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狱中记事（下）
（内容提要：在湔江堰大捞一把的孙弟居然脱逃！他留下近亿元人民币的损失，也只好转嫁到地方、单位和群众身上。）
其时允许党政机关经商办企业，湔江堰市上某单位，接连办了几好宾馆、饭店。最先是前面曾经提到的味江饭店，然后该单位将饭店盘出去，在清城后山新办了一家后山宾馆。紧接着又将宾馆盘出，回城区开办湔江堰大酒家。不料大酒家还没有完善，该单位又将其盘出；在城边成灌公路旁，搞了个亚细亚游乐中心（简称亚细亚）。这里是我1968~1970年当知青时，幸福公社9大队4队以及5队的田地。迟书记曾经兼职任该公社革委会主任，因此知青时他就认识我。迟书记于1991年退休，000年我犯事之时，市委书记已经换了两茬。
0世纪80~90年代，这时候湔江堰市可供开发的土地尚多。被开发的土地，主要都是领导拍板出让的。因为这时候人们认识，还没有提升到以市场为导向的程度。前面提到的市上的这家单位反复折腾，实际是贱卖国有土地而已。例如大酒家0多亩土地面积，倒腾出去时候为人民币500万元。不久这块地即涨价到000万元，现在更是价值上亿！土地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好象其价值逐渐上涨后，时下的人们才懂得珍贵。
后来国家明令规定，党政机关不得经商办企业，这是非常正确的。从市上这家单位反复倒腾来看，某些干部搞建设很在行，宾馆饭店一会儿就建设起来。但是搞经营实在不行！好象都会用钱不会挣钱。正因为经营不善亏损利害，市上的领导不得不同意他们，把已经建好的宾馆饭店卖出去。该单位负责人晚年时，公开自己有几套房产等。还扬言说是自己反复买房、卖房赚钱挣的！只有少数知情者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话说市上的这家单位，倒腾前面几家饭店、宾馆没有什么，倒腾到亚细亚时出了大问题。该项中心还没有建成使用，具体经办人即上吊自杀！原因是账上有几十万元笼不起。这时候上千元就要入刑，上万元即重刑，10万元就有可能要被枪毙。湔江堰市教育局勤工俭学科，有一位姓李的工作人员。某天同办公室出纳办公桌抽屉没有上锁，他神经短路将自己科里的转账支票，偷盖印章后拿了一张。
这位李老师约上一个自己的亲戚，去城关蒲阳路矿贸公司商店。李偷盖的印章不太清楚，仍然购买一打（盒）1支“山城”城牌手表，支瑞士英纳格、箱肥皂、一麻袋白糖，共开支600多元。案发后东西全部追回，自己被以盗窃罪判刑6年；帮忙提货的亲戚，也被判刑年、缓期年执行。庭审的时候律师试图将其辩护为诈骗罪，因为李偷盖的印章比较模糊。据律师说诈骗罪和盗窃罪比较，稍为轻一些但没有成功，李仍然以盗窃罪被判刑。
……。
亚细亚共占地60亩理论上设想是，餐饮娱乐一体化的综合经营行业。论证的时候天花乱坠，说是还要搞护照区，只是对外接待等等。实际上还没有修建完备，具体经办亚细亚的此人，几十万元的公款不见了。他自己用一根绳子，一头扎进不归路。这人自己家有老婆，儿子也已经娶媳妇。活着的时候身边经常带着，一位来自工厂的女工，他还帮助女工调动到机关。
这个女工我也认识，人并不漂亮也没有什么长处。后来还自己离婚和一位很帅气，但是别人的老公结婚。那个美男子也心甘情愿，和自己漂亮妻子离婚。有哲人说女人三大法宝：一美、二媚，三性主动。只要有其中之一，特别是有第三条，一般男人将很难招架。号称“三湘巨贪”的蒋艳萍，人不出众貌不惊人。法学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居然拉几十人人上身。上到副省级领导，下至工厂的班组长，都有人中她的招。蒋原本一个普通女工，10年时间凭借床上功夫，爬到副厅级领导地位。她给国家造成10亿元以上的损失，自己也贪污千万元以上，最终落得个判刑死缓的下场。这一现象存在于改革开放之初，现在就根本不可能了。因为西方的性解放，已经渗入到中国的许多地方和行业。
