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幕下的泉州
“皇上，末将之所以希望这次能让末将带人去泉州负责，是因为末将在泉州有不少熟人，而且末将年幼时一直生长于斯，对当地的一草一木十分熟悉，如果让臣前去，则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方志远难得的激动而又坚定地说，而许夫人，不，现在应该是叫方夫人了，则只是腆着个大肚子，不安地看着方志远。早不得当年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生生一副小妇人姿态。
他那副花花肠子哪能躲得过我的眼睛，“方将军，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报仇的心情朕亦是感同身受的。但正因为你在那里有熟人，更不能让你去，难道就你那些熟人把你认出来，直接扭送给了蒲寿庚，那朕岂不是少了一个大将军了？蒲寿庚只是一个小人物，犯不上拿朕的大将军去对碰。”
“蒲寿庚可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他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再说了，如今领军的有苏将军，廖将军，陈将军等人。”饶是方志远一向的淡定，但在这件事情面前，仍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的想法：报仇！你以为蒲寿庚就和你一家人和仇？他手上的人命还少了？至少赵宋皇家还有两千多条人命落在他身上呢。你不想放过他，顶着赵宋后人的身体，我又能放过他吗？
“方志远，你是朕甚为倚重的大将军。但请你不要太过份了，任务还没有分派下来你就挑肥拣瘦，以后叫朕如何放心让你带兵呢？”我不得不虎着脸，沉声喝道。
“姓蒲的太可恶了，我怕其它的人去了会忍不住做出出格的事情出来，影响了皇上的大局。”
“怕别人出格，恐怕想要出格的是你自己吧？朕知道蒲寿庚和你方家有仇，但如今泉州城内，又有几个人和蒲寿庚没有深仇大恨的，他的手上，还有我赵氏两千多条人命呢。这个仇，不是一个人一家子的仇，这是万万千千死以他手上和他的蒙古主子手上的汉家儿女们的大仇。是国仇家恨加在一起。所以，我们一定会让他受到最严厉的处罚，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慰藉，和对死者的安慰。还有，请你要相信自己的战友，报国仇家恨，恢复我中华江山，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又可仅凭你一人义气用事？”
“末将知错了，请皇上责罚。”方志远嗫嗫嚅嚅地说，不过，听他那口气，多半还是口服心不服。换在他的位置，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
“朕才没有时间去罚你。不过希望你自己能将功折罪。马上去点齐两万人马，自即日起，准备攻打泉州。另外让苏再方点齐五千水师，速速赶往琉球，静待日本方面的消息。”
“末将领旨。”听说攻打泉州的主将还是自己，方志远马上变了脸色，急急出门去了。
“大战终于要开始了，不知道我辈是否还能看到王定中原的一天。”张将军急急地咳嗽着，自从去年以来，他就一直是拖着病体在工作。
”将军，你放心，你很快就会看到的，只要你养好自己的身体，零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年轻们去做吧。”
“这些年轻人哪，勤奋是挺勤奋的，可还是太毛躁了，让人放心不下啊。再说，中华帝国军事指挥学院如今乃是草创之初，什么事情都要人做。我老头子带兵打仗是不行了，但管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帮帮大家也是应该的。”算起来，张将军也不过五十出头，却少见地看到了一半的白发，容颜和气色是日见苍老了。
“你老好好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请将军看在许多静听您教诲的学子的份上，看在我大中华复国的大业的份上，也要好好的将养好自己的身体。怀民，朕命令你自即日起，好好派人照顾起将军的日常起居，并让朱太医找人好好帮他调理一番。张将军的事情，朕自会安排人去做的。”他不知道，他不放手，怎么知道这些年轻人就扛不起来重任。
"不行，我不答应，我还能为皇上做事，我还能为复国大业做事。“张将军变得满脸通红，激动的心情让他有些语无伦次，只是连连地怒吼。可还是禁不住张怀民这一年轻后生的架势，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是啊，大战就要开始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将吹响反攻中原的战斗了，我们准备好了吗？泉州，你准备好了吗？
这几年蒲寿庚的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的，蒙古人看在他献上赵宋皇族几千人命的份上，让他独掌泉州一州，更是让他春风得意。以前不怎么听他话的商家们，在他的蒙古主子们出面之后，杀了方家、徐家等几家带头闹事的之事，再也不敢闹腾了，所有的人至少表面上都对他唯唯喏喏地，一应大小事务均是唯他马首是瞻。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紧张过一阵子，生怕死在他手上的仇家们冤魂不散，找上门来，或者有冤魂不散要缠上自己。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不由逐渐放松了警惕之心，于是不由得放开胸怀，该玩的玩，该拿的拿，人生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捞够，老的时候可就后悔了。
