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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季珩驾着马车出了城门,又往南行了几里,这才停在一处幽静的寺庙前。

苏木槿下了马车,抬头顺着长长的石阶望去,寺庙规模不小,依山而建,拢在苍翠的树林里,宽大厚重的山门上挂着磅礴大气的牌匾,龙马寺。

她疑惑的问季珩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拜佛?”

季珩摇着他的扇子,笑而不语。

有僧人过来牵了马车,季珩一脸正色:“有劳小师父了。”

“阿弥陀佛。”

季珩率先上了石阶,回身道:“来都来了,你不上去看个究竟?”

苏木槿这才跟在他后面。

进了龙马寺,这才发现原本看似清净的地方其实人来人往,香火鼎盛,季珩解释道:“这龙马寺可是澹台国最有名的寺庙了,就连都城的灵福寺都比不上它,据说山门处那块匾,还是开国皇帝亲笔写的,因此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且不说这儿的灵验程度,单单是这山中景色,就吸引了无数游人前来,还有那天气晴朗之时正殿上方的佛光。”

见了前方的大殿,他拉了苏木槿进去,“这里的祈求挺灵验的,阿槿可有什么要求的?”

苏木槿望着殿中那慈眉善目的大佛,听着僧人念着佛经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宁静下来,问道:“看你对这龙马寺很是熟悉,之前是来过么?”

“嗯,来过几次。”季珩收起手中扇子,“不过这大殿倒还是头一次进来,这里是不许用香火的,因为拜佛之人太多了,怕把佛像熏黑。”

苏木槿听了他的话,笑了笑,却又觉得在这庄严的地方不合适,这才敛了笑容,因为她看到对面穿着袈裟的僧人停住了念经的声音,抬头眼神怪异的扫着季珩。

两人等着前面几人拜完大佛后,才跪在蒲团上,拜了拜,方才起身。

有个小僧人递了签筒过来,道:“两位施主不妨试试这姻缘签,很灵验的。”

苏木槿瞧了瞧大佛,又瞧了瞧签筒,却忽然见季珩脸色苍白,眼里有未曾见过的惊慌,他的手不经意一抬,打翻了小僧人往前伸着的签筒。

那一支支签纷纷掉落,在这安静的大殿中显得尤为突兀,拜佛的众人顿时投来不满的目光,唯有那穿袈裟的僧人念了念:“阿弥陀佛。”

签筒在地上转了几转之后滚到季珩脚边,那小僧人面露尴尬:“施主……”

季珩似是恍然回过神来,低眸扫了一眼那满地的签,拉着苏木槿的手飞快的出了殿门,又跑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停下来。

苏木槿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担忧道:“季少,你怎么了?”

季珩眼底有不着痕迹的痛色,他勉强牵了牵嘴角,“没事。”

“阿槿……”他正了正神色,似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却是张了张口,颓然道:“算了,没事。”

认识他虽然不算久,可苏木槿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以往见到的他都是一派温温和和,笑容满面,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便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额间一片冰凉。

苏木槿错愕,这才发现他额头上有层薄薄的汗水,“你病了?”

暖热的掌心一触碰,季珩不由得战栗,当下两三步跳开,脸上有可疑的红晕,他拿出他的竹骨扇,巧妙的一遮,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声音低低道:“我没生病。”

苏木槿倒是来不及见到他脸上的红晕,只是他现在大有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心下莞然,也真的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却还是不放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个瓶子来,倒了一颗药丸,往季珩眼前伸了伸。

“喏,这个是我师兄给我的,包治百病,你把它吃了。”

季珩看着她洁白的手心上摊着的药丸,也没问什么药,就着她的手把它咽了下去。

温软的触感,淡淡的花香味,顿时,让他的脸更红了,那咽入喉中的药仿佛一团火落到了胃里,在心上燃烧。

“咦?季少,你好像脸红了。”

季珩连忙遮住脸,支吾道:“……胡说,我哪有脸红,你定是看错了。”

“那你把扇子拿开。”

“不拿!”

正说着,季珩骤然盯着前面那处供人休息的厢房,那个穿着袈裟的僧人朝他温慈的笑了笑,他只好同苏木槿道:“阿槿,这山顶景色独一无二,你沿着这山道过去,我随后就来。”

说着,一个转身,便进了那环形拱门。

苏木槿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只好自己一个人随着游人上了山道。

山中景致好,空气清新,树木苍翠欲滴。

沿着山道走,时不时的便能看到每隔一段转角就有一匹栩栩如生似要腾空而起的石马。

听得有人道:“看到这石马没有,原型据说是开国皇帝当年的坐骑,有一次他被奸臣所害,辗转流落到了这龙马寺,被当时的主持所救,那主持便送了这匹极通灵性的白马给他。待皇帝回到皇宫,为了报答主持的救命之恩,便派人精心修建这龙马寺,并亲笔写了那牌匾。”

“后来那皇帝骑着这白马率领将士打仗时,百战百胜,在班师回朝那天,就让人在这山道的转角处修建了那匹白马,以让后人瞻仰。”

有人笑着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有人接口:“当然是真的了,听说那白马的后代还在呢,好像流落到了曲丘皇室。”

游人听完,便发出一阵笑声,苏木槿也跟着笑,顺着山道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山顶,她顿有些气喘,眼前隐隐发黑,踉跄了两步,被一个女子扶了下才勉强站定。

