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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前路多艰

南宫恪是黑衣社的人,黄可儿已经被南宫恪劫到了情人谷。这是最近江湖上流传最广的消息,当然也是柏羽最为关心的消息。事实上柏羽最为关心的并不是南宫恪,而是赵妙儿。

如果在三个月内柏羽不把黄可儿安全的带到东林寺,他就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赵妙儿了,他相信朱贤说得出做得到。

人间地狱情人谷的传说柏羽也是知道的,但是为了赵妙儿,莫说情人谷尚在人间,就算情人谷真是地狱,柏羽也是要闯上一闯的。

柏羽日夜兼行,很快便来到了情人谷。虽然他从未来过此地,但当他踏上这块土地的那一刹那,柏羽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莫非柏羽也来自地狱?还是因为他杀戮太重,早晚要下地狱?

柏羽忽然觉得情人谷还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美丽的传说。回想起自己和赵妙儿的那些山盟海誓、那些甜言蜜语,柏羽忽然竟有一种将来带着赵妙儿隐居于此的念头。

山间一条小路,蜿蜒如蛇,绕山而上,一边峭壁犹如天梯,一边悬崖好似地狱,景色虽壮观,身临其境却极其危险,若无过人胆色和绝妙的轻功,莫说行走其间,恐怕连步子都迈不动。

此时正是清晨,满山的浓阴,青山碧草间点缀着朵朵五颜六色的野花,风吹绿叶,鸟语花香,可惜柏羽这会却没有心思享受这人间美景,但见他足下生风,衣袖飞舞间,宛如乘云。

柏羽好不容易才登临绝顶,云山雾罩间突听流水之声远远传来,上前一看,前面竟是万丈深渊,一眼看不到底,其间急流奔涌,飞珠溅玉,如此断崖,却不知路在何方?

柏羽奔行数日,心急如焚,茫茫山野除了飞禽走兽,哪里见到过半点人烟?那南宫恪究竟将黄可儿带到了何处?茫茫大山叫柏羽上哪去找他二人?

柏羽正自焦急,却忽然发现远处云雾间似有一道铁索,铁索隐于云雾之间,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柏羽心中一喜,料想这必是谷中隐居之人建造,看来他很快就能见到黄可儿了。

柏羽疾奔而行,径直朝铁索桥上奔去。刚行的几步,却发现铁索桥的中央竟盘膝端坐一人。此人鹤发童颜,衣袂飘飘,陡然出现在此,很难叫人相信他是来自人间。

山间狂风猎猎,白发老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狂风卷下深谷,这山谷何止百丈,—跌下去必定粉身碎骨,但那老人却闭着眼睛,像是已经沉睡。

柏羽走到近前仔细一看,这才瞧清楚这人面目。只见他头戴玉冠,身披道袍,面目如童子,白发似神仙,手握拂尘,竟然正在打坐。

奇怪的是也不见这人何处用力,但是此人身形随风摇摆,好似水中浮萍,又如云中仙鹤,愣是飘荡于山野间,看似摇摇欲坠,实则稳如泰山,其轻功修为可想而知。柏羽见状也是暗暗心惊。

空山静寂,云雾凄迷,如此荒野之中竟端坐着这样一个打坐的道人,真是叫人匪夷所思。这时远山之巅掠过一只苍鹰,哀鸣阵阵,更显荒山的诡异恐怖。

柏羽倒吸一口凉气,躬身一礼道:“晚辈欲过此桥,不知前辈可否行个方便?”

那道人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就连他的眼睛都未曾睁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柏羽的话。

柏羽又上前一步,大声道:“晚辈欲过此桥,不知前辈可否行个方便?”

柏羽这次气沉丹田,用内力将声音激发出去,话一出口,顿时声振寰宇,山谷间竟响起阵阵回声。

那道人的眼总算是睁开了,他连看都不看柏羽一眼,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副被人刚刚从美梦中惊醒的摸样。

道人摇头晃脑的活动了一阵,总算舒展了筋骨,这才皱起眉头,狠狠的瞪了柏羽一眼。柏羽被这道人一瞪,不免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道人阴阳怪气的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没看见我在睡觉吗?胡乱喊叫个什么?扰我美梦!”