他很享受如今的这种感觉。在泉州，他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主宰。这里的人、财、物，只要他愿意，就是他的，其它的人，都要仰他的鼻息才能过活。所以，当范文虎要求进驻此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人家的好意。只是给江西的达春去了一封信，给他派驻了一个蒙古万户，全力负责福建的军务。只有这些蒙古勇士们守在身边，他才会感觉到安全。福建本就是达春的责任地，这也是正常。至于范文虎所带的那些降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可这两年的局势渐渐发生了变化，他有些感到不安起来。先是有自称来自西方某地的商人，带来了玻璃香水等稀奇古怪的东西，小赚了一笔。让他看了不由心动，心想要是自己趁此捞一把也好。但赚够了大钱的他，又不好为了这些小利拉下脸。后来方志远带人和日本在琉球一战，方才知道大宋皇帝根本没有死，人家好好的在吕宋经营着，这才发现慌了神。
蒲寿庚不知道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挨刀的理，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自己手上沾了多少大宋百姓皇亲大臣们的血，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得很。
于是，一接到消息之后，他马上派人携了豪礼，分赴江西和江浙两地，拼命的向达春和范文虎说好话。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把群众关系搞好了，到时候多个人帮助自己也好。另一方面他却是四处搜罗各路江湖好汉，以重金聘为护院，日夜随同出入。可尽管如此，他仍觉得十分不安，连夜失眠已令他形容憔悴，疲惫不堪。
虽然已是初更时分，泉州城里，到处是漆黑一片，但在蒲府的一处大院内，如今却是灯火通明，几个仆人们瑟瑟地站在门外，紧张地盯着大学中间那些凝神思索的大人物们，就等着他们宣布散场，自己也好睡个好觉了。
转坐四周的商人们已经数不清楚，蒲寿庚在这个狭窄的大堂间已经踱了多少个来回了。一会儿呆呆地站着，一言不语，一会儿又双眼无神地望着无边的夜空，不知道在天空搜寻着什么。
“蒲大人，先不要着急，喝杯茶压压火气。”周守备仍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不还没有打过来吗，你急什么。再说了，范文虎的救兵马上就要到了，谅宋朝的那些残兵败将也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周守备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你却还象个没事人样的，若是担心弟兄们的粮饷没有着落，只要你老一句话，泉州城内所有的商家大户们绝无二话。是不是啊，各位。”说完转身冲着四周的商户代表们怒吼道。而这些饱受他的*威的商家代表们则只是唯唯诺诺着，并不敢说话。
“蒲大人如此义举，本将军自是代表所有的将士们表示感谢。”一直坐在角落中没有说话的巴格鲁终于说话了。正想继续大吹一通蒲寿庚的忠勇爱国义举，却听到夜空之中，一阵疾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往这里飞奔过来。不一会便见到一个风尘仆仆的家丁，急急地从胸中掏出一封信：“蒲大人，这是范将军的急件。”
蒲寿庚急不可耐地一把夺过家丁手中的信，几下撕开了信封。
初拿到信件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惊喜之色。可往下看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眉头比刚才锁得更紧了。读到最后，他是强自忍了好久，方才无奈的叹口气道：“也罢，既然范将军不肯帮我，我们也只好自救了，诸位，这回我们不齐心一致都不行了。”说话间，又将信件向众人扬了扬。
巴格鲁一把抢过信件，匆匆扫了几眼：“蒲大人，既然范将军有自己的难处，陈吊眼那厮不时给他咬上一口，他也不敢走开了啊。好歹还给咱们派来了救兵，一万士兵虽然不多，但我们只要三军用命，胜算自在我方。宋朝那些残兵不过两万人马，我们管保让他们有来无回。蒲大人不必太过于灰心，我且先回军营。蒲大人也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蒲大人召集各路士绅，为我们的将士出兵们呐喊助威。夜深了，就此告辞。”
话刚说完，也不理会其它人的说法，径直出门去了。只是留在屋里的商家代表们一脸的苦笑，明天的这一场苦战，也不知道要放多少的血才能让这些蒙古兵们满意，才不致于让自己家破人亡。
蒲寿庚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后院走去，却不料想转角处走出一个全身黑衫的青年：“爹爹，您真的打算将蒲家几百口的性命押在这个草包身上，如今的蒙古士兵，要说抢掠钱财是有一套，可是打仗，他们早已生疏了啊。”
“你以为为父纵横江湖几十年，这个都不懂得？但目前我们却不香港借助他们的力量，耀基吾儿，爹让你招募的那些义士们，如今进展如何？”
“孩儿怕引起外人的怀疑不敢招募太多，也才四五百人而己，但这些人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汉，平常杀上几个人根本连眼都不眨一下，爹爹自可放心。有这些人在，蒲家一家的安危不在话下了。”
“好的，耀基，对于这些亡命之徒，多花些钱财是无所谓的，但一定要保证他们绝对听我们的话，我们一家几百口的安危，可全在他们手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