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祭品一样脆弱。
很久以前姜威看过这样的场面。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一切那么简单，他却一直没有发现他在干什么？忙着他的生意和交友网络，那很有趣，他观察着轩辕玄天，很高兴那个总裁有了个人类朋友，不再那么孤独。
当你有了朋友，一切都会好过很多。
凌小兔站在那里，从另一个世界吹来的狂风撕扯着她的头发，一头黑发，除了黑发，她和笪音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也许有一点点。
她微笑时的样子，似乎一切尖利不可转圜的东西，都会在她的笑容下柔和起来。
她是她为了摆脱云加诸于她的侮辱所诞下的孩子，她为了摆脱自己的生命
我必须快一点，姜威想，人界那些该死的安于现状的妥协念头，似乎在他的灵魂里扎了根，无数次的转世远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无害，或者说，他的灵魂远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坚强。
他已经被腐蚀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念头爆发出来，事隔很多年，仍带着尖利的疼痛，像爆炸刺眼的火光。
他紧抓住手中的枪，想也不想地刺进了凌小兔的胸膛
凌小兔低着头，似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怔怔看着胸前尖锐的物体，上头游动着咒符的纹路，那来自他母亲的国度。
她伸手握住它，再看看姜威，后者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虽然受到惊吓的应该是凌小兔才对。
可是并没有。凌小兔的表情除了最初微微的讶异外，始终如大理石般平静，好像那一枪让她明白了什么东西。
姜威慢慢松开手，咒符分别游移开去，武器消散了。
他看着凌小兔，那个女孩黑色的双眸再没有之前的柔和
不，她的眼睛甚至不再是黑色的，而是透出一种妖异的红，她的发开始疯狂增长
“天哪，我真的在人界待太久了。”姜威说：“我忘了那枪杀不死我的同类”
姜威惊讶地想，自己怎么会从来没发现？
他曾觉得这事荒唐可笑，可是当凌小兔真的站在了他面前，他只觉得哀伤。
那些咒符还在吱吱喳喳地围着他叫，诉说着没有完成的武力企图，姜威没有理会它们，他突然感到疲惫，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感到的怜悯。
也许
他看上去是个男孩，可他远远不是个小男孩了，他早就已经过了能带着那尖锐仇恨的年纪。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该从这世界消失化为灰尘，老到再也没有力气去恨，或去那么疯狂的爱。他所能唯一清晰感受到的，仅仅是对这一切的怜悯。
只是他一直转世，竟然没有发现。
他挥挥手，那些攻击的咒符消失了。
“凌小兔，”她柔声说：“轩辕玄天会气疯的。”
那表情冷漠没有情绪的女孩终于转头看他，她看上去不像动了什么感情，她的情感只有对一切的蔑视，整个世界对她都仅仅是“可吞食的东西”。
可是她突然说话了，她说：“别告诉他。”
于此同时，通道打开了。
炽烈的色彩占据了一切，他们在一片火焰中看到了玄武。
他穿着一件漆黑的长袍，银色的头发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深沉的海洋。
他看也没看姜威一眼，一把拉住凌小兔的手，
“你得跟我走，凌小兔，你该回家了。”
姜威坐在椅子上，正细细擦拭一个鼻烟壶。
盒子晶莹剔透，里面正在下雪，一栋古老的城堡伫立在山崖之上，孤寂静谧，如同肃穆优雅的音乐
这可不只是用来看看而已，里面确实存着一幢城堡，它秋冬时节的景色能引发人的思索，春夏则让人心情愉快，感受大自然无穷的魅力
姜威想，他忧郁地看着那枚鼻烟壶，实在不忍心放弃，这样美好的东西。
也许他可以考虑进去再住蚌一年
不过桌子上那个放着精灵的灯也让人难以放弃，它的雕工是多么让人心碎的优雅啊
他可爱的白色石膏蝙蝠飞过来，对他说道：“有人在外面按门铃，老板。”
可爱的小东西，他用无比复杂的咒符制作了它，以至于它那样的灵敏，那样的会讨人喜欢。
这些要全部放弃，简直像要他放弃一大半的灵魂！
他想把这事抛诸脑后，只想着如果自己离开，那这些古董怎么办。
老天，这太美了，他所有注意力都投入了关于离开人界和美丽器物的伤感之中。
“我已经说了今天不营业。”姜威忧郁地对他可爱的石膏蝙蝠说：“你就让那妖怪像守着就是，我今天不想看到任何人。”
他说完，开始继续伤感地玩赏，他这几万年来收集的小物件还有几百仓库呢。
“我那样做了。不过那是轩辕家的总裁，我觉得有义务跟您说一声。”蝙蝠说。
姜威猛地跳起来，“什么！？”
于此同时，像是回应他的惊慌一样，外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外加妖怪像一声凄厉的惨号，活像战争片。
石膏蝙蝠嗖地一声冲出去，一边尖叫道：
“不好啦！他突破防线啦！老板，我们快点收拾东西逃走啊”
“去你的，他是这个店的老板，是客人，逃什么啊！”姜威说，紧张地跳下椅子。
瞪了一眼那只蝙蝠。
有时它太敏锐了，他想，这就是法力太高，对咒符研究太久搞出妖怪像的坏处，它们一个个真跟活的似的，前阵子居然还一起要求涨工资！
天地良心，如果需要付工资，他还造妖怪像干什么啊！
轩辕玄天站在那儿，穿着件黑色的大衣，像个妖魔的影子。
从他身后可以看到街道的光线，可见整面墙壁都碎了，姜威想，店面里的东西恐怕也都不保了。
虽然之前他正在严肃考虑放弃人界的东西，可还是很心疼啊，它们那么美好
“轩辕玄天总裁，午安啊。”他痛苦地说。
“午安。”轩辕玄天冷冷地说，这句问候被他说得活像“我是来杀你的”一样。
姜威紧张地舔舔唇，轩辕玄天从来不会给他带来好事，他本来以为凌小兔能解决轩辕玄天杀气过剩的问题。
现在可好，那混蛋带给他的麻烦恐怕会让轩辕玄天把他和他的店都给活拆了！
“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他用恭敬的语调说，这听上去有点没骨气，不过他也习惯了。没错，他是个强大的生命体，可是天地良心，他可不是比人，只有想毁灭世界的终极BOSS才才会招惹他！
他有种立马跑回桌子，钻进他那个宁静萧瑟城堡进行隐居的冲动，但他还是努力的站在了这里。
他不能丢下轩辕玄天这个炸弹不管，这是对整个世界存在的背叛，天知道他被背叛得这么彻底，会干出什么事来！
“您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吗？”他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我今天本来准备休息一下，收拾收拾东西的我准备辞职了”
“凌小兔呢？”轩辕玄天问。
“什什什么？为什么您会想到到我这里来问呢”姜威惊呼道。
“因为她来了。”轩辕玄天说：“她上午六点五十五分到你这里来的，一直没有出去。”
“你怎么会知道！”姜威大叫。
“我找了警察，”轩辕玄天说：“我们和警方一直有合作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