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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又一个寒冷的星期日的清晨,我在暖和的被窝里翻转了一下,紧紧抱住枕头的另一头,将脸贴在枕头上,还想再睡一会,可是我忽然想起今天是我二姑汪小净,也就是我母亲的大妹妹相亲的日子,由我母亲牵线,介绍给本队的一个小伙子。一会儿,等我二姑来了的时候,我要跟着她们去看看。我边想边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睁开眼睛。

冬日一缕寒冷的阳光从窗帘边上射进来。我穿上衣服,愉快地把两条腿从床上垂下来,用脚去踏上那双拖鞋。我来到后院里,母亲正蹲在院子里,在一块菜板上切一大堆白萝卜,她把那些白萝卜切成片片,再晒干,做成萝卜干。她把萝卜放得端端正正,一刀一刀仔细地切着。

“妈,一会二姑来了,我也跟着你们去。”我伸了伸懒腰,坐在门槛上说。

“好。”母亲头也不抬地说。

“你给二姑介绍的那个人好不好呢?”

“好,挺好的,小伙子人厚道,老实。但很小母亲就死去了,跟着父亲长大,家里就两兄弟。”

“那是不是家里很穷呢?”

“穷,可能有点穷,但我们毕竟在场上住,条件要好些。钱,只要人勤快,慢慢挣,将来日子会好过的。”

“倒也是。”我点头说。

二姑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切完了萝卜。我见了二姑,笑逐颜开,点头招呼二姑。

“二姑,请坐。”我随手搬过一个凳子。

“小婉,都长这么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二姑摸着我的头说,“小时候,我成天背你和小禹两个。”

“知道,我还记得,有一次吃晚饭时,我趴在桌子上睡觉,你叫我起来吃饭,我依旧沉睡,不理你,你就用手来拉我,随后,你又趴在桌下去捡掉在地上的筷子,我稀里糊涂地用手一打,谁知却把桌上的煤油灯打落了,煤油灯掉下来,正好落在你头上,把你的头发都烧着了。吓得母亲跑进屋来惊慌地用衣服打灭了你头上的火,当时,我可是吓惨了,瞌睡一下就吓醒了,我一动不动地大气也不敢出地呆望着你。”我坐在二姑身边沉浸在回忆中说。

“还说呢,幸亏我的头发后来又长好了。”二姑说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时候,我和弟弟多亏了有你的照顾。”

“主要是你父母很忙,你爸在外面做生意,你妈又要种地,又要照顾你们,忙不过来,我就派上了用场,把你们两姊妹背大了。”

小婉,小净,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母亲催促说。

“好。”二姑愉快地回答。

母亲给二姑介绍的那个小伙子的住房在一个四合院里。那是一间低矮的茅草房。房内陈设极其简单,屋子中间搭着几张桌子,几条板凳。屋子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用竹竿儿撑着床罩。床上铺着陈旧的毯子,被盖叠得整整齐齐,屋子的另一间大概就是厨房。小伙子的父亲见我们来了,老远就来迎接我们。

“你们来了,请坐,请坐。”他指着街沿上早已搭好的几条板凳说。

“请喝茶。”一个小伙子从屋里端着两杯茶出来,放在一个圆凳上拘谨地说。

那小伙子看上去到是一个忠厚善良的人。他高高的个子,梳着偏分头,一件中山服罩着显得有点单薄瘦弱的身体。微红的脸上露着笑意,见了我的二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好。”母亲点点头。

“我来把家庭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吧。”待大家坐定后,满脸皱纹的老汉抬起并不浑浊的眼睛说,“这就是我的二儿梁映文,今年刚好二十五。”老汉指着站在他身旁的小伙子说,“他娘死的早,我就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已成家立业,已有三个小孩了,两男一女,他们一家在后山坡修的房子住。这两间草房呢?就是二儿子的了。我在离这儿不远的另外一间草房里住。”

“我知道你这几年来拉扯这些孩子也不容易。”母亲说,“我呢?家里有七姊妹,在离香溪镇不远的十二村住,由于姊妹多,家里也比较穷。我这个大妹呢?今年刚好二十三岁,在家里挺能干的,不管是地里的活,还是家里的活,她样样都干得很好,挺能干勤快的。”

母亲说话时,我把目光投向二姑。二姑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凳子上。那头浓密的秀发编成一条沉甸甸的辫子垂在脑后,圆圆的脸上那双敏锐有生气的黑眼睛正盯着卧在地上的一只小花猫。

“二姑,你同意吗?小伙子人还不错。”我用双手捂住嘴巴,趁大家没注意时,附在二姑耳边轻声问。

“不知道。”二姑扭头盯了我一眼说。

大家互相寒暄了一阵,小伙子的父亲说:“你们两个孩子有没有意见呢?要是没有意见就互相表个态吧!”

