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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枝零叶碎

阿香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完整,不是缺失一点,而是很多。人生不能守在监视屏前打哈欠,每天坐看别人的人生而自己的人生只能在哈欠中流失,那样流失起来异常快。本来,她过着很好的生活,活得香,纸扇一摇,活出风采。可是胡大利跑了,把她的前半生都偷走,去享受他自己的快活人生了。阿香觉得活到现在,人生忽然没了,什么都没了,纸扇不再摇,风采也消失,一切还得从头再来。难道把前半生偷走,人生就完了吗?难道后半生就不能精彩就没有风采了吗?

赚钱本来不是阿香的事情,是胡大利应该承担的,可是胡大利不干了,阿香就得自己干,她必须在赚钱与青春美貌这两者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不能不赚钱,不赚钱什么都没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哪来的青春和美貌。但是又不能光赚钱失去对容貌的关爱,必须忙中偷闲,闲中偷美。她要买最贵的化妆品,那才对得起自己那张脸。要描眉画眼,沾上假睫毛,眉毛上翘,显得俏皮娇美水灵。要给自己那张脸增添一点光彩与红润,在嘴唇涂上光亮的口红。白天她要去做美体,让开始萎缩的胸丰满起来,让开始下垂的臀翘起来,让肚皮下坠的腰瘦起来。她给自己买最好的水果,吃葡萄预防衰老,吃芒果预防皱纹,吃蓝莓预防肥胖,吃樱桃能使皮肤光滑。为了保养,为了容貌,她不吝啬钱,她想通了,钱是什么?钱也不是万能机器,它买不来青春美貌,但是青春美貌可以换来钱。两相比较,还是青春美貌重要。

只要留住青春美貌,不仅仅是钱,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男人也会出现。现在她看透了,婚姻是什么?就是一种两X生活,两性和谐了,婚姻才有意义,不和谐,那就赶紧走开,谁也别去纠缠谁。她不喜欢阿枝的那种生活,跟老头来往,却不跟他一起生活。跟老公分离,却又不跟他离婚。那种生活很麻烦,很累。

那天,阿枝的男人突然回了,找到宾馆来。他大概出去快一年了,一年时间没有音信,跟阿枝没有任何联系。如今突然回来,回来就找阿枝。阿枝很吃惊,母女对他很陌生,可是阿枝还把他当丈夫,他还把阿枝当老婆,毕竟他们还没离婚呢。

男人回来,两手空空,只挎了个旧皮包,装些自己的衣物。他来的时候闷声不响,像小偷似的,扒到每个房间的窗户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也拼命看,好像眼光能从玻璃钻一个缝似的。阿香真把他当小偷了,问他干什么?找谁?男人不回答,只顾自己找自己看,从一楼看到最上一层。阿香发现他好像是阿枝的男人,跟在后面从一层到最上一层,男人回头的时候阿香看出果然是阿枝的男人。好多年没见,阿香从侧面认不出来了。阿香问你是不是找阿枝?男人不回答,只管自己找。男人没看到阿枝,从最上一层跑下来,跑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阿枝。阿枝很吃惊,问你怎么回了?男人说我怎么不能回?两人就这么站着,都没话说。阿香跟在后面也站着,阿枝给他介绍说这是阿香,我现在在跟阿香做事。他头都不抬。阿枝就带他进屋去。

男人一进门就甩手将门关住,把阿香关在门外。阿枝想跟男人说点什么,问他点什么,可是男人没等她张口,突然扬手扇了阿枝一个大耳光。揪住阿枝的头发,使劲捶,边捶边骂:你个臭biao子,背着我偷男人,老子捶死你!阿香在外面听到里面乒乒乓乓响,听到阿枝的哭叫声,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对阿枝施暴。她跑过去推门,推不开,敲门,没人回应。她在外面喊:阿枝,快开门!里面仍旧在殴打,压根不理睬阿香。阿香喊道:你不开门我报警了!

阿香生怕阿枝被打残,在外不停敲门,把门板拍遍,把手掌拍疼。门始终不开,打斗声倒是渐渐停息下来,阿枝在嘤嘤哭泣。阿枝是个老实女人,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人的生存方式各种各样,强者靠霸道,弱者靠忍让,不管哪样,都是命运,都有合理性。

阿香在门口站了许久,怕里面阿枝再被打,打出人命来。没人帮她,除了阿香,阿香要不帮,她可就真惨了。两个姐妹,从小到大都在一块,相依相靠,已经分不开。阿香被抓,还不多亏了阿枝。就冲这点阿香不能撂下阿枝不管。她拍了拍门,问:阿枝你没事吧?阿枝没有回答,也不哭了,只听到人压在床上的声音,接着是床的响动和男人的喘息。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宾馆房间天天发出来,天天都能听到。男人真不是东西,刚刚打了你,又来蹂躏你,完全把女人当做泄欲工具。等泄完欲,满足了,狰狞面目马上显露出来。

阿香回到值班室,坐在那里,心里好一阵不舒服,替阿枝生气,对那个男人恼火。那些男人太坏了,自己不负责,到处风流,丢下家庭妻儿不管,外面风流够了,回来不感谢老婆,不感到心中有愧,还对老婆拳脚相加,发泄shou欲。如果胡大利回来敢这样,我阿香绝不受他欺负,我杀了他!