正好这时前面提及的那个自称姓李，实际姓孙的死缓假释犯，带了5000万人民币，以某地区银行的的名义来湔江堰市打拼。我们市上的这家单位，只好将亚细亚倒卖给此人——孙弟。阅读到这里人们也许要问，死缓假释犯何来的5000万人民币？事情出在他朋友——某地区银行的Y行长身上。他认为孙弟是有本领的人，属下的银行要赚钱得用孙弟。Y行长事先书信和新疆服刑的孙弟联系，一切大致商量妥当之后。Y行长带上孙兄去新疆，找到监狱方为孙弟办理因病假释手续。一方面是行长出头，监狱方得买账；二方面是孙弟已经服刑15年，再年就能出狱。法律程序如下，如果犯人表现好？可以死缓减无期，无期减有期，有期再减若干年。孙弟在新疆监狱确实表现好，刑期已经减为18年，再年即可正式出狱。这时候有Y行长来办理假释——保外就医，监狱方顺水人情，让孙弟假释出狱。
我在牢中舍房听孙兄说，办理手续的时候，孙弟一幅病歪歪的样子。手续办理完毕，出监狱刚转过一个弯；孙弟一个趟子跑几百米，根本就没有病嘛！就这样回到四川，Y行长交5000万元，让孙弟来湔江堰市扩展该银行的业务。正好遇上亚细亚搞不起走，于是孙弟立即将其盘下来。紧接着孙弟在亚细来搞餐饮娱乐，在湔江堰市城区开办当时还很少见的，能自由选物购物的超市。舆论普遍认为孙弟确实是能人！
因为办学的原因，我在湔江堰有许多学员，其中不乏在孙弟身边工作的人。孙弟只身一人来此地，必然要请当地人协助。《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每到一处地方都要把土地爷叫出来，仔细询问探听一番。我听他们说孙弟语言可以，讲话刚强有力但实际并不怎么样！好象一是只会搞“卡拉OK”。亚细亚里面原来设计有，专供青年结婚的礼堂；分别为西式和中式两种，都修建得相当漂亮。但孙弟武断地叫人给毁掉，全部搞成“卡拉OK”！二是会拉拢地方领导。将凡是请得动的领导，都委之以顾问的头衔。已经退休了的也给配上高档轿车，那段时间孙弟确实也相当风光。三是热衷于慈善事业，到处访贫扶贫，修建希望小学校等等。如此这般孙弟不久之后，甚至当上旅游基金会的总经理。
这事发生在我入牢之前，其时我还带上笔和本子，逛过孙弟开办的超市。我记录下孙弟超市，几种主要商品的价格。和外面商店对照发觉贵一些，这超市里也少有购物的，好象只是应付什么一样？不久孙弟即卷款潜逃，湔江堰市旅游基金会；和Y行长主事的地区银行，都承担了巨大的损失。听说那位Y行长也锒铛入狱！这个时候我们湔江堰市，也有和类似孙弟交道的银行行长。他们中有人因损失太大而被迫自杀，也有银行科长、信贷员被锒铛入狱的！
奇怪的是同在湔江堰市，有两家银行、连死带伤7~8个人中招。活着的人都说受骗了，诱他们上当的居然是同一个姓刘的人。某次市委中心组学习时，迟书记曾生气地质问政法委书记。姓刘的那个娃娃！尽把我们的干部送进监狱，他自己一点责任没有，这到底是怎样回事？政法委书记也只好实情相告，是索贿而非行贿，现在是依法办事。这里违背常理的是，银行的钱借给此人收不回来。借钱的人无事，被借钱的人还要入狱！而且借钱的也是坐过监狱，在当地声名狼藉的造反派刘姓头子。他的公司先是依附于我父亲任书记的建筑公司，出事太多被除名。后来依附于集体乡镇企业，但经济上包括建筑公司时候，都是独立的法人资格。因此能够为国家银行，造成数额不小的呆账。
湔江堰市城区走马、江安河之间，有处原幸福公社塔子大队8生产队。改革开放后这里成立，乡镇集体性质的西川总公司，将农村变城市社区。听总公司的黄总经理讲，全生产队原来有150亩田地，改革成为社区后全部面积00亩。多出一倍的面积，是之前的林园、屋基、沟渠等。公司搞了处占地几亩的农民文化宫，当地人称红房子。前面提到的刘某人一番鼓动后，成立西川总公司下面自己的分公司，以租金取得红房子的经营权。刘某人用乡镇集体企业的名义，将红房子作抵押；先从几个银行贷款，其欠债总量超过红房子价值的几倍。