这道人说起话来很是生硬,既不像是一个出家修行之人,也不像是个得道的长者,反倒像是个狂妄的市井无赖。

柏羽不愿多生是非,强压心中怒气,道:“晚辈急着赶路,一时性急,扰了你老人家的美梦,真是不好意思!”

道人鼻子一抽,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还像句人话!”

柏羽心想,这道人既是山中之人,说不定见过南宫恪和黄可儿,不如问上一问。柏羽道:“敢问前辈,可曾在这山中见到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道人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须,道:“一男倒是见过,一女却未曾见到……”

柏羽闻言大喜,道:“那前辈可知那个男子现在何处?”

道人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当然知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柏羽辛辛苦苦找了几天,都无半点收获,今日偶遇道人,竟误打误撞的知道了南宫恪的下落,如何不叫人欢喜?

柏羽再次躬身一礼,道:“还请前辈告知那个年轻公子现在何处,我有急事找他!”

谁知那道人竟又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南宫恪也不敢贸然得罪了这人,只好轻声唤道:“前辈……”

道人似乎有些很不耐烦,道:“嚷嚷个什么?你找那人何事呀?”

柏羽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便道:“我只想知道跟那个公子一起的黄衣女子现在何处。”

道人双目突然睁开,厉声道:“怎么?你也要找黄可儿?”

柏羽心头一惊,这道人如何知晓黄可儿的名字?看来他必定遇到过南宫恪,跟他们打过交道,否则怎么可能知道黄可儿的名字?柏羽道:“前辈既然知道黄可儿,想必也知道那个公子便是南宫恪!敢问前辈,他们现在何处?”

谁知道人竟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道:“什么南宫恪北宫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道人神情忽然变得很诡异,支支吾吾的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柏羽一下子被这道人的话给说懵了,他刚刚不还说见过南宫恪吗?怎么现在又这般说话?莫非这道人精神有问题,是个疯子不成?

柏羽道:“前辈刚刚说见过……”

道人一听,笑的更疯了,道:“是啊!这男子现在不还在我面前么?”

柏羽呆住了,这老道口中的“一男倒是见过,一女却未曾见到……”中的“一男”说的竟是柏羽。敢情这老道是在拿柏羽开涮呢!

柏羽再不想和这无聊老道纠缠,便道:“还请阁下让路!”

道人似乎也有些生气了,双目一瞪,厉声道:“我要是不让呢?”

这铁索桥其实只有四根铁索而已,断崖宽达数十丈,任你轻功再高,也绝对不可能凌空飞渡。加上山谷深不见底,稍不留神,都有可能跌下深谷,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道人往这铁索桥上一站,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从他的头上掠过,几乎不太可能。

但事已至此,柏羽坚信,南宫恪和黄可儿必定藏身于铁索桥的对面,为了早日救赵妙儿脱离苦海,柏羽只能冒险一搏了。

柏羽怒容满面,历喝一声道:“得罪!”话音未落,便是“呛”的一声清响,一道亮光自柏羽的衣衫之中激射而出,剑锋直指道人的咽喉。

就在此时,道人也是双袖一展,脚下生风,整个人拔地而起,好似大鹏展翅,瞬间便退后数丈。也就在他衣袖展开的那一刹那,竟有几点亮光从他的衣袖之中飞射而出,直袭柏羽身上七处大穴。

柏羽脚下不敢乱动,唯恐一脚踩空跌落深谷,情急之下只好挥剑左击右挡,但听一阵金戈交击之声,道人发射的暗器均被柏羽一一击落,但是柏羽的手臂也被暗器震麻。

这道人到底何许人也,发射暗器的手法精美绝伦不说,力道更是大的惊人?

当今江湖暗器名家尽在四川唐门,莫非这道人是四川唐门中人?可是四川唐门中又怎么会有出家的道人呢?如果这道人真是唐门中人,那他出家以后是绝对不允许使用唐门暗器的,否则唐门中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柏羽刚刚击落暗器,那道人竟又一个起伏,再次跃到柏羽面前,身法之轻灵,姿态之优美,绝对算的上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

道人的脚刚一沾上铁索,便即粘在上面,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功夫,端的是稳如泰山。道人一边大笑一边鼓掌道:“好剑法!好剑法!天绝神剑果然名不虚传!”