阿香听到阿枝门打开的声音,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阿香冲出去,挡在路中间,挡住了朝外走的男人的去路。阿香指着他说:你以后少在这里撒野,这是我的宾馆,我的宾馆决不允许你打人。

男人光着膀子,衣服搭在肩膀上。男人低着头不说话,不看她,嘴角微微撇着,身子丝毫不躲闪,径直走过来,用胳膊肘撞开阿香,笔直往前去。阿香看着他背上两条肌肉,圆滚的胳膊,还真有点怕万一激怒了他,他连自己都打,男人一脸凶相,肯定做得出来。

阿枝坐在床上,头发凌乱,低头抹眼泪,手掌挡住脸。阿香问:你怎么样了?他把你打得怎样了?阿枝不回答,只是捂着脸,头埋到胸前。阿香去拉她的手,拉不开。

他凭什么打你?他从来不管你们,有什么资格打你?

阿枝不说话,只是抽泣。她知道男人为什么狠命打自己,他知道了自己跟老头的事,在外地打工的时候,家里有人去他那里告诉了他。男人当然不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做那种事。

让我看看,他把你打得怎样?用力去拉阿枝挡住脸的手。阿枝不让。阿香生气了:放开让我看看嘛!使劲去拉,拉开了。阿香看到,阿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打得不轻。

你怎能让他这样打?阿香气愤难平。你反抗啊!你跟他拼命啊!

阿枝仍旧捂着脸不说话。

阿香坐在床沿生气。这样的男人太可恶了!就这么欺负女人!

命呗,女人就该是这样的命。阿枝像是自己对自己在说。

你太软弱了,这样下去你会让他打死。

阿枝一醒鼻子,甩了把鼻涕,站起身来,道:我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小覃没人照顾,我早就去死了。说着去洗脸。

阿香不说话了,心里一阵难受。她同情阿枝,觉得她实在太可怜。其实,岂止她可怜,女人都可怜,自己不也一样吗?现在觉得阿枝找那个老头是对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女人要生存,就得想着法子,就得利用男人的恶行。既然男人的恶行总是伤害女人,那女人何不利用他的恶行去求生存?如果可能,如果能满足自己的生活,她也会去找一个老头。起码,老头在女人面前不会那么强势,不会欺负女人,相反,女人在他们面前还能强势一下,威风一回。

阿香问:那老头,他对你怎样啊?

阿枝把脸洗净了,对着镜子轻轻擦拭脸上的伤痕,道:有什么怎样,还不是那么回事。

阿香说:你那个男人常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暴打你,你还打算跟他过啊?

阿枝也不知道,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跟他过,现在是不是在跟他过。男人不回家,好像把自己忘了,跟自己压根就不是一家人。可是回来还找她,还把自己当着他的老婆。他打自己,强bao自己,就像回到家一样。

阿香有时看不起阿枝,可是仔细一想,觉得自己跟她没什么本质的区别。虽然表面装得很要强,本质上仍然稚弱,被男人欺侮背叛。但是无论如何她不会落到阿枝那个地步,软弱到那种程度,胡大利有狗胆回来蹂躏自己吗?连家门都不准他进,打断他的狗腿。阿香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碰上不讲道理的狗,她都敢上去咬它几口。把阿香逼急了,她能拼命。

阿香心里早就在盘算,作为一个女人,她不能就这么孤孤单单地过,那对自己不公平。她还是盛年,有肉体的需求,做着一个很边缘的生意,不仅有来自官方的打击,还有黑道坏人的威胁,因此需要男人的保护。除此之外,对于男人,她没有更多的要求。精神情感,那都不靠谱,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那些东西在阿香这样年纪的女人心里,早已荡然无存,尤其是离过婚的女人,被情感背叛的女人。阿香认识几个离过婚的女人,她们变得与过去那种家庭主妇的形象迥然不同,随意,放纵,着迷于感官。对于她们来说,男人就是用来满足两样东西:性和依靠。

