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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沈飞之死

自从帮公司完成了那个大客户的广告制作后,我略微得以一时的清闲。于是,我才有了更多的业余时间完成《隐蔽的存在》这部小说的创作。这不,在经过我连续推进后,眼下终于顺利地完成了它。终得顺利截稿,我不禁感慨万千!

我认真地回顾了这段时间所处的状态,基于心思全集中于赶稿上,所以,即使白天上班时,我其实在暗暗的构思着,然后在回到家中后,便立马付诸于写作。因此可以说,在此期间里,我暂时没有认真地留意过沈飞。他近段也没有再来找过我,我只当他在这段时间里又在忙碌其他的什么事,而无暇理会我吧。

当我再次见到沈飞时,是在我升职已经过了半年后,又或者是,自上次在那家会所与他分别、过了三个多月后,某一天的下午。由此我方才得知,在这过去的三个多月里,他一直都没来公司上班。许多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同事还以为他离职了。而我在路过他所在部门办公室、看见他那个空位子时,总是免不了会想起与他初次相识时的情景,特别是那一次我俩在这间办公室里一起谈论我的那部长篇小说,并且互相交换彼此对同性恋问题的理解与看法的情形。

我发现,与他相关的一切,看起来十分的像小说或者电影里设计的那种桥段。而他给我的印象,也确确实实像极了小说或者电影里头的那些个主人公特征的设定。无论从其出场,还是到其最后的退场,他总是显得那般的梦幻、那般的不真实。虽然如此,他却会给你的生活之中碰撞出一些精彩的火花,尤其会给我那犹如开水般、平淡无味的人生留下深刻与美好的印记。

说回到那天下午,天空布满阴霾,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可就是迟迟下不来,这种浑浑噩噩的阴霾天气使人情绪压抑和烦闷到了极点,实在叫人有些受不了。我忽然看见沈飞沮丧着脸从外面回到了公司。此时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五分钟,所以,办公室基本上没有人了。我因为忙于手头上的一些事情,来不及走,所以又碰巧遇上了他。于是忙跟他打招呼,道:“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我看出他的神情有点不对劲,所以问话的口吻显得小心翼翼的。

他先是回头望了我一眼,我亦借此察觉到他此刻的眼神似乎显得有些迷茫和空洞。此外,更为异常的是,我觉察到他头上那个平日里时尚耸立的发型,此会儿却耷拉着垂了下来,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他好像认不出我了。

他继续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五六步之后,才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你一会儿能够来我办公室吗?”

我回答说:“好的!”心里头同时产生出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可会是什么呢?我一时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写字楼外的阴霾似乎向我笼罩过来,办公室内虽然还开着的白炽灯,但是此时似乎也跟着变得更加阴暗了一些。

我先将手头上的文件资料收拾好,接着认真地将它们摆放到文件夹中,然后才缓缓地往他办公室方向走去。

等我的左脚还未跨进去时,就闻到一股香烟的味道,我眼前随之呈现着一片云雾缭绕之状。

“你怎么了?”我开门见山便问。因为我发现眼前的沈飞与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在他的情绪上,与此前的他判若两人。

“我心里烦闷!”他简单回答说。

“为什么烦闷?”

“他不要我了,他有了别人了。”沈飞说这句话时,我亲眼目睹他的眼泪从眼框内滑落下来。

我意识到他说的那个他,可能是指半年多前,在电梯内被我意外撞上的那一次,与他在电梯内正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那个男人。而且此后他又曾多次在我面前有继续提及过的那个男人。

“你们分手了?”我关切地问道。

“是他把我给甩了。”沈飞说着说着,哭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大了,看起来像个初次失恋的女孩子。

初次遇上一个大男生哭得稀里哗啦的,我顿时有点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假如是一个女孩子,看见她号啕痛哭,或许我马上会有怜悯、甚至怜香惜玉之心。可是眼前是个男生,我却只有同情,甚至有点困惑与不解。

“你这三个月不见人影,就是因为他吗?”我继续问道。

“嗯!”他点头答道。可能是听着我说到“三个月”,他哭得更加伤心了。至少哭的腔调和情绪变得更加高亢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本来我们商量好,过一段时间就带他见我父母的,然后在征求并得到他们的同意后,就结婚的,可是,没想到——,我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所以,你这三个月来,一直再找他?”

“是的。”他再次点头答道。

看着他一直哭,我一边寻思:也许他是在煎熬和死扛了这么久以后,发现真的寻找不到那个人了,所以,他心底最后的那道防线最终还是彻底崩溃了,于是这才有了他现在这个状况的出现。

“你也别再寻找他了。如果他想见你,肯定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的,如果他不想见你,你估计是怎么样也寻找不到他的。”

“可是我心有不甘,我需要他给我一个理由。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抛弃我不管?以前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那又怎样呢?人的心是会变的。”当我口无遮拦地说出这句话时,立马就后悔不已。

“是啊!所以,我感觉他心里可能是有了别人。他不想要我了。所以,才不辞而别的。”

他说完后继续嚎啕不止。搞得我呆若木鸡般站立身旁,不知如何是好?仍在后悔刚才说的话,自责那话太过消极、负面,太不负责任了。

想到他哭得如此伤心,我觉得还是得安慰下他,不能再说一些过于敏感的话了,免得他胡思乱想,做出什么傻事情来。所以,我忙开始调整说话的语气,同时思忖着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