柏羽冷笑一声道:“什么天绝神剑?你修再故弄玄虚,快快让开道来!”

道人狞笑道:“据说当今江湖后辈之中,出了四个了不起的人物。什么南宫世家长公子南宫恪,小孟尝赵岳,无量山庄少庄主赵玄,还有个华山的弟子叫杨帆,啧啧啧……牛皮都吹上天啦,不过在老夫看来,全是帮纨绔子弟罢了,能耐也大不到哪去……”

老道人忽然说出这么几句话,柏羽一时不明所以,也不好接话,只是全神戒备,防止道人暗箭伤人。不过这老人倒是自负的很,他口中的这四个人,哪个不是少年成名,功夫岂容小觑。

道人继续道:“我还听说,你柏羽的功夫还在这四个人之上?不知是真是假……”

道人此言一出,柏羽才是真的吓了一跳,这道人竟知晓自己的身份?在这荒郊野外、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疯疯癫癫、半人半鬼的老道人,如何能知晓自己的身份?莫非这里真是人间地狱?这老道便是在世阎罗?

柏羽怒目一睁,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道人冷笑一声,道:“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高人!看招!”

喝声中,但见道人身形一转,一道乌光已向柏羽迎面袭来。柏羽还来不及反应,乌光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这道人发射暗器的手法简直匪夷所思,其速度远远超出柏羽的想象。

说时迟那时快,柏羽身子一侧,手中的灵蛇软剑迎风一抖,直刺乌光中心。

谁知那乌光竟如活物,被柏羽利剑一刺,“当”的一声一分为二,双向合击,又朝柏羽直袭过来。

柏羽脚下急蹬,利剑抡圆,化作一道光圈,护住自己面门。谁知此时又有两道乌光自道人袖中飞出,来势比先前的乌光还急。

只听“当当”的两声脆响,后来的乌光击中先前的乌光,乌光由四道变八道,八点乌光一下子笼罩在柏羽的四周,好似群峰猎物,又如饿狼扑食,柏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柏羽的脚下忽然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手中的利剑也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了出去。

又是“当”的一声响,一道乌光追上另一道乌光,两道乌光和在一处,又追上下一道乌光,这样依此相击,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通急促的响声过后,满天光芒突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道道暗器最后粘成一个铁球,径直落入深谷之中。

道人见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吼连连,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看来这道人也没有想到,柏羽竟能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破了他的暗器连环阵。

道人口中不停吼叫,手上也没闲着。柏羽脚下还未站稳,又见一团黑雾裹着劲风袭面而来,雾中一个黑点由小变大,不一会竟有拳头般大小,待到近前,柏羽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子母圆球。

柏羽大惊失色,脚下一蹬,突然冲天飞起。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大震,如电闪雷轰,黑烟滚滚,方圆数丈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柏羽反应迅速,几个起落已经退回地面。且看那崖边几颗大树,竟已东倒西歪,枝憔叶焦,就像刚刚被雷电击中一般。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片片飞舞,刚刚还生机盎然的大树,瞬间便已全部枯死,青绿的树叶,也都成了漆黑色。

看来这暗器不仅爆炸能够伤人,黑烟之中也有剧毒,这不就是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唐门绝技“双雷弹”吗?

柏羽不免更为吃惊,这道人果然就是唐门中人!柏羽知道双雷弹只有唐门嫡系才能拥有。这道人到底是谁?

柏羽正在四下张望,却见道人自浓烟之中缓缓走来,一身邪气,满脸杀机,一双鹰眼死死的盯着柏羽,好似两柄利剑,刺得柏羽身上隐隐作痛。

柏羽冷冷道:“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有机会遇到唐门中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道人脸色铁青,恶狠狠的道:“我也没有想到,你竟能躲过双雷弹的袭击!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柏羽哈哈一笑道:“什么双雷弹,在我眼中连两个臭鸡蛋都不如!”

柏羽本以为他耻笑了唐门绝技双雷弹,道人一定会气急败坏,却没料到那道人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像无所谓,柏羽不禁有些疑惑。

看来这个道人肯定是唐门中的叛徒,想必早已被唐家赶出唐门,所以对唐门的声誉并不怎么重视。

道人看到柏羽的笑容,就像吃了狗屎一样难受,他一字字道:“听说你的剑法不错,今天就叫你瞅瞅什么才叫真正的剑法!”

