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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暖玉公主(1)

作为副使之一的谒者仆射李存吉,心里暗暗寻思:幸亏是云先生担任正使,换了我和卫大人,估计用不了两句,就会被田老相国驳得哑口无言!他为官多年,早已认出和小云争论不休的老者,正是原丞相裕民候田无害。此人是原太子轩辕辅国嫡亲的娘舅,因参与叛乱,被正统皇帝下旨通缉。但一直未曾将之缉拿归案,想不到他竟出现在猃狁皇宫,并且从他的服饰和所坐位置推测,他眼下的身份已是一名猃狁贵族。

眼见田无害被小云驳的体无完肤,赫连独秀缓缓起身,道:“二位的辩论精彩至极,我大开眼界!”停了一下,又道:“了不起!”此话无头无尾,也不知称赞的是谁。小云见他终于起身,神色庄重多了,不再有轻视之意,便走上前去,躬身道:“华夏使臣,钦命平等亲王云天鹤,参见猃狁皇帝陛下。”赫连独秀点头回礼,道:“云先生不必多礼。”说完,向小云手持的代表华夏皇帝的九旄节钺,施了一礼,方才道:“先生请坐。”

小云见他身高丈二,比自己至少高出一个头,肩宽臀窄,上短下长,身上绝无一丝赘肉,健美高大,和魔教的几个高手颇有几分相像。此人言行文雅,谙悉礼仪,绝非是一个心智简单的莽夫。自己方才的言语中多次辱及猃狁和他本人,但他始终不曾发作,性情沉稳,可见不是太好对付,自己想促成结盟一事更加多了几分难度。

双方见礼完毕,小云和沈季隆三人走到右面客位,依次入座。赫连独秀道:“华夏人文昌盛,历史悠久,我一向倾慕不已。不知贵国究竟有多少如先生一般的人才?”小云昨日凭一己之力覆灭了一支骑兵部队,已让他十分震惊,此时又见小云口舌如刀,心里更加不安,所以才有此一问。小云不答反问:“如您一般的人才,猃狁又有几人?”赫连独秀一愣,接着冷冷的道:“比比皆是。”小云微笑道:“彼此,彼此,华夏可以和我比肩的人也是车载斗量,可谓繁若群星!”

赫连独秀眼中怒火一闪,随之泯灭,哈哈一笑道:“先生说笑了!真要如先生所说,华夏人才如此之多,岂不早就混一宇内了?”小云冷笑道:“彼此,彼此,真要如您所言,贵国和您能力相仿的人比比皆是,猃狁也早已独霸乾坤了!”赫连独秀一时语塞,不知怎生作答。

此时从门外走入一人,高声道:“云先生是道门掌教,作为世外高人,一味妄用口舌之利,岂不有失出家人的平和无争?奉命出使,干涉国事,岂不更是有悖大道无为?牝鸡司晨,大是反常,岂非华夏亡国之兆?”句句反诘,气势不凡,说完从袖里拿出一颗丹丸,放入田无害的嘴里。

小云冷笑,道:“夏虫不可语之冰,井蛙不可语之海,目光短浅之徒怎知圣人处世的变化之妙?道无常形,无常法,无常势,应用之妙存乎一心!出世入世,皆因权衡利害;言语争锋,或缄默不语,乃是因人有异。大道无碍,随心所欲,如水流转,岂是死读书本、只知寻章摘句的腐儒所知?”

一番话如狂风暴雨,后来走入之人无法招架,只得装作未曾听见,俯身查看田无害服药后的反应。小云见他长相猥琐,登时想起,此人名叫周崇礼,自己曾在丰居正的私宅,亲眼目睹他作为田无害的信使,前往劝说丰居正谋反。使节团在猃狁境内被袭击的那天夜里,曾有二人骑马离去,其中一人的背影十分眼熟,眼下想来正是此人!

沈季隆见他若有所思,小声道:“跟你争论的老者是田无害。”小云心里一惊,田无害是原太子的至亲,周崇礼是田无害的门徒,田周二人皆是原太子**,而周崇礼曾和另一人指挥青衣人偷袭使节团,如此看来青衣人和昨夜所见的兄弟二人,也皆是原太子的手下。原太子的皇位被正统皇帝所夺,他不肯甘休,估计此番猃狁入侵,八成是他在暗中怂恿所至。唯有歼灭了使节团,让两国无法结盟,战争就会持续下去,华夏疲于应付外敌,他才有机会重新夺回皇位!此人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挑起战争,为人可谓十分歹毒。有原太子**从中作梗,自己想完成使命,只怕是更加难了。

田无害和周崇礼二人,一向以饱学之士自居,竟也不是小云的对手,赫连独秀心知再和小云辩论下去,只能是自讨其辱,而田周二人想在气势上压制小云,眼下看来也只是妄想而已。于是切入正题,道:“云先生出使我国,究竟所为何事?”小云道:“我此番出使,是奉我皇旨意,前来劝说贵国罢兵言和,使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盟好!我国诚意十足,希望陛下体谅民生艰难,应允此事!”

