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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好戏上场

戏棚里,父亲眼睛盯着台上的表演,正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乐呵呵聊着戏文,看见我慢吞吞进来有些不悦,只冷淡地了头,便转过去继续那人着话。

“这一月内,荆门县竟有四五个少女离奇死亡,这民间啊,到处都人心惶惶,不知大人,您有何良策及早缉捕凶手啊。”暴发户模样的爷们略带着谄媚,可语气又带着习惯性的慢悠,听起来不出的滑稽。

“呵呵……”父亲讪笑着轻咳道,“郑老爷请放心,此案已有了眉目,不日便会将凶手缉拿,大家大可不必惊慌。”

“哦?是吗?大人可否透露一二,也让草民心里有个底呀。”胖子的话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讽刺。

“这……”父亲用手抚着胡子,尴尬地笑道,“听戏听戏,郑老爷此时谈起公事岂不坏了雅兴?”

“是是是,”那人看出父亲的悻然,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气道,“只是凶手的手段太过歹毒哇。”

父亲脸色一阴,心事重重地不再答话。

那个胖大墩一看就是个暴发户,但商人在明朝的地位极低,他不但可以登堂入室,甚至还敢跟我老爸叫板。从他们的谈话看来,父亲甚至还对他略微忌讳,这家伙多半是个很会来事的家伙……我非常福尔摩斯地想道。

台下的锣鼓停了一阵,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青衣依依呀呀唱到:

催花时候,轻暖轻寒雨乍收。和风初透,园林如绣。禁烟前后,是谁人,梁胭脂,把海棠装就?含娇半酣如中酒,阑干外楼枝低凑。

却是极美的音色,连我这个门外汉也忍不住微微惊艳。

一曲唱罢。那青衣云袖一甩飘飘然隐入幕后。灯光一暗。等到眼睛适应下来。戏台上不知何时已三三两两上来了些花脸和丑角。观众地目光均集中在戏子身上。也不曾注意到台上已多了不少道具。

当然。我是例外。因为我可爱地桃木箱子正作为配景。被打开了放在中央地八仙桌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生怕他们一个不心把我一礼拜地辛苦全毁了。

钟鼓地节拍忽而慢下来几分。戏子们都有了些愣愣地味道。一个反应过来地三花脸忽而摇摇晃晃跳到个老生旁边。表情夸张地耳语了起来。只是他地演技略显生涩。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戏班子内部出了没预料到地变故。

但只一片刻。戏子们又重新恢复了活跃。我再没心情去看他们地表演。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地大木盒子。一个不惹人注意地花旦扭扭捏捏坐在那儿捣腾什么。盒子旁边有些微弱地亮光。看起来是那旦在拨着灯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由于这个年代压根没有玻璃一类地透明密封罐。但油纸地质量却奇好。我直接就用油纸做了个密封圆底瓶。看上去地确像是个灯罩。莫非戏子们是将那玩意儿当成油灯拿去用。这才导致了刚才地混乱?

我正祈祷着那妞千万别手一抖把我地密封罐给烧没了。忽而那花旦惊叫一声。猛地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满头地珠玉不住地忽闪着。

满场的人均被她这声惊叫吸引过去,钟鼓也因这突变停了下来,整个场面陷入突如其来的寂静。

“中……中邪了……”那旦颤抖地指着我的盆景断断续续道。

大家均顺着她的手看去,然后在一片华华丽丽的吸气声中,满屋子的人默契地一齐安静下来。

只见原来那灯罩模样的圆弧油纸之中,正缓缓向上喷起一簇水花,本是极的喷泉,但在灯罩外橘黄灯光的映射下,水花被放大好几倍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眼前。无数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面前忽然毫无征兆地喷起一簇水柱,难怪那花旦会吓得跳起来了。事实上,差儿跳起来的,还有我。这实在太逗了,我做了无数次并失败无数次的喷泉实验,怎么会,就这么万众瞩目地喷起了水?

等等等等,我收集二氧化碳的时候,是利用自己猛力呼出的气体,但好像,似乎,这样呼出的气体,大部分的气体还是氧……

我终于明白自己每天反反复复折腾着的,是个多么愚蠢且多么浅显易懂的化学误区了,可见化学知识还是不要轻易还给老师的好啊。但是,那个妞拨了拨灯罩外的灯芯怎么就……喷水了?

对了,灯?难道……是因为,热量?我充分发挥好奇宝宝的精神,眉头紧锁地思考着,难道……是温差引起了压强的变化?

