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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花前对酒不忍触(七)

某一个瞬间,我曾天真的以为顾且行是来救我的,可那个眼神让我恐惧,他每靠近一步,那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便浮上一些,那身浓重的黑,压抑着整片空间,我想后退,却撞在轿子的肩扛上,歪歪倒倒颓坐在地面。

他的目光决然散漫,站在两步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唇角勾起的冰冷弧度,是一切都尽在掌控的自信。我撑着地面向后退,抵在轿子上彻底没了退路,目光惊惧音色颤抖,“是你?”

他微扬下巴,投来不置可否的眼神,忽而轻笑:“很意外吗?”

意外,怎么可能不意外。我只知道顾且行不喜欢我,他见不得我过得逍遥,可就连我嫁人,我躲他远远的,他都要破坏。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又或者,这样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蹲下身来看着我,黑夜的气息压上来,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我们血浓于水,那么亲近又那么疏远。这是我和容祈的新婚之夜,新娘离奇失踪,既然这事情是顾且行做的,必然滴水不漏毫无风声,我不知道容祈现在如何,发现我不见了之后,他会怎么做,还是连他……也不安全了。

所有的问题,只有眼前的人可以给我答案,但是我不想看他,我垂下眼睛看着地上刚刚破土的野草,我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说话,气息中似乎夹杂着怒火。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怒的,只能垂着眼睛继续说:“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说……你放了我吧。”

他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我吃痛地看着他,看到他阴沉的眼眸,他在逼我,逼着我看他。我很疼,疼得浑身发抖,我低低地求他,努力睁着眼睛不让水雾凝结成泪滴,“皇兄……”

他的气息越来越重,仿佛很生气,又好像在强忍着什么,阴骜的冷笑,嗓音低沉,他问我:“你,凭什么让我放你?”

“你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终是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被挤下,落在他的手掌上。他要什么,而我又给得起什么,这个终将得到天下的人,从我身上到底能得到什么。

他冷笑,只说了一个字:“你。”

我被吓得脑筋不大灵活,堪堪没听懂这个“你”字的意思,他更用力地掐住我,逼着我睁开眼睛。那双黑眸微微闪了闪,他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晰,“我,要,你。”

那是一道好听的声线,低沉而富有魅惑,清冷亦不失决然。三个字,如当空一道闷雷,劈得五脏六腑搅成一团,我花了好大的精力才将它们弄懂,剧烈地挣扎着,拧着眉头大叫:“顾且行你疯了,我是你亲妹妹!”

他的力气很大,一把将我推进花娇中,我抵着软软的席座,看着这个把我死死压住的人,感受到天塌地陷一般的绝望。他依旧捏住我的下巴,完全不在意我有多疼,他轻笑,睨起狭长的眉眼,“是不是觉得挺恶心的?呵……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样是看上了你,我只是不太习惯,属于我的东西平白落到别人手中。”

我憎恶的瞪着他,我不止觉得他恶心,他简直是个血腥的恶魔。我何时属于过他,若不是大家都留着顾家的血液,他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屑的人。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他为什么要折磨我,他凭什么这么做!

他被我瞪得更加不悦,掐住我下巴的手掌更用了些力道,我觉得下巴要被他掐断了,或者说,与其受这样的折磨,他不如干脆掐死我算了。

在他的瞳孔中,我能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求他:“求你……皇兄……好痛……”

他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雷电,忽而俯身将我压得更紧,两片薄唇侵占了眼前的城池,令我无法呼吸。他没有抱我,一手还紧捏着我的下巴,使我无法闭上嘴巴,他在我口中攻城略池,霸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仿佛要将属于我的一切都抢走,好疼,真的特别特别疼……

这姑且算是吻的侵占,生涩而勇猛,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即使是同样的动作,同样亲密的接触,我分明能够觉出他与容祈的差别。我害怕得不停掉眼泪,可是我拿他没有办法,他就这么欺负着我,完全不管不顾我的感受,我觉得恶心,我甚至感觉自己背叛了容祈。

在即将嫁给容祈的花娇里,我正在被另一个人欺凌,如果我手边有把刀子,我一定会捅死他。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我咆哮着:“顾且行你变态!”

“变态?”他的手心火热,将我的手掌死死压住,嘲笑道:“这不就是你喜欢的么?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同?”

我噙着眼泪摇头,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我没想到在我身上能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他是我的亲哥哥啊,就算我那么讨厌他,我也一直拿他当亲人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要逼死我么?”我说的是心里话,他如果非要这样,我真的只能以死明志了,我不愿沦为千夫所指的笑话,我虽然一贯不够正经,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有多么可耻。

他靠过来,嘴唇贴在我耳边,轻而沙哑阴测测地说:“就是死,你也是死在我手中。”

嘶——

嫁衣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有破空的震荡。

我绝望了。我知道顾且行是个什么人,我可以同容祈周旋,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他不舍得吓坏我,也不舍得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去破坏我们的关系。可是顾且行不一样,从小到大,他要的东西便不会允许失手,不管是用任何手段,哪怕是摧毁,哪怕只是抢到残破的一角。

他既然这么对我,便不会在乎我将会有多么恨他,或者他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想要的。他就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

被撕破的前襟,感受到冷风的侵袭,皮肤上还残留着三日前容祈留下的痕迹。

看到那些浅红的斑点,顾且行重重闷哼一声,一把将我推开,我的头撞在软凳的折角上。他用嫌恶的目光瞪着我,“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弃!”