那女子声音空灵,“姑娘小心。”

苏木槿缓了口气,眼前恢复清明,也就没放在心上,正待跟那女子道谢时,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着紫色华服的身影。

耳边尽数是游人惊叹的声音,她跟着看去,入目之处是一片片红色的木槿花开,一重重碧色之间缀着大朵大朵红似火的重瓣花儿,花开正欢,不知谁在木槿树间追逐,不经意时一晃动,竟引得那木槿花离了枝头,缓缓飘落,美得令人叹息。

恍惚间,苏木槿的思绪回到了桃溪镇上那晚同慕央离看桃花时的情景,她的手不知觉的抚上了脖间的玉竹节,慕央离……

慕央离……

这个心心念的名字。

她数了数手指头,一、二、三、四,四天,原来有四天没见着他了,也不知他最近是在忙什么。

不禁黯然,桃溪镇的桃花似是朵朵在眼前绽开,有一人身月白衣袍,眉目如画,神色清冷的伫立在漫天飞扬的桃花间,手执碧绿通透的竹笛,在唇间缓缓流泻出一串串略带忧伤的笛声……

“阿槿,莫不是你不喜欢这花似火的木槿?”

季珩的声音轻轻传来:“你不喜欢么?”

苏木槿抬头,掩去内心的失落,抬眸看着季珩站在面前一株花开欲然的木槿花下,天青色衣袍随风而动,眉目清俊,笑容里隐约带着几分期待。

“没有啊,我喜欢木槿花,不过现在才五月多,这木槿花怎么就开了?”

季珩听她这话,顿时双眼湛湛,“平常木槿花是要到六七月才开,但这龙马寺的可不同,不管什么花儿在这种着,都是早早开花晚晚落叶。”

他素白的指节拈着一朵花,“你喜欢木槿花,我也喜欢木槿花。”

“嗯?那你可有不喜欢的?”

“有啊,阿槿不喜欢的,我亦不喜欢。”

苏木槿狡黠一笑,存了分恶作剧的心思,“我不喜欢你。”

“是么?”季珩一滞,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悲伤,“我也不喜欢我自己。”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轻到站他对面的苏木槿都没听到,风一吹,消散无踪。

“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珩拉过苏木槿,越过人群,朝着后山而去,偷偷避过几个扫地的僧人,翻过缠满藤草的篱笆,才到达目的地。

眼前赫然一片紫色,细小的花儿一重一重围在一起,只见其花不见其叶,花柱从密集丛生的小花中探出,朦朦胧胧,宛若在雾中。

苏木槿惊讶的回头看着季珩,显然是忽然看到这满园紫花而失了神,“这是夕雾花?”

季珩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嗯,夕雾花。”

“你怎么知道这儿还有个园子种满了夕雾花?我记得夕雾花只有曲丘才有,没想到这儿竟然种得活,还开得这么好。”

季珩点点头,“今儿是这夕雾花头一次开花,我们算是第一个观赏的,那老秃驴都不知道这满园夕雾花开了。”

苏木槿不解:“老秃驴?”

“哦,就是方才在大殿穿着袈裟的僧人,我以前穷困潦倒时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这夕雾花,还是我亲手栽种的呢。”

“你?穷困潦倒?”苏木槿显然不信,季珩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突然微弯腰摸了摸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青丝,手指一动,那木槿花步摇便落在了他手中,完全不顾苏木槿的头发散了开来,随风而扬。

季珩挑眉笑道:“这样好看。”

苏木槿错愕,一把抢回那步摇,气恼道:“你可知这发髻是小景帮我挽的,虽是只用那步摇固定住,可也很繁复,你……”

“长鱼景帮你挽发?”

见她点头,季珩语气里有点点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恼意,“你一个姑娘家让一个男子帮你挽发?”

苏木槿丝毫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对么,从小到大都是小景帮我挽的发,我自己不会,便都是他动的手。”

“没,”季珩一时语塞:“没什么。”

苏木槿拢起发丝,想把那步摇重新固定住时屡屡失败,她不由得更加恼怒,“季珩!”

季珩瞧她气恼的模样,笑得开怀,索性接过她手中的步摇,慢慢帮她挽着头发,虽不似长鱼景挽的,却也勉强入得了眼,他又顺势拈了几朵小小的夕雾花并排插到她发间,看着温婉又灵动,这才满意道:“怎样,总比你自己挽的好。”

苏木槿撇撇嘴,也就不再计较他弄散她头发的事了,蹲下身,看着那夕雾花。

季珩道:“你知道夕雾花的花语么,阿槿?”

他又自顾自回答:“夕雾花的花语是——”

未等他说完,有个僧人大喊道:“你干什么呢?这是寺中静院,不得擅闯!”

这一喊,惊得季珩“呀”的一声,“阿槿,快跑!”便率先跳出篱笆,与那僧人相反的方向逃去。

因着苏木槿是蹲在夕雾花间的,所以那僧人并未看到她,他见着季珩跑了,又望了望那片夕雾花,自言自语道:“原来那花是会开的啊,倒还真好看。”

说完,便提着扫把走了。

倒是苏木槿被季珩一惊一乍且丢下她就跑了而愣在当场,待那僧人走远之后才起身,无奈的走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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