赫连独秀哈哈一笑,道:“此事不难,我完全同意!我国持续大旱,民生艰难,华夏富饶,宇内皆知,只要贵国支援十五亿两白银,协助我国暂渡难关,我便下旨罢兵,两国马上就可签署和约!”十五亿两白银是华夏十几年的总收入,他明知小云绝不可能应允,仍狮子大开口,显得毫无诚意。小云并不生气,道:“容我考虑几日,再给陛下答复。”说完,起身和沈季隆三人辞出,首轮会谈结束。

次日午后,艳阳高照,赫连独秀在皇室庄园宴请使节团一行。周崇礼田无害二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参加。席间,宾主相处和谐,猃狁士兵表演了骑射套马和相扑角斗等项目,个个身手矫健,功夫不凡,护卫小云参与宴会的五百名华夏士兵为之大开眼界。小云见参加表演的猃狁士兵,有的仅有十三四岁,但臂力极其惊人,竟能制服奔马,而华夏的成年男子未必有此力量,猃狁一族的勇武强悍,足以让人畏惧。

申初时分,酒宴接近尾声,小云至少饮了十几斤美酒,仍是毫无醉意,酒量之大,让与宴众人震惊不已。见他放量饮酒,并不担心酒后失言,显是心里光明无私,猃狁众人心里已是颇为信任他。赫连独秀见他美如处子,但言行又不失男儿的强健,心里更是多出了几分喜爱。不再冷眼相向,和他有说有笑,二人之间的情感有了明显的提升,于协商结盟一事无疑是有好处的。

酒宴结束,使节团一行正准备起身告辞,一名猃狁军官单独出列,纵马奔到众人身前,提起狼牙棒指着小云等人,喝道:“南蛮使臣听好了,你们谁有胆子和我单独比划两招?”此人一身金色盔甲,名叫赫连延昌,是赫连延寿的亲哥哥,他们兄弟二人和赫连独秀是堂兄弟。赫连延昌被封为武勇王,乃是皇室九王之一,官居镇国平南大元帅,他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手中的狼牙棒有二百多斤,无人能敌,是猃狁第一勇士。几天前,赫连延寿统帅的骑兵部队被小云击溃,他自己也身负重伤,至今仍未痊愈。赫连延昌发誓要替弟弟报仇,他也不相信有人能凭一己之力覆灭一支军团,所以想亲自领教一下华夏神功。此时见小云等人准备告辞,他再也按捺不住,出言索战。

沈季隆听他言语无礼,心里有气,提起不二紫金刀准备出战。小云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猃狁人身材高大,一向小视华夏民族,今日不狠狠杀一杀他们的骄横之气,他们就不知道华夏也有豪勇之士。赫连延昌号称猃狁第一勇士,必有非凡本领,沈季隆未必能战胜他,一旦失手,难免有损华夏国威,只有自己亲自出手,才能万无一失。于是不再多言,飞身跨上紫云飞电,从随行士兵手里接过一杆钢枪,纵马出列。

赫连独秀并不阻拦,传令众人安坐观战。此前,他让赫连延寿统帅猃狁骑兵,前往收缴华夏使节团的车马兵刃,但大军被小云击溃,他并未追究此事,毕竟是己方违背外交礼仪在先,是理亏的一方。他吃了一个哑巴亏,心里并不舒服,此时赫连延昌出言索战,如能战胜华夏一方的一两人,也能替己方挽回几分面子,他心里就平衡多了,所以并不阻拦。双方士兵见有好戏上演,无不振奋,擂起战鼓,各为己方助威。战鼓咚咚作响,如雷贯耳,庄园内二马盘旋,枪棒相交,二人已斗在了一起。赫连延昌打起精神,势要在国人面前大显身手,二百多斤的狼牙棒使得犹如车轮一般,首先发起了强攻。

小云心里明白,如果凭借玄功得胜,赫连延昌必是不服。此前曾目睹景略杀敌,随即模仿四夷宾服枪的招式,展开反击。见招拆招,以力抗力,全凭勇力一战,要让赫连延昌输得心服口服。一杆长枪使起来如蛟龙出海,刺,挑,抹,拦,撩,招式老辣,灵活无比,仿佛曾修炼枪法几十年,使来绝无丝毫破绽。

赫连延昌眼前全是枪头反射出的点点银光,扰的他心烦意乱,狼牙棒是长大兵刃,周转不灵,只三五回合他已招架不住。他不善于防守,但小云出手太快,他又不得不防守,无法反击,让他出了一身大汗,一身神力无处使上,心里怒极。蛮劲登时发作,不再理会枪招,奋起全力,狼牙棒划了一个半圆,发出呜呜的咆哮,击向小云顶门。他宁肯中枪身死,也要将敌人立毙阵前。