我冷笑一声,头歪在一处,这就算是得救了么,只因为我同他撒过的谎,因为这些痕迹与他的骄傲相违背。

没有得救后的释然,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不知道明天或者以后,我该怎么办。

顾且行既然这么做了,便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他说他嫌弃,他不会再这样折磨我,可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用尽手段去报复容祈。尽管容祈和我,我们都没有对不起他什么。

顾且行他,就是个疯子。

我默默地拉好衣襟,我不希望自己有一寸地方面对着他,我恨不得将脸都蒙起来,被他那样看着,是耻辱。

我也不哭了,只是靠在角落里,等着他发号施令,等他告诉我他打算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总之我这个亲大约是结不成了。可是容祈,他在哪呢……

“顾且歌,你也别拿自己当回事,你就是个野种!”他眼中是满满的狠戾,大约他也很恨我,为什么谁都那么恨我。

我一时听不懂他的话,也没有脑子去思索什么,只觉得特别累,不管他用什么话骂我,我也没必要还口了。哪怕是野种,也比他这个恶心的变态强一千倍一万倍。

我们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顾且行忽然冷冷地笑开,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他伸手出来抹干我脸上的泪痕,冷冰冰似威胁地问:“回去以后,打算怎么说?”

我淡淡扫他一眼,不说话。

“不知道?”他冷笑,一根一根缕我被他弄乱的头发,甚至帮我扣上扯开的扣子,可这嫁衣已经撕破了,无论如何都回不去原来的模样了。

他说:“江南盐商勾结哄抬价格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我倒是也不怕告诉你,那姓容的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就出在他自己的盐号子上。”

“你做的?”我脱口问道。

他依然那般冷冽地笑着,幽幽道:“谁做的,你说了算么?不过是个官商勾结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手段及时,于国于民惹不下什么乱子。不过如果这勾结商会,私下敛银买卖囤积军备,可就牵扯到谋反了。”

原来顾且行早就留好了后手,他给容祈挖了一个坑,让他不跳也得跳,即使容祈有办法爬出来,也绝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但这一时片刻,就足以顾且行乘胜追击,将他迫死监牢。我不知道顾且行是同我有仇,还是同容祈有仇,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还可以告诉你,当年郁王府谋反未成,囤了大量军备武器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让囤物的地图出现在靖王府。”他的目光瞟进我眼底,像淬毒的尖刀。

“你到底要怎么样?”很显然,他在拿容祈威胁我。

“只是容祈近来在父皇面前春风得意,我看着不大痛快,那日你也听到了,父皇至多不过三五年的日子,总归这天下是要落在我的手里,他若是不能尽心尽力地为我办事,我便不该留着他。”他说着,又靠近一点,薄唇在我脸上蹭着,阴沉道:“何况,他有胆量跟我抢女人……”

顾且行大约已经无药可医了,但现在我和容祈的小命都在他手上,我便是再气再恼,也不会试图跟他来硬的。暗暗按住发抖的手掌,我小心翼翼地喘着气,尽管有些话说出来非常恶心,我也只得同他周旋,我说:“你要我可以,但我好歹也是作为公主长大的,我受不得一点委屈。你想要我,便须用八抬大轿来娶我,排场比起今日,一分都不能少。你能做到么?”

“哈哈哈……”他笑得狂傲不羁,“等时候到了,江山为聘又有何难?只是,你配吗?”

“疯子!”

我骂他,他倒也不生气,漫不经心地笑着,对我道:“走,回宫,现在就去告诉父皇,是你自己不肯嫁。”

他说所有的事情他都替我安排好了,我只要照着他说的,这里的事情只当没有发生过。当没发生过,可能么?呵呵……

顾且行这一状,我迟早要向父皇告,但我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在我弄清楚他到底在发什么疯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就算父皇再疼爱我,顾且行始终是举国上下认定的太子,他做出这样不伦的事情,哪怕是为了天家的尊严体统着想,被发落的那个也只能是我。

我被他扭送回宫,他确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好到直到现在容祈才发现我失踪了。我回宫的时候,容祈已经带着被硬送上花轿的吟风去同父皇禀报了。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上错了轿子,他当着父皇的面偷走了我,而被送去靖王府的却是吟风。吟风是我身边的人,若说是我下令让她替我上轿,确实合情合理。而且吟风既聋又哑,即使他们如何拷打她,也不可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何况,当朝太子抢自己亲妹妹的婚,说出去谁会相信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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