读者可能一定想了解这时候，个人、民营企业，向银行贷款严格受限。刘某人分公司是如何贷款的？因刘的西川总公司附属分公司，名义是乡镇企业集体所有制，他钻了国家扶持乡镇集体企业的空子。刘的分公司经济上独立，他所欠债务与西川总公司无关。后来黄总经理讲他既不能收回红房子，也不能撤销刘某人的附属公司。黄总经理说如果那样做，刘某人所欠债务好多万元，将倒在西川总公司身上！只好让法律执行部门，将红房子拍卖偿还债务了事。黄总经理的西川公司，花费0多万元修建成的农民文化宫，以及价值不菲的好几亩地。所收租金百不抵一！听人说几家银行贷给刘某人的款项，根本就没有收回来完！几十年后党进一步提出“更大程度更广范围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可以看出，我们对市场关系的认识也在不断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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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期间林X、“王张江姚”一伙打开监狱找革命派。在四川他们把刘结庭、张西挺两口子找出来。当时这两口子：一个任宜宾地委副书记，一个当宜宾市委书记。因违法乱纪诸多罪行，其中最恶毒的是迫害一个姓李的老红军至死，已经被中央开除出党。只是因为十年期间突然发生的原因，来不及在党内外向干部群众宣布。那年代过来的人谁都知道，这两口子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其中之一与湔江堰市前称湔县有关，作为打字员1975年我打印过相关材料。
1968年8月成都发生8月武斗！身为省革委筹备委员会领导之一的刘张两口子，不但不设法制止反而草菅人命，纵容和挑动武斗。成都锦江上有道二号桥，当时桥东叫东郊为红成派；桥西成都市区为“8.6”派。两派对立武斗时常发生冲突，刘张两口子公开支持“8.6派”。这天桥东的红成派一群武装人员，占据桥西头不走留守下来。刘张两口子认为侵占了自己的地盘，他们派人来湔县找到造反派另一个姓B的头子。刘张两口子许愿说：如果将桥西头打下来，将来成立省革委或地革委时，给该头子一个名额。如此说来湔县的造反派武斗队出动了，为首的B端着英国斯登式冲锋枪冲前头。同伙们操各式枪枝紧跟。他们突然出现在号桥头，一阵乱枪打死对方11个，自己方未遭1人！
1975年小平同志搞整顿，上面把“二号桥武斗”当成重大事件清查。湔县还成立专门的“清查办公室”，我打印的相关文件材料载。对方红成派当事人说：他们拿着枪守在二号桥，大家都以为是闹着玩的。殊不知道春秋战国时，老子曾说过“夫兵者，不祥之器”！那天突然来了一伙人，把他们朝死里打所以才吃了亏。事后他们多方打听进攻者是那里的？一直没有下落。如果知道是湔县造反派头子B，肯定或明或暗早就把他给干掉！后来该头子B果真当上，温江地区革委会委员、湔县革命委员会副主任。
只不过湔县“清查办公室”1975年11月，批邓反右刚开始就被迫关闭。B带领造反派们来县委机关，查抄“清查办公室”的东西。一个试图抢材料出来的县委干部，还挨了一顿拳打脚踢。这位挨打的后来担任过市公安局长、政委，市检察院检察长。我从打印的文件看到，十年期间上面政策：对武斗打死人，一般情节的不再追究，还要求死人的家属高姿态。干部群众议论说：姿态高屁儿黑，整死人不负责！但是省上的“清查办公室”还在，刘张两口子实在太坏。他（她）们早在1976年粉碎“王张江姚”之前，就被抓起来以后都判了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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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有格言：对人一定要听其言观其行，不但看他做什么，还要看他怎么做？