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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回到按摩店,马悦把所有员工招呼到一起。她站在大家面前煞有领导架式的:“各位,从现在开始就放假了,明年正月初六上班,从今天到正月初六整整十天,希望大家能在这个假期里休息好、玩好,当然更要吃好、喝好。我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来年都有新气象!”大家很配合的鼓了鼓掌。马悦又接着道:“浩阳和黄今年不回家,你们两个好好的把店给看好哦,虽然没有工资,但我每天给你们三十块钱的生活费。”

黄听了,高兴得都跳了起来,就差没有挥手高喊马老板万岁了!也不怪黄激动,要知道三十块钱,那可是在邱老板那里六个人一天的生活费呢。

“好了,你们要走的就走吧,祝你们一路顺风!”马悦完,退到了一旁。要回家的人,各自拿着行李,在朋友或者亲人的带领下,离开按摩店,向着温馨的家里而去。

按摩店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浩阳的心里突然有些发空,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也想回家了,他也不想留在这冷冷清清的按摩店里。他想自己的父母和弟妹了,想堂兄郭传和玉东兄妹了。如果回家去,大家在一起有有笑,那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可一想到家里的赵云,他那颗热切的心就降到了冰。浩阳其实很想那个老宅。他多想坐在大院里感受冬rì的温暖,多想在老宅的每个房间里走走,多想靠在高大的围墙上回忆过往的岁月。可他不愿意看到赵云,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可若真的回去了,又怎么能逃避的开呢!?浩阳在心里无奈的叹息着,什么叫有家不能归?可悲的人生啊!

马悦把黄叫到身边叮嘱道:“如果有顾客来按摩,你们愿意按就按,不愿意按就给顾客清楚,按的话,无论钱多少都归你们自己。还有,如果要出门,一定要把门锁好,如果晚上不回来,一定要电话告诉我。”黄不停的头答应着。马悦又转头对紫萱:“薛妹,到我家去玩吧,你还没去过我家呢。”

紫萱犹豫着,她以为马悦会邀上浩阳,那样的话,她会答应去的。可见马悦并没有要叫上浩阳的意思,她推辞道:“改天吧,我还有一事要去办呢。”

马悦有些不舍得:“你不去,我就不好玩了,那你明天有时间玩吗?”

马母在旁笑道:“都结婚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你明天不是要和宋刚去他家的吗?”马悦这才想起明天早已有了安排,她拉着紫萱的手:“看来只能改天玩了。”

紫萱问道:“你们现在回家吗?我可以开车送送你们。”马悦和她的父母都没有拒绝,几个人笑着出了按摩店。

听着紫萱和马悦笑着走出按摩店,浩阳的心里更加的失落。对于马悦的冷淡,浩阳还能接受。因为她已经过了,她要把她的一切都完全的给宋刚了,他和她现在只不过是老板和打工者的关系,多就算朋友吧。或许是因为有宋刚在身边,她才表现出如此的冷淡,这些浩阳都能理解也早就有了准备,所以他对马悦的冷淡完全能释然,甚至觉得这样很好。可对紫萱的冷淡,他却有些难以适应和接受。他知道今天是自己错在前,但她这几个时以来,一句话都不跟自己,好像还故意在躲着自己。浩阳认为那完全没有必要的,他只是想当面给她道个歉,他并不奢望她的原谅。他只是想要一次表达歉意的机会,无论她是否接受都无所谓,在那以后,她要做什么、要和什么人玩等等,他完全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一想到她的好,浩阳的心里就感到一种很珍贵的东西正在悄悄的远离自己。那种感觉让他心里发慌,让他感觉不踏实。

见浩阳坐在按摩床边一动不动,黄上前两步道:“怎么了,想家了吗?”

浩阳反问道:“难道你不想?”

黄叹了口气,他在浩阳身边坐了下来:“不瞒郭哥,我其实根本就没家!”

浩阳一愣,转头向着黄问道:“跟我开玩笑?”