狼牙棒自重就有二百余斤,全力出手,威力大是可观。小云心知,猃狁一族崇尚勇力,如果自己躲闪,旁观的猃狁士兵仍会瞧不起华夏族人。于是双臂横持长枪,硬接了狼牙棒一击。当的一声巨响,枪棒相交,犹如晴空打了一个霹雳,震得旁观众人耳鼓作响。小云双臂一麻,虎口开裂,内脏震动,很不舒服,心想:此人号称猃狁第一勇士,名下无虚,臂力当真了得。狼牙棒反弹,力量大得出奇,赫连延昌坐下的战马承受不住,噔噔噔向后退了十几步,口鼻出血,已被震伤内脏。

小云哈哈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击!”纵马向前,抡起长枪,如使一根杆棒,向赫连延昌劈头打下。此番出手,大异平常,枪杆前行无声无息,似乎毫无力量,不具半点威胁。赫连延昌面露不屑,心想:南蛮毕竟气力不足!提起狼牙棒护住顶门,接了小云一击。枪棒再度相交,一股无法抗衡的大力当头压下,他的锁骨粉碎,不等有所反应,身体和战马一起没入了泥土里,直至没顶。

旁观众人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已不见了他的踪影,无不失声惊呼。赫连独秀功力高于他人,眼力敏锐,已看清他是沉入了土里,马上让身旁士兵前往解救,以防掩埋太久危及生命。十几名士兵手足并用,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一人一马从土里拽了出来。战马的浑身骨骼已成粉碎,如同一堆烂泥,早已死去。好在抢救及时,赫连延昌并未窒息,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吓得不轻,面色惨白,浑身抖个不停,已无力起身,被几名士兵抬出了庄园。

此时,在一旁观战的猃狁人,投向小云的目光,已多出了几分畏惧,只用几招就击败了本国的第一勇士,绝不是寻常人所能办到的,他们对华夏的成见也有所转变,南蛮人好像也并非全无勇力。赫连独秀暗暗寻思:此人文武双全,能力比田无害等人要强上百倍,如能为我所用,岂不是好?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见小云已经下马,走上前去道:“云先生神功无敌,今日我终于领教了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云行礼辞谢,道:“雕虫小技而已,我只是侥幸取胜,不足当此盛赞。”赫连独秀见他大胜之后并无得色,心里更是喜爱,道:“我有一个胞妹,曾得异人指点,练就了一身法术,并非寻常的武勇之辈。云先生乃是当世高人,不知能否指点她一二,也让她见识一下华夏的神功绝技。”

小云道:“指点绝不敢当,公主殿下如果愿意和我切磋一番,云某可以奉陪。”赫连独秀大喜,转身让士兵请胞妹赫连暖玉前来比试。赫连暖玉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是猃狁国的奉国长公主”。她天生体质和常人有异,严冬之际身体十分温暖,从不畏寒。盛夏之际,体表反有丝丝凉意,身体冬暖夏凉,加之皮肤光滑如玉,故以暖玉为名。她贵为长公主,但从不仗势欺人,为人敦厚善良,甚得父兄宠爱和国人的爱戴,一向被猃狁人视为国宝。

十年前的夏天,她外出狩猎,无意中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名垂危待毙的老人,便让士兵把老人抬回皇宫。历经十几天的精心治疗,总算把老人从鬼门关拽了回来。此人是土神后土的直系后代,由于祖先和人类杂交,导致他丧失了神力,已无法永生不死。他心有不甘,不想和常人一样坠入轮回,终生都在寻找可以恢复神力的办法,平生绝少涉足江湖,所以并不知名。

功夫不负有心人,用了四十年的光阴,他终于得知一条信息,据说在北极的一座女娲神殿里有能让人恢复神力的秘宝,他马上动身前往寻找。不料,路经猃狁的时候,他不小心走火入魔,心魔反噬,气血凝结,僵死在草丛里。如不是被赫连暖玉发现,必死无疑。此后他就在皇宫住了下来,见赫连暖玉天资聪颖,并无纨绔习气,便用了三年的时间,不但把一身玄功倾囊相授,并将防身至宝泥犁鬼蜮镜和使用之法也一起传给了她,方才告辞而去。

赫连暖玉一向知书守礼,老人始终未曾提及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她也从不询问,所以她也不知师父是谁。她为人恬静平和,洁身自好,平时绝不介入是非,此时得知皇兄召她前往庄园和人比试玄功,她心里并不情愿,暗暗怪其多事,但又不想让皇兄失望,磨蹭了好一会儿,方才在士兵的护卫之下,纵马赶到庄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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