柏羽笑了,大笑。心想见过吹牛的,却没见过这么能吹的。柏羽道:“看来你不把牛皮吹破,今天是不会放我过去的了!”

道人狞笑道:“你若想过此桥,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看剑!”

道人话音刚落,人已跃起,剑已出鞘,剑光如虹!道人长剑一举,犹如猛虎下山,又像苍鹰搏兔,没有击,没有刺,却是将长剑当做大刀来使,当头劈了下来。

古有焚琴煮鹤,今有利剑当刀。像道人这样把长剑当做砍柴刀来使的剑法其实跟剑法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充其量就是个劈柴的把式而已。

柏羽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道人的长剑,随时做出致命的一击。柏羽看得出用剑并不是道人的强项,那么他为什么要舍长取短,以卵击石呢?

柏羽马上就要出手了,他有把握一剑刺穿道人的咽喉。可就在这时,突然一缕锐风,直袭柏羽腰胁。原来道人在跃起的一瞬间,足下一踢,竟射出一支利箭。

这支箭才是道人真正的杀招!

柏羽全神贯注,把一切注意力都放到了道人的剑上,竟没有想到,道人的长剑只是一个幌子,要命的杀招还是暗器。

柏羽若是用剑去挡胸前的利箭,那么头顶难免会开花。柏羽要是用剑去挡头顶上的利剑,前胸一定会多个透明窟窿。

如此看来,这道人就不是舍长取短,自寻死路,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心之险恶,手段之阴险,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眼看利箭就要穿胸而过,长剑也要当头砍下,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柏羽就要一命呜呼,道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柏羽倒下了,在道人刀锋快要沾到他头皮的瞬间就倒下了。然后柏羽的身子就像被一条绳索拉住了一样,倒下的瞬间竟贴着地面一下子滑到数丈开外。

接下来就是刀劈碎石的声音,箭穿大树的声音,还有道人骂娘的声音。谁能想到,柏羽说倒下就能倒下,说滑走就能滑走?

柏羽和道人这一次交手,已经不是武功与武功的较量,它是人类机智和武功结合的极限。显然这样的结果,绝对超出了道人的意料之外,他终于默然无语了。

南宫恪费了好大的劲才来到山顶,可一望深谷对面的山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刚刚太阳初升,山间云雾缭绕,深谷对面的情景看不真切。如今日上三竿,天地间徒然清朗许多,深谷对面的山峰也从云雾中隐隐约约显现了出来。

切说那山峰又高又陡,宛若一道高墙拔地而起。峰顶更是高耸入云,也不知道是因为常年积雪难以融化,还是因为云雾环绕遮人视线,但见山巅白茫茫一片,却不知上面又是个什么光景。

南宫恪暗自揣测,这陡峰绝顶之上,难道还真有人居住不成?这样陡峭的绝壁,莫说是人,就算是苍鹰,飞上去也要累个半死。

南宫恪越看越感觉心惊胆战,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若冒险穿越深谷,攀上悬崖,到时候山巅之上什么都没有,那岂不是徒劳无功?

可是要南宫恪就这样放弃,再穿越那要命的丛林回到谷外,南宫恪说什么都觉得不甘心。

就在南宫恪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发现崖边草丛间,隐约立着一道木桩,木桩之上似乎系着一条铁锁。

南宫恪疾步向前,发现绝域深谷间竟有一条铁索通达对崖。两崖相隔数十丈之遥,云卷雾涌,深不见底。南宫恪抬足踢起一块巨石,但见巨石迅速落入云雾之中,良久竟听不到回声。南宫恪不免暗暗心惊,这要是一不留神跌入深谷,恐怕要粉身碎骨了。

看那木桩显然是人工钉入巨石之中,铁索也是巧匠精心打造,显然这深谷对面,必定有人居住。想到这里,南宫恪再也不顾谷深崖陡,身形一展,便已跃上铁索。

南宫恪屏气凝神,一步步朝对面走了过去,山间疾风猎猎,吹的南宫恪衣衫上下飞舞,但他身形却稳如磐石,下盘功夫可见一斑。

过得约莫盏茶功夫,南宫恪已经可以瞧清楚对面的山壁了。此刻,南宫恪的双腿像却灌了铅一样,挪动起来已经没有先前那样轻松自如了。

便在此时,南宫恪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飘荡在云雾之中的人。

此人披头散发,身上衣衫破烂不堪,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什么地方,总之他的身形一直在移动,好似地狱的幽灵。

莫非南宫恪已经来到了地狱,眼前的幽灵便是阎罗派来的使者?