“不,我没必要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黄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浩阳能感觉出那语气里的伤感。

沉默了片刻黄起了自己的过去:“我三岁那年,父亲去世了,母亲把我扔给了爷爷nǎinǎi就改嫁走了。我从是跟着爷爷nǎinǎi长大的。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眼睛开始发病。爷爷nǎinǎi为了治我的眼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尽管如此,我的右眼还是盲了,现在左眼的视力也在逐年减退。我真的很害怕,也许再过几年,我就跟你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黄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我爷爷nǎinǎi几年前先后都去了,我跟着叔生活,叔对我虽好,但婶容不下我。我是在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下才学了按摩,虽然我的技术不好,但还能维持基本的生活。我除了偶尔跟叔联系下,根本就没有要回家的念头,那里哪里还是我的家啊!”到此,黄的声音不自觉得颤抖着。

浩阳没想到身边这个人的命运比自己还难过,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一下子将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浩阳在心里:“我一定要多帮帮他,尽我所能的让他的按摩技术提高一些,这样,他以后的rì子应该比现在要好很多。”

黄掏出烟来,他刚要火,一旁的浩阳伸手道:“给我也来一支吧。”

黄迟疑着,他知道浩阳是不抽烟的。黄抽出一支烟犹豫着:“郭哥,我的烟可是很廉价的。”

“没事,我没抽过烟,抽不出好坏的!”浩阳接过烟放进了嘴里。由于是第一次抽烟,他居然把烟都放反了。当人生的第一口烟在浩阳的嘴里打转的时候,他被呛的不停的咳嗽起来。一支烟抽到一半时,他不适的感觉慢慢的缓了下来。

随着一口一口的烟雾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浩阳真的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放感。虽然那种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难受,但是他的确是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生活是属于强者的,我们也许做不了强者,但我们尽量不要做弱者!”这番话是浩阳对黄的,同样也是对他自己的。

黄感叹着:“这两年我结识了不少的盲人,他们中有的真的很出sè,靠着自己的勤劳,他们一也不比明眼人过的差!”

浩阳头:“马老板不就是鲜活的例子吗!”

“是的,她这店虽然不算大,但生意却出奇的好。再看看人家香夫相随,真是让人羡慕啊!”

浩阳心里悲叹着:“相随是真的,香夫倒未必。”浩阳想,看来外表美丽的,其内在不一定也是美丽的。如同马悦的现在,谁能看得出她心里的苦呢,谁能知道她那外表美好的婚姻里却隐藏着难言之隐呢?很多时候,人好像都是为了让别人看着好而活着,或者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的在掩饰着某些痛楚和卑微。

两个男人并肩坐着,良久谁也没话,沉默让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和思考之中。黄起身将烟头扔进垃圾筐,他问浩阳:“郭哥,咱们这个假期怎么安排啊?”

“喝酒、看电视、闲逛,确实无聊了,咱们又去卖唱……”话还没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浩阳接通了电话。

“我在按摩店外面,你出来吧。”电话里传来紫萱的声音。

浩阳哦了一声挂了电话,他起身对黄:“我去拿我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先去玩电脑吧。”

黄跟在浩阳的身后:“我不会玩那个啊,还是等你回来一起玩好了。”浩阳头,拉起卷帘门钻了出去。

刚出门,他就听到正前方传来一声鸣笛。浩阳已经熟悉了那鸣笛声,他向着车的方向走过去。每一步,他都感到脚步那么沉,他总算是可以面对面的跟她话了,可这时,他却感到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浩阳想,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下车来牵自己的,而不只是给一个提示,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浩阳刚走到车边,一扇车门在他面前轻轻打开。浩阳手把着车门俯身对车里:“萱姐,上午的事是我不对,让你生气了,我真的很抱歉!”

“我过了,我不是你什么姐。”

浩阳很尴尬,脸上像被人打过一样的热着。顿了片刻,浩阳迟疑着:“请你把我的行李给我吧。”

看着浩阳那尴尬而为难的样子,紫萱的心里也很难受。她其实很讨厌自己这样的话方式,但她就是想冲他发脾气,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在乎他的感受。

“东西没在车上,你跟我去拿吧。”

浩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上了车。紫萱没有很快的发动汽车,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浩阳,她试图想跟他什么,可一下子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想着刚才那么无理的拒绝他的道歉,现在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开口了,她不经在心里埋怨自己的气。

见紫萱不话也不启动汽车,浩阳没话找话的:“我可以叫上黄跟我一块儿去吗?等会儿回来我也方便一。”紫萱不作声,她缓缓的将车驶上了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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