“也许他不是你想的这样,因为我上次撞见你们的时候,发现他对你的感情还是很真实的,尤其他看你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深情与爱意。”

“嗯?”听到此话,他果然暂时停止了恸哭。

或许他很快就发现,这不过是我在安慰他,所以,他又继续哭起来。

看此情形,我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没事了,你先走吧。”他突然抹着眼泪对我说道。哭声也随之也戛然而止。然后将旋转靠椅向内转过去,背对着我。我见他手上掐着的烟继续燃烧着,却不见他吸一口。

听到此话,见此情形,我开始暗自庆幸,也真想就这样离去算了。可是,一想到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太好,尤其太没有人情味了。怎么说,此时此刻正是他需要帮助和安抚的时候,我怎么能够离开他呢?所以,我没有马上离开。

可是叫我十分难为情与万分尴尬的情况是,我如何去规劝一个失意的“男同志”呢?这个不是我所擅长的啊!刚才那句话还是我硬着头皮、鼓起天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刚一出口,我就陷入词短了。再说,劝一个失恋的同性恋男人比女人要难得多,尤其对我来说,困难得多。

接下来,场面似乎被定格了般,只有我和他在里头。

他虽然不哭了,但也没有说任何话,透过他的背影,我猜测他一直在发呆。我想,他可能是在追忆他与那个男人的往事。以至于这会儿他似乎忘却了我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过来,竟然发现我还在,于是问我道:“你怎么还没有走啊?”

“我想陪下你!”

“哦,没事了,我不需要你陪,你走吧。”

听到此话,我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我由此猜测,他是否看出了我的潜在意识?猜到了我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一般的朋友看待?所以我说出来的那些话,在他看来都是些很官样的话语。而不是像那些个知己般,能立即说出那种走入他内心的话语。

面对他的冷面婉拒,我有点失望。我想,他看到的是我,然后我说出的全都是一些官样式的劝慰,所以,内心定然也是十分的失望。其实,我们此刻对彼此都感到失望。

最终,我基于自己的无奈,只好先从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里面。

但接下来,我却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我显得犹豫、彷徨和不安!且心惊肉跳不止!可是为何如此,我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事后想起,尤其那件事后,我不禁极度自责于当时的我,因为内心过于矛盾和纠结,而使自己举棋不定,导致错过了挽救沈飞的最佳时机。同样,我自责于自己对他所讲的那些官样的劝慰和安抚的话,竟然害得沈飞向死亡的深渊又迈近了一步。想到此,我的情绪变得更加低沉和失落。我仿佛坠落于宇宙中的流星,失去了原有的轨迹,现在又不知道将要落向何处?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次日我再次见到沈飞时,却已和他阴阳两隔,只能见到他冰冷和被血水模糊掉的遗体。我见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被震惊地傻掉般,有好一会儿我都处于失语状态、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通过目击者的描述,我们了解到,沈飞是从咱们这栋写字楼的楼顶上跳下来的。

可他为何如此呢?这一行为与他的性格完全不相符呀!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那样一个豁达开朗的人,而且是有着极大抱负和远见的人,他还曾向我描述过他伟大的事业蓝图和人生理想。——而且这一切都十分清楚地证明了,沈飞他是一个对人生充满自信、对未来积极乐观有为向上的年轻人。试问,一个有理想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呢?

对此,我十分的不解。不仅我不解,公司所有人都不解。包括他的父母和亲友也是非常的不解。

当我去到办公室时,我被叫到了沈总的办公室。面对丧子之痛,我观察到他面色憔悴、一双眼睛红肿了许多,本就不多的几缕青丝又少了,白发似乎一瞬间又增添了许多。

“沈总,您要节哀!要多保重身体啊!”我看着这位多年来的老板和上司,脸上首次露出如此痛苦与难受的神情,心里头也跟着一阵阵的难过。

“哦,谢谢你!”他哽咽着回道,略作了会停顿,又接着说道,“听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飞飞的人?”

“好像是的,昨晚我离开后,他当时还在办公室坐着发呆。”我喃喃地回答道。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呢?”沈总继续问道。

我就将昨下午沈飞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他当时的表情,全都仔细地转述给了沈总听。

说完后,沈总朝我递过来一部手机。我认出了那是沈飞的。

我预计他刚才可能是在翻看沈飞的手机,尤其短信或者通话记录。

“看得出来,飞飞很信任你。所以,你也看看他生前发给那个人的短信还有打出去的电话吧?”

我接过手机,先看了通话记录,发现最近二十多天来,他一直往外呼出一个相同的号码。但是看情形,这个号码从未被接通过。对方可能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然后我又查看了沈飞发给那个号码的全部短信内容。通过这些短信内容,我了解到了沈飞最近一段时间来所处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通过这些短信的内容,我亦能够非常准确地了解和体会到,在这段日子里,他是多么的孤独无助,是多么的痛苦与难过啊!我也终于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做出这样极端行为的选择?这种行为正如他发给那个号码的最后一条短信所写的:

【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死给你看!】

结果,沈飞他真的死去了。只不过问题在于,那个人真的能够看到吗?他还会知道吗?沈飞的死,还有意义吗?

我看着沈总沉默不语。于是将手机退还给他,并轻轻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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