南宫恪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再次绷紧,他发现眼前这个人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忽然就停了下来。

南宫恪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他希望自己能从这人的面貌上瞧出一些端疑。

可是南宫恪却失望了,因为南宫恪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脸。南宫恪见过最黑的脸顶多像锅底,但是眼前这个人的脸比锅底还要黑。

然后,来人忽然就笑了。这是南宫恪从那张黑脸上露出的两排森森白牙看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无常?南宫恪的腿忽然一软,几乎一跤跌下万丈绝壑中去。

一阵凉风吹过,南宫恪忽然觉得背心一阵冰凉,原来自己的衣衫早已湿透。

现在那个黑鬼正死死的盯着南宫恪,一双眼睛就像是黑夜里的萤虫,忽有忽无,飘忽不定,还不时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物件,南宫恪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黑鬼却忽然开口了,道:“你不该来这里的!”他说话的声音嘶哑而晦涩,就像是有人勒住了他的脖子。

南宫恪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莫非这个人认识自己,否则他为什么不问自己的身份来历?

南宫恪还没来得及说话,黑鬼突又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这次南宫恪才真的吃了一惊,他想否认,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否认。这个黑鬼怎么就能窥透自己内心的想法呢?莫非他真是魔鬼?

山谷间忽然就静寂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南宫恪才勉强笑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黑鬼笑了,大笑。可他的笑声却很短很急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的南宫恪毛骨悚然。黑鬼冷冷道:“既然你这么爱管闲事,何不留在这里做个判官?”

判官?照这黑鬼所言,这里还真是地狱了?

南宫恪忽然就笑了,笑的也很诡异,他淡淡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黑鬼的身子忽然一颤,但很快便稳定下来,然后就听到他的笑声,这次他笑的声音并不大,但却略带颤音,那声音竟然真的像是来自地狱。

南宫恪已经挺直了腰板,并背起了双手,因为他现在已经确信,眼前这个人是不会伤害他的,至少不会出手偷袭他。

如果南宫恪知道这个黑鬼的真实身份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就会知道自己犯了多余愚蠢的一个错误。

眼见柏羽在命悬一线的那一刻突然使出不可思议的一招逃出生天,疯癫道人似乎一下子就惊呆了,只感头脑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

柏羽也是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后怕不已。不等道人反应过来,柏羽忽然又是凌空一个筋斗,“嗖”的一声,便从疯癫道人的头顶飞了过去。

道人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再进攻柏羽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简直跟一具雕像差不多。过了良久,才听深谷上空传来柏羽的呼声,道:“前辈,在下去了,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道人的脸已经扭曲变形,看那摸样像是气恼,又似恐惧,脸上的神情任谁都琢磨不透。

柏羽一阵疾奔,径直跃上铁索桥,几个起落,身形便已消失在茫茫浓雾之中。

柏羽刚刚离去,便见荒草深处,亦有几条人影冲天飞起,落在疯癫道人四周,眼见柏羽去的远了,这些人才闪电般掠到道人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道人脸上奇怪的表情立刻消失,随之而来却是一脸的恭卑之情。

还不待来人把话说完,道人脚下一蹬,身子犹如苍鹰般斜飞起来,竟朝柏羽来时方向飞奔而去。来人一齐大呼一声,衣袖一展,纷纷跟了过去。

越往前走,柏羽眼前的云雾越是浓密,柏羽再不敢大意,脚步也放慢了许多,一步一停,慢慢朝前摸索前进。

好在这铁索桥上只有疯癫道人这一道关卡,柏羽闯过之后一路行来便再无障碍,约莫盏茶功夫,柏羽便走完铁索桥来到崖边。

要命的是崖边荒草丛生,根本无路可走,柏羽不禁踌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走错了道路。