“我没意见。”小伙子红了脸说。

该二姑说话了,她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仍旧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母亲忙堆起满脸笑说:

“就让两个孩子暂时互相走动走动,了解了解再说吧。”

“那好吧,今天中午你们就别走了,就在这里吃中午饭。”老汉站起身来说,“你们随便耍,我和映文去厨房里煮饭,他很会煮饭,煮的可好吃呢!”

“你们去忙吧,别管我们。”母亲说。

趁他们煮饭之际,我们在房前屋后转了转。不多会儿,就有人叫我们吃饭。饭桌上,大家随心所欲地摆谈着,有时谈一个社会现象,有时谈到某个人的痛处。二姑把肉丝夹到我碗里,叫我多吃些,我不住地点点头。

下午,放学时,天空中彤云密布,静沉沉的天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不多会儿,外面刮起了凛冽的寒风,狂风猛烈地摇动着窗外的树枝,天空中扯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还伴着小雨,那雪花,像棉絮,像鹅毛,漫天飞旋。教室里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同学还在复习功课。我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还在温习几何,准备迎接期末考试。我用冻得通红僵硬的手不灵活地翻着书,并不时地把手放在嘴上呵气,时而把冻疼了的脚在地板上使劲跺一阵。尽管寒冷侵袭着我,我还是静下心来把心思沉浸到书中去。渐渐地,教室里的同学悄无声息地陆续离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门吱的一声开了,程军手里拿着一个装着热开水的暖手壶走进来。他经过我身边时,忽然把手上的暖手壶放在桌上腼腆地说:

“拿去,给你用用,暖暖手吧!”

“好的,谢谢了。”我的脸上飘起一大朵红晕,仍旧装着若无其事地说。

“你复习的差不多了吧?”程军坐在我后面一排,又轻声问。

“文字课基本上已经背熟了,就是这几何,有点搞不懂。”我捧着暖手壶一边烫着手,一边笑笑说。

“你只要把你作业本上平时做的那些题型反复看几遍就行了。”

“嗯,我正在复习呢!”

“林小婉,等试考完了,放寒假时,我请你到我们家去玩,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到时我把我小姑杨琼,张平也叫上,行吗?”

“行,行。”程军用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不住地点头说。

期末考试一结束,大家都忧心忡忡,寝室里一片叫苦连天的喊声,大家都说可能代数几何考不及格,因为题出的太难了,这话传到汪老师那里,他意外地说还要加平时作业的成绩。还好,这一下折衷算下来,我刚好得六十几分,小姑和程军数学学得好,均为八十几分。不论怎样说,我心里终于放宽了心,不用补考了。在放假结束的第二天,我和小姑,张平便到程军家去玩。程军的家很偏僻,在一个半山腰上,我们走过许多蜿蜒曲折的山路才爬上程军家所在的那座山。我们站在半山腰上向下看,山底是一畦畦绿油油的麦田,四周均是连绵起伏的巍然磅礴的群山,山上全是葱葱郁郁的松树和柏树。漫山遍野都被树木掩映着,看不见房屋人家,杂草众生的野草丛中散布着零零星星的寂寞的野花。我们迷路了,在山上转了几圈,从山顶跑到山脚,又从山脚跑到山顶,累得气喘吁吁。当我们又在半山腰站定时,我们可着嗓子齐声向下大声呼喊:“程军,程军……”山谷里传来一阵阵回声。

“到底是住在哪里呢?我去年和一个同学已到他们家去过一次,现在也记不清了,大概好像还要往上走。”张平若有所思地说,“来,跟着我来,好像是在这上边。”张平拍拍脑门说。

