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薄纱照在严晨脸上，颠颠晃晃地有些头晕。
“啊，严晨哥你醒了。”七宝雀跃地凑上来看着严晨，赶紧递上水道：“快喝点温水，少掌门睡着前特意嘱咐的！”
听此严晨只觉得口渴难耐，叹道凉真是细心。
温水落肚，严晨才醒过神来发现这是在马车轿子中。只是没了凉那轿子奢华堂皇，倒也舒适。
“我睡了很久吗？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又喝了一碗水，严晨才恢复了嗓音，依然有些低沉沙哑。
七宝赶紧添水道：“不过一日而已，昨日清晨是少掌门把您背回来的。然后我们就启程****了。”
“清晨？”严晨心中估摸了一下，夜间出门不过子时刚过，在山上迷路瞎逛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看来凉也会迷路啊……
想到这里严晨问七宝：“凉呢？”
“嗯……大抵还在睡觉吧。”七宝低着头小声说着。
“是吗。”听到这个严晨舒了口气，他还有心情睡懒觉就表明没有什么事。
到底是仙门中人，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身体。
“还请严晨哥不要再这样了……少掌门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看着七宝涨红脸的样子严晨有些奇怪。
“已经睡到现在了！钟明大人说别人怎么叫都叫不醒！”七宝说完就哭了，好生可怜地抹眼泪道：“或许少掌门有话瞒着严晨哥，但是他真的是真心对你的！严晨哥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严晨的震惊在七宝的哭声下转为酸楚愧疚，捏了捏他的小脸安慰道：“好了，我答应你。别哭了，好歹是个男孩子不要哭哭啼啼的。”
“嗯……嗯。”七宝点点头，最重要的后半句丝毫没有听进去。
哄好了七宝，严晨独自跑到了凉的轿子中。
虽然只是马车轿子，容纳两三个人却也绰绰有余。严晨进去的时候凉正裹在红色的斗篷里，蜷缩在角落里。
看上去就像是被父母责怪后的委屈模样子那么缩在角落里。
“这倒是有了些十六岁的样子嘛。”严晨会心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喊：“别装了，快点起来了。”
这个还要睡三四日的凉被摸的厌烦，摇了摇脑袋甚是不悦地道：“别闹，我很困。”说完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只露出一个鼻子在外。
严晨无奈，刚进来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差点就信以为真凉有什么三长两短。
果然以他那古怪的性格，别人叫他不醒估计是压根不想搭理。
“我说你干嘛不起来啊，你都不用吃饭的吗？知不道到七宝都吓哭了啊。”伸手去扯他的斗篷，严晨甚是严肃地说：“好歹先吃了饭再任性行不行？我可是受人之托来叫醒你的。”
“是吗？”凉揉了揉眼睛，往轿帘处看去，果然七宝正瞪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
小家伙刚对上凉的眼神一惊，赶紧低下头奉上餐食道：“少掌门，吃点东西吧。”
凉微微皱眉，明显不情愿，奈何自己的斗篷一大半都被扯了去，只好随意吃了几口。
“没事我接着睡了。”
接下来的路程里无论严晨怎么诱哄关心，生气斥责，凉每天都只起来喝一碗白粥，其余时间均在呼呼大睡。
“吃的那么少，难怪那么瘦！”着实无聊的严晨只好自己与自己下棋博弈取乐，每下完一局棋便要给凉整理下斗篷免得他闷死自己。
一路上颠颠簸簸，偶尔停车休整也只能和七宝吃点旅途粗食。等四天后到达渡业教所在的清芸山时，严晨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绿水青山，云烟缭绕。山间秀木生灵皆为珍奇，就连七宝这个教门中人每每路过都要感叹美轮美奂。
严晨第一次来却毫无欣赏的雅兴，反而看着凉的表情更加忧愁。
七宝从兴奋中察觉问道：“严晨哥？难道这景致不美吗？”
“很美。”严晨放下纱帘低声叹道，“美得仿佛天上一般，不似凡间。只是……过于虚寒了。”
挠挠脑袋，七宝完全听不懂严晨话中的意思。
“感觉严晨哥那日从山上回来之后，就和少掌门有些像了呢。”
“是吗？那可真是糟糕。”摇了摇脑袋，严晨对着美景苦笑，扭头看着依然在睡觉的凉。
那夜在山上的凉，所流露出来的感受绝对不是装的。严晨很明显的体会到一个词——感同身受。
现实似铜墙铁壁无处可逃，只有在对自己与现实感到无力的时候才会屈服承认自己的无能，才会想到死。
那夜凉所说的，绝不是为了安慰他调侃他的话，更像是他在用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同情怜悯。
同病相怜不过如此，严晨觉得眼前这个蜷缩而睡，刁蛮任性，剑比嘴快心比铁硬的少掌门，或许也不过是个在现实中挣扎的“无能”小卒而已。
“凉……在教中过的愉快吗？”
七宝回答不上来。低下头道：“听少掌门说过，这辈子生死都是渡业教的人，喜忧都是教门的事。”
严晨没有说话，沉默间来回颠簸的马车已然到了渡业教的门口。
“请严晨夫人随我来。”
停在了一处偏静的院子中，下车时一个身着浅藕色衣裳的侍女低着头迎奉着。这阵仗看上去着实清冷。
指了指马车道：“那凉怎么办？他还在睡觉呢，喊人来抬吧？”
“掌门唤少掌门有事，还请严晨夫人随我来吧。”说完这侍女就扭头往院中走去，严晨耸耸肩也只好跟上。
一路看去这院子清幽至极，除了栽着几棵桃树外再无他物。尤其在这冬日里更显萧条，甚有几分古书中冷宫别院的感觉。
那侍女将严晨领进屋后便告退了，只剩严晨人在屋中新奇又忐忑。
“听闻来了一位新夫人，教门之中可还习惯？”
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金声玉润让严晨听得好生舒服。抬眼看，一个落落大方的丰腴美人浅笑嫣然，轻叩门扉向他微微欠身行礼。
严晨愣了，这女子的气息如此温柔大方，与这清冷的教门完全不同，赶紧请她进来道：“小生严晨，不知这位青娥何名？”
女子抿嘴浅笑，举手投足间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显。温柔道：“妾身钟无艳，乃是凉的侧妾。今日听得少掌门迎了一位夫人****，掌门唤他去了，赶紧过来替他安顿。”
“有劳钟夫人了。”严晨听得赶紧站起作揖感谢。
“都是自家人了，客套话我也不说了，严公子作为凉的夫人想必少掌门心中自有安排，还望严公子多多照顾凉。”
“此话怎讲？”这女子说话时毫无醋意，反而是一种欲语还休的凄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