柏羽在崖边摸索了好长时间,这才发现一些端疑,原来荒草荆棘间竟隐约藏着一条黑石小路,这条小路极其隐蔽,若不仔细查找,绝难发现。

小路一边贴着悬崖峭壁,一边紧邻万丈悬崖,跟先前来路极其相似,更要命的是,道路崎岖坎坷,荆棘满地,一段畅通,一段毁损,似乎很久不曾有人走过了。

柏羽也管不了这么多,管他荆棘还是荒草,挥舞手中利剑,一路斩将下去,硬生生的踏出一条路来。

柏羽沿着黑石小路一路疾行,不一会就来要绝壁跟前,柏羽本来有些失望,待靠近绝壁才发现,绝壁脚下,荒草丛中,竟藏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口。

山洞里面漆黑如墨,光线极其阴暗,只有洞口隐约可见些许亮光,柏羽倒吸一口凉气,身形一展,一头窜了进去。

山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柏羽手持火折,沿着洞中石壁,摸索着前进了约莫半里路程,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了,静寂的阴霾下,柏羽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人间地狱。

柏羽的呼吸之声越来越重,但是眼前却慢慢有了亮光。黑洞之中忽然出现一阵阵淡淡的白雾,迷离的白雾间,柏羽隐约看到远处石壁上的几盏桐油灯。

柏羽放足而行,不一会便来到油灯跟前,柏羽凝目望去,山洞内更加阴暗,也不知道尽头到底在何处,柏羽也不细想,身形一展,继续前行。

柏羽注意到,这山洞侧壁多有刀凿刻画的痕迹,显然是人工打造而成,绝非天然形成。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到底是什么人建造的呢?

在如此绝壁悬崖间建造这样一条山洞,又为了什么呢?

柏羽摸索着在洞中足足走了几个时辰,石壁上的桐油灯时而密集,时而散落,但都是千年不灭的长亮之光。柏羽感觉走起来越来越吃力,仔细一想,原来他已经走了很长一段上坡路了。

就在柏羽气喘吁吁之际,忽然有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柏羽猛地一怔,静静定了定神,但觉呼啸之声,连绵不绝,柏羽知道,他已经接近山巅的洞口了。

铁索很滑,山谷间的风也很大,但是南宫恪走在铁索之上却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眼看就要撞到面前的黑鬼了,南宫恪竟“呼”的一声,像风中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的便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南宫恪确信,眼前这个人是不会伤害他的,至少不会在背后偷袭他。但是,南宫恪却失算了。

就在南宫恪跃起的那一瞬间,黑鬼那绿莹莹的眼睛忽然变的通红,像是有烈火在燃烧,然后就有一道白光从他那破烂的衣袖中亮起,径直朝南宫恪小腹之上刺去。

他的身子好像没动,剑法也很平庸,但是却足以致命,因为他的出手实在太快,快的令人不可思议,更要命的是,南宫恪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出手。

南宫恪毫无防备,所以根本来不及招架,更来不及闪避。加上南宫恪一跃之后,身体再无着力之处,他那天下无双的南天剑法也没办法施展了。

要是换做平地之上,南宫恪倒也不惧,小腹之上挨上一剑,还不至于丧命。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却不是平地,而是一条铁索,铁索下是万丈深谷。

人若掉下这深谷,就算不变成肉酱,也要变成肉饼。南宫恪虽然既不想做肉酱也不想做肉饼,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

南宫恪怒发冲冠,在空中大喝一声,身形再次强行腾起,勉强躲过黑鬼的剑锋,但此时他的身子也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起来,好似千斤巨石般直落下去……

只听深谷上空传来一阵阵阴森恐怖的笑声,笑声越来越远,南宫恪的耳目也渐渐眩晕,身子似乎要被撕裂一般……

但见眼前一黑,南宫恪只觉得凌烈的劲风似乎马上就要把他脸上的皮肤一刀割开,就在这刹那之间,南宫恪猛吸一口气,身子一缩,蜷成一团。

然后就是“普通”一声巨响,南宫恪没有变成肉酱,也没有变成肉饼,反倒是成了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群山静寂,云雾凄迷,刚刚溅起巨浪还在翻滚,南宫恪却已经急速沉入冰冷刺骨的深潭之中。

