裙角滴落。她虽疼的厉害,却也知道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也要几个时辰,定是来不及的。

慌乱过后,她反而找回了理智:“表哥,我要生了,你找个平整的地方放我下来。”

柳飞扬身形顿了一下,沉默的抱着身怀六甲却消瘦的吓人的秋染转了一个方向,不多时,一座瓦片残破的庙宇出现在林木掩映间。柳飞扬顾不得许多,飞身闯进破落的庙宇,将秋染放在一堆干草上。

然后他将外衫脱下,小心的垫在秋染背后。做完了这些,他半跪在痛苦的女人身边,手脚僵硬,竟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这会儿,柳飞扬真是后悔万分,他真不该一时疏忽,竟让秋染表妹挺着大肚子来找那个杀千刀的林长阙。如果表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秋染下腹一阵阵坠痛,好似有人拿着一把钢刀插在她肺腑间翻搅,她银牙紧咬,却还勉强分出一分心神安慰身旁神色慌乱的男人。

“表哥,是我一定要来的,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他果真如此绝情……”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脸色惨白的女子咬着唇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而此时的曲靖城内,仍然是一片张灯结彩。位于城东的镇南王府,门口两尊威武的石狮上也佩戴上了热闹的红绸,正门上高挂着御笔亲题的“褒忠彰义”牌匾,高大的门楣之下,王府的管家正站在石阶上笑眯眯的迎候前来恭贺的贵客。

管家林忠刚把诚意伯一家迎进大门,门外一个小厮打扮的汉子就急匆匆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悄声汇报了一则消息。听完汉子的汇报,林忠脸上的笑容收了一收,眼中的神色沉了下来。

他笑呵呵的对诚意伯拱手告了个饶,招来府中的二管家,让二管家先领着诚意伯众人进大厅落座,自己撩起前襟匆忙往内院去了。

内院是王府女眷居住的场所,林忠走过几道拱门,拐过一道回廊,从后院花厅之中穿堂而过,踏入后院最大的一间院落。

院落正房之中,镇南王府正妃邢氏正指挥着丫鬟婆子将珍藏的银针雪雾冲泡上,送到正厅那些大老爷们的茶桌上去。

“娘娘,各府的女眷们都差不多来齐了,现正在偏厅坐着呢。”林忠上前一步,一边通报,一边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眼色。

邢氏意会,挥手让丫鬟婆子们下去:“行了,你们先去偏厅候着,各府的夫人小姐有什么需要,都机灵着点。”

众人齐声应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热闹闹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邢氏、林忠两人以及一个伺候了邢氏半辈子的陪嫁老嬷嬷。

“说吧,何事?”

林忠左右看了看,脚下又前趋一小步,方才低声道:“娘娘,那女子虽被咱们赶出了曲靖城,如今却在离曲靖不过百里的郊外滞留,而且……”

林忠想到那女子和自家世子的纠葛,又想到那肚子里的血脉,也不免有些迟疑。

邢氏眉头一皱,冷眼到:“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直言。”

林忠触到那道冷厉的视线,瞬时胆寒,低下头规规矩矩道:“那女子似乎是在郊外破庙之中生产,看情况似有些危急,奴才只是想是否要施以一二援手,毕竟那也是……”王府的血脉。

说到后面几个字,林忠抬眼瞥到邢氏难看的脸色,顿时识趣的咽回肚子里,不敢再多言。

邢氏双手绞着帕子,脸色铁青,斜觑着林忠冷笑出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也想攀上王府的门楣?这等丑事,断断不能传扬出去,平白污了王府的清明家声!世子年纪小不懂事,林忠你可是在王府干了一辈子的老人了,难不成也不懂事不成?”

林忠顿时冷汗淋漓的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娘娘明鉴,林忠对娘娘对王府可是忠心耿耿啊!”

林忠是镇南王府的家生子,他本不姓林,林姓也是在升任王府总管后赏赐的,他的一切都是镇南王府给的,相对的也就必须对王府有绝对的忠诚。而现在他却把对王妃的忠诚更排在王府之前,由此足可见镇南王妃的积威与手腕。

邢氏对于林忠的识趣也甚为满意,而且她也知道,这件事之后,林忠就绝对不可能有反水的机会了。毕竟,谋害王府子嗣,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如果那女人自己没有福气,没能生下来是最好,若是……,那就做得干净点,切记不要留下痕迹。”

林忠连忙应是,抹了一把冷汗,恭敬的退了下去。

邢氏漠然看着林忠退下,直到人走的没影了,才幽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

身后一直静立不语,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嬷嬷这才上前搀扶住邢氏的胳膊:“娘娘,可不要累坏了身子。”

邢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气恨道:“我累一点倒没什么,只是长阙行事,实在让我头疼!砂儿没有进门之前,我怎能让来路不明的女子产下子嗣?”

桂老嬷嬷小心的抚着邢氏胸口为她顺气,闻言反而笑道:“娘娘宽心,无论那些个狐媚子用什么手段,生下多少儿女,咱们镇南王府的真正血脉都只能由砂儿小姐孕育。”

邢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笑的颇有深意的桂嬷嬷,嘴角也勾起一抹笑:“那是自然,只有砂儿才能孕育镇南王府的血脉。”

两人相视一笑,结束了这个充满诡异气氛的话题,收拾表情,往前厅而去。镇南王府世子林长阙大婚,作为当家主母,可不能让客人们等急了。

而正在荒郊破庙之中备受煎熬的女子,却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在别人三言两语间,判定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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