我乐得差笑出声儿,太逗了,不管怎样,我乌龙透的喷泉总算是离奇地成功喷出了水——虽然观众多了。

那盆景在灯光的照耀下,已缓缓脱去单薄的面纱,最先吸引人们眼球的,自然是那看去怪石峋嶙的假山,棕黑色的石身,似剑,似塔,似刀削,又似云蔟,突兀峥嵘地,看去随时会埋葬一切地矗立在正中。周围缀着些细密的花草,简直像是俯首膜拜的臣子一般屈服在山脚。

“这……这竟然是木头……”那位眼尖三花脸忽然声惊叫道,但在寂静的席棚中,他的声音自是极突出的。

席棚中像炸开了锅一样骚动起来,人们交头接耳地表示着自己的惊奇。可这片骚动却只维持了几秒而已,因为戏台上又三三两两地传出了惊叫声,人们再次屏息凝神地注视中那个平米见方的诡异盆景。

这次,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诧异地半张起嘴了。只见喷泉中水缓缓流出,从高势处一路冲下,跌落到“山洼”里巧木质水车时,速度已极快了,水车轻巧的叶片在冲击下微弱晃动了几下,忽而缓缓地,温柔地转动了起来……

我再次听到今晚出场频率极高的吸气声,事实上,我也被吓到了,由于喷泉的成功率实在太低,水车纯粹是用作装饰,我压根没指望它真的会转起来。不过既然它转动了,那就负责传送下一个惊喜吧。我乐呵呵地等着看好戏。

在无数双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下,水流慢悠悠地开始减速,忽而弯弯曲曲艰难地过了一个滑坡后,又拼尽全力般地再次冲刺起来。奇怪的是,水的颜色在流过一片红莹莹的平滑区域后,竟然也被染成了红色。

我看着那到几乎看不出来的水槽中,颜料一被水带走,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如果水势再慢下去一,那就要功亏一篑了!

水流似乎在做着垂死挣扎,晃悠悠拐过几个弯,终于缓缓将红水从水槽中渡了出去。那块红莹莹的平滑区域,像是正痛苦脱皮的幼蛇一般,光怪陆离地现出些字痕来。

红色区域只是微微地倾斜,台下的人便只能看到个大概,却无法真切地看清水流过之后出现了什么。

等到那水流终于慢吞吞将颜料渡尽后,台上的戏子们面面相觑地互看了一眼,忽然齐齐转过身正对着父亲,异口同声地拱手道:“祝知县大人寿比南山!”

台下不明所以的人亦纷纷附和。顿时声势洪钟,良久才缓冲下来。

父亲正满头雾水地回着礼,却早有机灵的武丑将那盆景抬至跟前,顿时,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赞叹声。

还在缓缓滑动的细流中,赫然已冲刷出几个大红的楷字:寿比南山!

父亲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大笑着道,“梨园这份深情厚意,老夫实在承受不起呀。”

那领头模样的老者微怔了一下,随即摆手笑道:“惭愧惭愧。大人,咱们这个戏班子,唱戏自是没得,三乡五县的,提起梨园没有不称好的。但若要我们动手做这么巧夺天工的奇物,哈哈实在要为难咱们这大帮子了。”

“老班主的意思是……”父亲错愕地看着老者。

老者爽朗地笑道,“此物是老李一时偷懒,直接向府上一位姐所借。想来是大人某位大孝之子为孝敬父亲而作,大人可真是福气不浅呐。”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父亲摆着手谦逊地道,面上却是难掩的喜色。目光率先转向不远处的陆荆禾和陆椰蓝,手上下指动着,笑盈盈道:“荆禾,蓝儿。呵呵……你们两个鬼灵精啊。”

心脏被凶猛地撞击到,我感觉整个人都绞痛了一下。

“爹……”陆椰蓝脸一红,埋着头嚅嗫道,“不……不是……”

“那定是荆禾了,都一样,一样……”父亲依然笑容满面地呵呵道。

陆荆禾却像没听到一般,漫不经心地负手在背,吊着眼朝四周晃着脑袋。

父亲整个人一愣,终于狐疑地向我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低声道,“织?”

于是,我知道,时候到了。

敛手,微屈身,声若鹂莺,却淡定无澜,我低眉朗声道:“女儿自制薄礼,特为父亲祝寿,还望父亲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他上前一步将我搀起,连连道,又定定看了我一会儿,带着微微的怜悯道,“这么,前些日子你私自出门,就是为了准备这个?”

我淡淡地了头,心里早已将此事撇开。

父亲的身子好似颤抖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来怜惜地搭在我两肩上,看着我的双眼挚诚地道,“织,爹高兴,”言毕忽而顿了顿,将声音加大了几分力度朗声大笑道,“爹高兴,爹高兴啊!”

我轻舒了一口气,看着他真情流露的模样,也发自肺腑地愉悦了起来。

高中……果然是要读好的哇~~~

PS(举着盾牌求饶状):帕斯卡大哥,牛顿大哥,你们就安安心心在地下睡着,别踢棺材盖也别那么麻烦地爬出来揪我了……

这个实验是我读高中时异想天开设计的,还真像模像样试验过几次,咳咳……失败率百分百,大家伙看在我本着娱乐精神的份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忽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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