这峡谷深达数百丈,四壁寸草不生,谷间乃是一条激流,山峰回转间,形成一个深潭,潭中瘴气四溢,蛇虫丛生,潭水更是寒彻入骨,南宫恪就算是神仙转世,这次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随着南宫恪下沉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可是眼睛却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疼,浑身更是像被扯散了一般的难受。

南宫恪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在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这一瞬间,求生的欲望再次涌生。南宫恪定了定神,慢慢伸展四肢,稳住身子,不使自己沉入潭底。

顾不上懊恼,来不及恐惧,南宫恪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离开这个深潭,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能迅速离开这里,就算不被毒蛇咬死,也会被冻死在这水里。

南宫恪挣扎一番,终于触摸到硬物,想必是山壁。南宫恪沿着潭边的山壁,摸索着朝上爬去,静寂的深水区,不时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南宫恪猜想,可能是毒蛇滑动的声音。

南宫恪猛吸一口气,顿时呛的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他的肺快要炸了,心口也像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南宫恪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果然不出柏羽所料,行不到片刻,眼前便豁然开朗,柏羽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山洞。

山洞的出口原来在一座假山之中,洞外竟是另外一番天地,柏羽貌似一下子置身于一座精致的花园,院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长廊凉亭,实在是美不胜收。

假山之下便是一条碎石小路,郁郁葱葱的花圃间,站着三五个白衣少女,这些女子个个风姿卓越,宛如仙子,但见她们或持锄,或提壶,正在修草灌花。

柏羽一下子便懵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地狱般的山洞尽头竟是人间仙境。莫非这些白衣女子便是天上的仙子?

柏羽正自踌躇,不想竟有一女子已经发现了他,一声惊呼之下,众人俱都为之侧目。柏羽骤见此情此景,面上也不禁微微一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柏羽原本也是一个飘逸潇洒的精美少年,只是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再加上先前披荆斩刺,搞的甚是狼狈,所以这会看上去,显得有些落魄。

虽然如此,还是惊诧了眼前这些少女,柏羽目光闪动间,面前两名女子早已如痴如醉,面红耳赤。

柏羽正要发话,却突听一声历喝,一个目光犀利的美妇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立在长廊尽头,但听她大声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擅闯神殿后花园!”

柏羽一听,顿时来气,即便是私家园林,进来也就进了,又没偷鸡摸狗,凭什么一上来就骂人?柏羽冷冷道:“小爷我想来便来,碍你什么事情?”

那白衣美妇人一听,“哈”地一声怪笑,道:“哎呦,小子胆子不小嘛!”说话间,眉目传情,摸样显得甚为风骚。

柏羽冷哼一声,再也不理她,纵身一跃,便从假山之上跃下,目光转向他身旁的那个白衣少女,微微笑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白衣女子一见柏羽来到自己面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缩成一团,连忙朝后退去,哪里还顾得上和柏羽说话?

其余女子还不等柏羽上前,也是一哄而散,手中花锄、水壶丢了一地,就像遇上了妖怪一般。柏羽不禁大为惊异。

便在这时,长廊里的美妇人又是一声大喝,道:“站住!不在这里好好干活,又想去哪里疯去?”

众人一听,果然一齐停下脚步,纷纷回身拾起刚刚丢下的工具。只是这些少女害怕柏羽靠近,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都变成了一具具雕像。

柏羽也管不了这许多,他径直朝那美妇人面前走了过去,待到近前便躬身一礼,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可曾见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来到此间?”

美妇人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个新来的小鬼,难怪你不知道神殿的规矩!你现在已经犯了死罪,还不赶快束手就擒,自行去宫主驾前听凭发落?”

什么小鬼?什么神殿?什么宫主?柏羽简直连一句话都听不懂。难道这些人都不是人间之 物,说的都不是人话吗?

柏羽冷笑一声道:“既然阁下不愿意奉告,那我就此告辞了!”说完,竟大大咧咧的径直朝美妇人的背后走去。

美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发青,众少女也像是见了鬼一样,神情简直无法描述。

柏羽也不管这些人在搞什么古怪,话音未落,身形便已冲天而起,凌空一个翻身,好似一只燕子一眼,一下便从美妇人的头顶飞了过去。

美妇人怒吼一声,道:“哪里逃?”说话间,手臂一挥,袖上丝巾飞舞,犹如一条长龙,径直朝柏羽的小腿上缠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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