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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见故人

佣人上前帮倪慕蝶拉开椅子,井然有序地送上各式早餐,现榨的柳橙汁,松软可口的吐司染上她最爱的法国鹅肝酱,诱人的火腿令她看着都饥肠辘辘。

满桌早餐都是她平时爱的食物,若不是她和司徒瑞宏的相遇太奇怪,她还以为他注意自己很久了呢,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她的习惯?!

放下报纸,棱角分明的俊脸于阳光的淋浴下显得更加俊逸英伟。司徒瑞宏不同于她身边的朋友,他的成熟与自信的风采,是年纪和阅历堆砌出来的气度。

他肯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突然之间,倪慕蝶对他很是好奇。不知传闻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距离多少?

当然,想归想,她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毕竟,她和他的关系很是微妙和尴尬,不是一日两日可以亲近的。

“吃吧。”拿起刀叉优雅地吃着,黑发遮去利眸,浑身散发着绅士的自信。

神游太虚的倪慕蝶慌忙拿起果汁,掩饰性地吃了起来。

顿时,整个餐厅很安静,除了餐具碰撞的声音外,别无其他。倪慕蝶很专心地吃着美味的早餐,然,美食进入嘴里却没了味道。

此情此景令她想起了自己二十二年的生活,每天早上不管多忙倪苍镇都会陪她吃完早餐后再去上班。

景物依旧,人世已非。

昨晚爹地在自己眼前毒瘾发作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现在爹地不知怎么样了?她究竟在众多佣人的服侍下享用极品早餐。

这叫她如何食得下咽?

“怎么了?脚还疼吗?”关心的话自对面飘来,倪慕蝶眨眨眼,隐去泛滥的泪,轻扬嘴角勾起笑。

她不知道这样强颜欢笑的自己,正如花园里那一朵白梨,纯真,美好,惹人怜爱。

“没有,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司徒先生。”用餐巾优雅拭了拭嘴角:“我吃饱了,你慢用。”

推开椅子时,结实的大手按住她的肩。

抬起头美目闪着迷茫,阳光淡淡倾落,在她白皙而精致的脸上镀上迷幻的金箔,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纯净。

司徒瑞宏心中竟闪过一个念头,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他不应该这么对她。

心软似划过天边的闪电,一触而逝。几十年的坚冰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融化?

低下头,在离她娇唇一寸远的地方停住,倪慕蝶的心怦怦直跳,甚至本能地闭上眼睛。

因此她没有看到黑眸如狼猎食般的残忍:“你以后不用叫我司徒先生,叫我瑞。”不是客气,而是命令。

倪慕蝶睁开眼时,司徒瑞宏已经退开,高大的他宛如神祗。不自觉仰视着他,奇异的电流窜过全身。

“你脚扭伤了就好好休息,别乱跑,知道吗?”司徒瑞宏的语气和态度跟她每次闯祸后倪苍镇的嘱咐一样,可又隐隐有些不同。

“小静,好好照顾小姐。”冷沉威严的声音里裹着寒霜,明明是同一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赤道和北极。

小静吓得低下头,不敢看那双残忍又充满魅力,使人心甘情愿沉沦的眼睛。怯怯地说:“是,先生。”

司徒瑞宏走后,家庭医生袁伯亦来帮她看了下脚,并没有开她讨厌吃的药,只留下一些外敷药便走了。

倪慕蝶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最讨厌吃药了,而且她的脚根本就没事。是司徒瑞宏太大惊小敝了,心里虽这么抱怨着,可是,一丝不能抑制的沁甜浮了上来,馨甜的气泡溢满心腔。

“小姐,外面有人找你。”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晃啊晃,享受阳光和微风的轻拂。

倪慕蝶满心疑惑,怎么可能有人来找她呢?没人知道她住在这里啊,而且,她的身份如此敏感特殊,她又能见什么人呢?

想归想,好奇心压过苦涩,她还是开口问了:“是谁?”

小静圆圆的脸上依然挂着恭敬甜美的笑:“是一位先生,他说他叫沐晋阳。”

“晋阳哥哥?”倪慕蝶一下子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脚上用力过猛,跄踉几下险些没站稳。

“小姐,你没事吧?”小静赶忙一把扶住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先生嘱咐她好好照顾小姐,若倪慕蝶出了什么差池,她不敢想像如何面对司徒瑞宏。

不顾小静在后面惊叫,倪慕蝶一个劲往客厅的方向跑。自从家里遭遇变故后,沐晋阳是唯一对她关心的人。

虽说在阎影园内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是,她始终不能将自己定位。她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

情fu吗?

如此可耻的身份,她想都不敢也不愿想。可是,她无处可去。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得知爹地的近况,她世上唯一也是致命的牵挂。

也许心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但就算宫殿再华美,她终究是寄人篱下。

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也是熟悉的陌生人。

此时此刻沐晋阳的出现对她而言意义重大,阎影园里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可是,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小鸟,被人豢养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边跑边想,越想越委屈,泪光于卷翘的睫毛上盈盈发亮。终于,在富丽堂皇,美仑美奂的大厅里她见到了一身休闲装的沐晋阳。

于玄关处站定,她竟有点踌躇不前,她好怕好怕晋阳哥哥会瞧不起她。可是,她也好想好想扑进晋阳哥哥怀里像小时候每次受委屈时一样。

“小蝶!”惊喜的呼唤使她无处可躲,也不想再藏,一把扑进沐晋阳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晋阳哥哥。”哽咽地唤出熟悉的称呼。

爹地现在的情况,她宛如孤儿,沐晋阳就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来的沐晋阳他的激动丝毫不亚于倪慕蝶,自昨日分别后,他去查了倪慕蝶的行踪,也知道她现在不光彩的身份。