“歇会吧,我们在这里坐会,把气喘匀了再走。”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天,这里的人真苦呀,待到收割麦子的时候,要把收割的麦粒从山脚下背回这高山上来,真累呀!”我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哟,小婉你们家住在场镇上,条件较好,从小没吃多少苦。肯定你结婚的时候,排场有点大,一定是绑着大红花的长串的小车鱼贯而行。”张平打趣地说。

“说什么呀?”我笑着嘴上说道,心里却颇感自豪。

歇了会,张平说:“咱们往这上边走。”

在夕阳落山的时候,我们仍然在荒草丛中和树林中走来走去。苍茫的夜色渐渐地落下来,洒在山坡上。忽然山头上出现了一个人影。“程军,那是程军。”我惊喜地叫道。

“小婉,张平,杨琼,”程军笑逐颜开地迎面向我们喊道。

“哎呀,我们找的你好苦,嗓子都给我们喊哑了。”张平边走边说道。

“我们家在山那边,听不见你们的喊声,听说你们今天要来我家,我就在这山头上等。”程军说。

程军的家在山顶上,被茂盛的树木所掩映,那是几间瓦房,院子边上种着几颗核桃树,房前屋后是几片绿油油的菜园。他的父亲是一个木匠,五十来岁,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在街沿上一声不吭地刨木头。见我们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活儿,朴实的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说:

“坐,屋里坐,把你们累着了,走了这么远的路。”

“没有,没有。”小姑笑着说道。

“就在街沿上坐吧。”程军一边说一边从屋里抬出几条凳子来。

我们几个便坐在街沿上唧唧喳喳地聊起天来。程军的母亲不知为什么不在家,他和他的父亲便忙活饭去了。晚饭是一顿饺子,饺子馅是用腊肉和蔬菜做的,吃起来有点咸,但我们谁也不吭声,低着头装着吃的很起劲的样子。

“唉,我们这里有点偏僻,赶场要走好远的山路。买菜有点不方便。饭煮的不好吃,将就点。”程军的父亲说。

“好吃,好吃。”我们连声佯装说。

吃完饭,趁着朦胧的月色,我们几个人又来到山头上聊天。我们坐在山头上,那一洼水银般的白白的月亮在轻纱似的乌云里慢慢穿行,天河中洒满了疏疏落落的星儿。我们天南海北地谈着学校里的许多趣事。山头上洒下了我们一串串快活的笑声。

第二天早晨,程军又带我们去赶集。我们七弯八拐走过了绕山盘旋的公路到达集市。集市也在一个山顶上,两边矗立着许多破旧的房屋。赶集的人三三两两,冷冷清清。几个农家姑娘不时回头瞥几眼我们这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我们来到一所小学校,那所小学校也很简陋,院子里矗立着几棵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寒冷的东风横扫着孤零零的枯枝,冷风在这山村小学徘徊。小姑和张平走到离我和程军远远的地方聊天去了。程军望望我说:

“唉,今后,我可能就要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了。”

我望着程军,笑了笑,无言以对。是呀,这地方真偏僻,谁又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生活呢?

“小婉,有句话我想对你说。”程军犹犹疑疑地望着我说。

我望着程军那腼腆的神态,猜想到他要说什么,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心跳得连自己都能听见。的确,程军是个很不错的男孩,懂事,勤快,能吃苦,学习优良。个子高高瘦瘦,匀匀称称。但是,俞帆呢?俞帆也是我敬慕的人,我不能因为俞帆没有考起学就抛弃了他。

“什么话?”我于是装着漫不经心地说。

“小婉,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我喜欢你。”程军终于鼓起勇气说。

“程军,这是不可能的。”我毅然决然地小声说。

“为什么?”程军的眼睛露出痛苦的神色说。

“不为什么,咱们还是以友谊为重吧!”我们只能做永远的好朋友。我淡淡地加重语气说。

霎时间,程军愣在那里,他的眼睛垂得低低的,似乎孕育着泪滴。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幸好小姑和张平回来了。

“走吧,咱们再到集市上去溜一圈,”张平兴冲冲地说。

“好吧。”我说。

我们一行人朝集市上走去,小姑和张平又兴致勃勃地聊起天来,只是程军和我倒显得有点不自在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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