阿香同样需要这两样东西,她得尽快找到一个男人,性之外能提供依靠和保护。老花是不是呢?似乎是,似乎不是。性当然是不成问题的。在胡大利跑路之前,阿香就想象过老花的性,只不过是想象他与小绿小胡的性,是被迷人的床笫之声激发出来的想象。胡大利跑了,空寂的阿香也想象过自己和他的性。那是因为老花一直都在努力帮自己,尽心尽力,还因为老花在帮自己的时候常常配合着身体语言,用身体的触碰暗示性。从这点上来说,老花为阿香提供了依靠和帮助,担当寻香楼的首席执行官,还能充当阿香的性器官,只要阿香喜欢,他乐于奉献。

可是阿香现在还不打算把自己交给他,即便是打算过,也还是被打掉了,就像打胎,胎死腹中,虽然不忍,痛苦,仍旧忍痛割爱。阿香不相信他,太不靠谱。他的风流成性,他身边那么多的女人,都会给他带来麻烦,更主要的是会给阿香带来烦恼。老花如果想要和自己发生关系,就必须断绝和其他女人的关系。阿香决不能忍受和自己好的男人又去和别的女人睡觉,那让她想起来恶心。上千万是个依靠,很坚实的物质靠山。但真实吗?是真金白银还是飘进耳膜的几个音符?音符当然很迷人,令人陶醉,但是虚无缥缈,转瞬即逝,看不见抓不着。阿香早就不听音符了,手比耳朵更可靠,触手可及的东西哪怕不值钱,也比渺渺仙乐讨人喜欢。

老花对于女人的肉体总有不懈的追求,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一把抓住,出手快准狠。他的嗅觉跟老鼠似的,女人的暧昧就是一种异味,一种肉香,哪怕一丁点,也能被老花捕捉。他不喜欢虚伪,装逼跟装死一样,都是硬邦邦的,活着太累,自己累,也让别人累。阿香站在凳子上晾被子,老花看到了立刻就要跑过来帮忙,蹲下身子抓住凳子,不让它晃动。当然,即便是不抓它也不会晃动,老花在下面抓着反倒让阿香站在上面笑,笑起来身子就晃,晃起来就不稳定。老花趁机抬起头仰起脖子往上看,从阿香的上衣缝隙看进去,看到阿香白净的肚子,凸起的胸罩。其实胸罩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因为胸罩里面的内容很不一般,所以胸罩就好看了,你觉得好看的不是胸罩,而是里面的内容。比如我们平时说起女人的屁股来总会有点难堪,不能直接对女人说你的屁股真好看。但是说起女人的手来就毫不掩饰了,说你的手真好看,人家一点都不会不高兴。其实屁股和手都是身体的一部分,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人们潜意识把屁股和排泄功能联系到一起了,所以屁股在人们的意象中就和手大不相同。

阿香也动过那种念头,难道老花没看出来吗?当然看出来了,也时时刻刻在抓机会。他一直陪伴着阿香,连家里的两个老婆都淡漠了,成天在宾馆混。再也不带花花绿绿花里胡骚,不方便,没有兴味。他跟阿香打情骂俏,阿香既不拒绝,也不投入他的怀抱。半推不就,若即若离。言语挑逗总往下处走,身体触碰仅限于上身,阿香一点也不介意,还觉得有趣,过得开心,守店的日子充满了乐趣。老花和阿香拉拉扯扯,拉就拉出黄汤,扯就扯出是非。阿香坐在椅子上,老花玩笑开得有点大,动作有点猛,阿香从椅子上掉下来,摔倒在地上,摔疼了,直喊哎哟!老花赶紧过去,跨在阿香上面,双手搂住阿香的腰,往上抱,把阿香的身子往自己的裆部搂,把挡当作了怀抱。阿香喊:快拉我起来啊!老花说我这不是在拉吗?尼玛这是拉我吗?你这是在骑我,你骑我身上我怎么起来啊?阿香喊。那你就让我骑一会吧,骑得你舒服了再起来,老花说。阿香一抬膝盖,顶在老花的屁股上,把老花顶趴下了,正好趴在阿香身上,阿香身子重又跌落在地,两人贴在了一起。阿香扇了老花一耳光,打得老花直叫唤:谁让你顶我?你要顶我我就顶你!真的用裆使劲顶了阿香一下,把自己顶硬了,把阿香也顶酥了。虽然酥了,可是并没有麻,关键时刻不能麻醉也不能麻痹,不能失去理智。即便她能感觉到老花的硬度,感觉到老花嘴里的热度,感觉到老花的大肚,她还是坚持住了,用力一翻身,将老花掀翻到一边。

现在的阿香,既离不开老花,也不能把自己那坨肉交给他。不是什么稀世之宝,但也是镇身之宝,它丢了,身子就不值钱了,青春美貌就成了渣。她宁可交给别人,也不肯给老花,尽管老花渴望,期盼,不懈地试探,给自己制造无数的机会。到底为什么?她不告诉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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