俄罗斯有句谚语：豺狼不能养在家里，坏人不能放在身边；因为这两种东西，有机会就要算计你！笔者亡羊补牢，奉劝大家记住这几句话。在牢里舍房中，孙兄还告诉说孙弟卷款，并没有给湔江堰地方造成损失。因为他花费500多万元，买了湔江堰市的100多亩地。现在土地涨价，远远超过孙弟浪费和卷走的款项总数。当时我曾开玩笑对孙兄说，你们这是“借湔江堰的骨头，熬湔江堰的油”。把上亿元的基金弄来不见，还说没有造成损失。
听孙兄讲孙弟的逃跑经过，颇具传奇特色故事风采。本来纪检审计部门，发现孙弟的公司经营混乱，账目不清、资金流失等等。已经由基金会的开办单位——市旅游局派员对其进行监视，存款单位和个人也前来挤兑。这天孙弟在营业部堆放800万现金，任由储户取款以显示自己实力雄厚。他向跟在身边的市旅游局干部说，还要去湔江堰市天马镇，取几十万元回来。市旅游局的两个干部同他一道，乘孙弟的豪华轿车，去15公里之外的天马镇。该镇为崇义镇近邻，两镇相距4.5公里；有乡村公路连接，跑短途运输的火三轮很多。崇义镇为成灌公路要道，下通成都上达湔江堰市和阿坝州。这时孙弟已经派自己的铁杆驾驶员，开一辆普通的桑塔纳。载着爱人、孩子，还有女秘书即情人，在崇义镇等候着。他们用手机讲暗语，跟着的人一无所知。
车到天马镇经过手机联系，果然有人携几十万现款前来交接。这事自然在天马镇政府办理，豪华轿车停放在镇政府大门前。当年的天马镇政府在乡场老街中部，里面重重叠叠的院落占地很宽。其中的厕所后墙低，仅能遮如厕者的身体而已。两个跟随的人一个监督清点现金，一个陪同孙弟上厕所。他小便完后在外面候着，里面的孙弟假意大便，见到无人立马越墙而去。孙弟在街上搭乘火三轮，只10多分钟即到崇义镇。和老婆、孩子、情人汇合后，立即驱车去成都火车站。听驾驶员后来交待，他们的火车票预先购买好了。这好比“鳌鱼脱得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复回”，从此孙弟再无踪影。
半年后000年底，我出牢房和孙兄等人告别。我给同舍房牢友的临别赠言是：“当年农民起义，把朱元璋变成皇帝；现在市场经济，将把大家变成有钱人。不过象汽车在公路上跑一样，有时是红灯、有时是绿灯。现在你们暂时遇上红灯，祝大家从此后一帆风顺，永远都是绿灯。”我的话赢得牢友们热烈的掌声。出狱后我也没有听说，孙弟买的100多亩地在那里？也不晓得孙兄讲的是真是假？至于孙兄后来怎么样？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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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象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最主要是勤劳的人先富起来。当然某些干部也先富起来，只要不被党纪国法触及就好。某些人投机取巧同样先富起来，某些人挨些误伤肯定也完全可能。从这里更以看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伟大。“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是小平同志“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理论基础进一步深化。（文庙山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