可是,他始终不相信,他心中纯洁的天使怎么会和魔鬼在一起?她一定是被逼无奈,一定有苦衷,他会救她出去。

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也要拼力一搏。

紧紧搂着倪慕蝶纤小柔弱的身子,心头的愧疚一波波淹没了沐晋阳。他不敢想像自小被保护得不谙世事的她,要如何熬过那家变的可怕。

甚至是将她捧在掌心里的爹地都只顾自己的悲伤,沉溺酒海。

“小蝶,对不起,对不起……”呢喃的歉意声声发自灵魂,从知道倪慕蝶近来的经历后他就懊悔不已。

其实,非洲那个项目他可以不必亲自去的,是他年轻好胜,事事要强,凡事都想要亲力亲为,不让人说他是个只会坐享其成的二世祖。

哪知道非洲之行十分不顺利,一开始就遭遇到各种难题,好不容易一一克服后,竟遇上洪涝,山洪暴发,他被困在深山里几天几夜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

这次的意外对从小就顺风顺水的他而言也是一项考验,好不容易回到迪拜,却得知倪家破产。

那一刻他顾不得其他股东的反对,抛下一切飞了回来,哪知道还是晚了。他呵护天使已落入恶魔手里,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不会放弃的。

在沐晋阳怀里宣泄了委屈后,悄悄退后了一步:“晋阳哥哥,你怎么来了?”其实,她更想知道管家怎么会让他进来的。

“不想见我吗?”沐晋阳挤出委屈的鬼脸,化解了尴尬,转移话题。

“不,不,不,我很想晋阳哥哥的。”特别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最想见的人就是沐晋阳。

可是,一起在她身旁的天使,那一刻却人间蒸发。

“不请我坐下吗?”不想让太多悲伤染上她的眉间,如果可以他愿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让她的天空只有舒心的靛蓝。

“哦,对不起,晋阳哥哥你随便坐。”倪慕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也只是这座华丽宫殿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自小熟知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沐晋阳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安。不舍之余,还是得狠心。

他必须让倪慕蝶意识到她现在处境的尴尬与难堪,她才会想逃,那样他的帮助才事半功倍。

随意在一张沙发上坐下,圆形的沙发拉近距离:“小蝶,你过得好吗?”温润的眸里掩藏不住的担忧。

“很好啊。”家里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她也不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了。

“小蝶,今天阳光明媚,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他实在不忍再如此对她,从不会说谎的她此刻心里有多么难过,她比谁都清楚。

“……”抬头,眼里来不及掩饰的紧张差点令沐晋阳弃械投降。

他好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不必担心,有他在,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可是,身旁的环境提醒他。他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司徒瑞宏。

两年前开始跟在父亲学做生意,他坚持从基层做起,由一个小主任开始,做到今天酒店总经理兼地产开发部经理的位置,他靠的是自己的实力。

自然不可否认,父亲帮他建造了一条康庄大道使他比同龄人少走了许多弯路,少奋斗了很多年。

商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司徒瑞宏这个传奇的神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重要的并非他G城首席总裁的美誉,而是他果然狠绝的手段。

不可否认他的目光独到而犀利,高瞻远瞩,每一个项目,只要是他看中的必大赚。

更不可小觑的是他背后的势力,那股黑道势力足以令他在商界呼风唤雨,所向披靡。

G城没人愿意跟司徒瑞宏作对,因为那往往只有一个下场,公司被吞没。

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是不明白,也非未考虑清楚,而是关系到他的至爱,他的天使,他无法避重就轻。

哪怕因此赔上他现有一切,他也无怨无悔。

倪慕蝶的迟疑和犹豫,原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表面看上去倪慕蝶的行动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可是,背后那一排排恭敬,训练有素的佣人哪一双眼睛不是盯着她?

状似不经意地靠近,将她垂下的发撩到耳后,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小蝶,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能不能找个借口溜出去?”

美目左右望了望,迟钝的她才发现不止是司徒瑞宏在,就算是她一个人待客那巨大的排场依然如故。

听出了沐晋阳语气里的担忧,也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

倪慕蝶转身问一旁的钟心如:“钟管家,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面无表情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小姐请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不用言明在场人都知道她去请示司徒瑞宏了。

在沐晋阳面前倪慕蝶觉得万分尴尬,很是难堪。

默默坐着,垂首不语。其实,以她今时今日的处境实不该要求太多。私心里她仍渴望出去,不单单是对自由的向往。

还有她在司徒瑞宏心中的位置,如果他只是像父亲说的那样会照顾她,保护她,便不会干预她的行动,如果他认为那一纸契约,她就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等待的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漫长而煎熬,双腿双拢,手合十,放在上面,长发垂下遮住脸庞,看不出表情。

时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一如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只是,不像时钟那么规律,她很乱。

半晌后,一身精明利索黑套装的钟心如走至倪慕蝶跟前,平板的语速里多了一丝柔和的恭敬:“先生说小姐随时可以出去,但请早点回来,先生担心你的脚不宜外出太久。”

惊喜布满倪慕蝶兴奋的小脸,沉寂的双眸点燃无数星星,一闪一闪璀璨异常:“谢谢你钟管家,还有我一定在晚饭前回来。”

没想到司徒瑞宏居然不限制她的行动,这一点令她对他的好感指数飙升。

“晋阳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好。”红扑扑的苹果脸挂着世上最美的笑容,为了留住那纯净美好的笑容,沐晋阳愿意付出一切。

扬起一贯温和宠溺的笑:“等待公主是绅士的荣幸。”手别在身后,微微躬身,调皮地行了一个绅士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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