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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杨书记的心情不太愉悦

1、杨书记的心情不太愉悦

“第七条沟环境整治工程”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待招投标完成后就可以很快开工。这段时间农业、水利、环保和城建办以及工程所在的村委会都按照各自的分工,做了细致的工作。群众的觉悟参差不齐,贪小便宜讨价还价的情况也有,但是总体上还是支持和配合政府的整治工程,补偿标准都定好,大部分的协议也签了。

上午的会议没有提及到近期这项中心工作,这让纪序文和李长顺等这些项目领导小组成员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还不清楚,就是昨天下午,王镇长和杨书记为了这件事各执一词,搞得两个人的心情都不愉快。

省里的项目,数额又超出公开招标的标准,王镇长坚持按照原计划招投标。

杨书记的看法不同,他认为项目八十万的金额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可以打擦边球。如果公开招投标,那么中标的就不一定是鸿雁本地的施工队,这样一来就没法优先照顾本地企业的发展,而且税收也会流失。所以他建议把工程切割成两部分,分为主体工程和配套部分、或者第一期和第二期,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事,开个党政班子联席会议说清楚就好。工程给谁做大家讨论决定,形成记录,以会议记录作为依据,跟施工方签协议就行。

杨书记还有一个理由,就是鸿雁这个地方包工头多,工程少,要平衡他们的关系。分成几段,每人一份,这样就能够兼顾大家的利益,让他们尝到甜头,增强政府的亲和力。

他在莲花当镇长的时候,一百万、两百万的工程都是这样子,化整为零,几家单位每个弄一份去做,皆大欢喜。以后镇里、村里遇到什么麻烦事,比如越级上访、比如经联社土地经营权投标现场混乱,等等,只要告知,他们都看成是自己的事,迅速出面摆平,效率相当的高。在经济大镇当领导,杨书记深知这些人的能量,要招安、要利用,不要得罪。

早就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王晴明,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种突如其来的新观念、新做法,虽然杨书记说得合情合理。

书记坚持的,简单否定掉也不好。

怎么办呢?

王晴明建议开个书记办公会,小范围,分管农业和环保的彭副镇长列席,大家分析一下,再决定。

“好吧,讨论钱的事,让财政所长杨铁岭也参加。”到这个份上,杨书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补充了这一句。

一个多月的接触,这里大多数干部思想观念陈旧的程度和改变的难度,超乎他的预料。就像主管后勤的办公室副主任曾涛,跟他说过两三次了,在这个位置上经常要陪主要领导接待客人,所以一定要注意形象,衣着要得体大方、高档秀气,不要老是穿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出来丢人现眼,他每次都虚心接受,然后就坚决不改。还有财政所长杨铁岭,早就提示过,大家是老乡,自己人,有什么情况就说一声,工作上不要太较真,要灵活、超前。没办法,他就是不领情、不领悟,铁板一块。

时过境迁,如今死气沉沉的鸿雁跟十多年前他在这里工作时歌舞升平的鸿雁,真是天渊之别。那时候镇政府中层以上的干部必须学跳舞,妇联、共青团把舞蹈老师都请到镇政府大礼堂来言传身教,思想是何等的开拓、活跃!

如今,这一群学校毕业学生占相当比例的干部队伍,开口闭口总是“制度”和“规定”,根本不懂得灵活变通,不知道在农村,很多事情可以、也必须用土办法去解决。

几十万的工程无非小菜一碟,完全没必要小题大做。公开招标,谁中标谁就去做,中标方认为天经地义、是他们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得来的,不必领谁的情。这样一来,作为发包方,哪怕在争取这个项目的过程中付出了多少辛劳,对于承建方来说,都没有半点关系,谁也不必感谢,所以杨书记还是希望明天下午的书记办公会大家能够接受他的主张,灵活处理。

让杨铁岭参加,就是要试探他的立场,看看能不能理解他的意图,站在自己这边。年底前党委和政府就要换届,领导职数要增加,个别班子成员要调整,谁进、谁出?杨书记要统筹考虑。

书记办公会讨论的过程让杨书记有点意外,结果也相当失望,虽然早有预料。尤其是杨铁岭,刻板的程度令他始料未及,让他参加,简直就是帮倒忙。什么县财政局几号文件的规定,什么政府采购部列出的标准,什么以后财务审计之类的,越听越烦。

鸡毛蒜皮的事,你们怕负责任,想招标就去招标。问题是几天前在栖凤山庄吃饭时一时口快,答应了包工头老蔡。现在怎么把话说回来,还真要找个托词,别让人家以为他这个书记被人家架空,说话不算数。

杨书记心里不爽快,他感到有一股阻力,时刻围绕在身边。

1、周史书也有难言之隐

这两天同样心情不爽的,还有中福村党支部书记周史书。民主理财小组五个人,他已经做通了其中四人的思想工作,剩下组长陈启明,晚上还要亲自到他家,解释、说服。

杨书记下乡指导工作,与二委干部谈及中福村的现状和今后中长期发展的方向,通俗易懂,鼓舞人心。说起刚刚离开的莲花镇,无论从经济发展模式还是镇、村干部的思想观念和精神面貌,以及企业老板的眼观和胸怀等等,都令中福村的干部大开眼界、自愧弗如、佩服不已。

中午周史书以试探的口吻请杨书记吃饭(因为前任的叶书记、上任的谢书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想不到这次杨书记居然爽快答应。

党支部、村委会全体干部参加。第一次请书记吃饭,在什么地方,喝什么样的酒,还是要征求杨书记的意见。

就栖凤山庄吧,环境比较好,杨书记说平时习惯喝洋酒,口味比较淡。

栖凤山庄洋酒多得是,出纳员问了一下,两斤的瓶装酒,八百多、六百多、四百多的都有,全部是英文。太贵的实在消费不起,就四百多那种吧。

马爹利vsop,叫做“名仕”。

中午的气氛很好,大家非常尽兴,两瓶不够就三瓶。再不够?继续加,难得聚餐一次,要放开,这里最不缺乏的就是酒。杨书记就是健谈,全省的形势、市里哪个领导的关系网、滨海县各个镇的差异和未来的发展空间,等等,无不成竹在胸,高屋建瓴,令人耳目一新。

买单的时候,出纳员呆了,吓死人,三千零五十元。身上带的一千五百远远不够,只得等周书记送走杨书记后,找他借。

接下来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报销单做好,财经审批,主任审核,手续基本齐全,想不到到了理财小组这边,通不过!

不是一人两人有意见,是全体人员不同意。

自从中福村有民主理财小组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自己主动请杨书记吃的饭,单也买了,木已成舟,就不能为难出纳员。周史书觉得应该亲自跟理财组成员解释,沟通一下,尽快了结。

先易后难,五个人,四位是老理财成员,情况比较了解,打电话解释就行。陈启明不一样,电话里不好沟通,要坐下来好好谈。

陈启明是老党员,第三(分)支部书记,这一届村委会换届才选为村民代表、理财组长,他跟周史书不是同一个村民小组,村头村尾,有一段距离。

“周书记,来、来、来,请坐,我来泡茶。”周史书没有电话预告,直接找上门来,陈启明已经猜到几分。

老厝区,低矮的房子,一副沙发,一张木床,门外一副铁架上安着个煤气炉,做饭就在外面,陈启明的家简陋得难以置信。如果不是这张单据的事,周史书也不会来到陈启明家,不知道启明夫妻俩住的是这样的地方,他是沿路问了两、三人后才找到的。

“启明叔,婶婶去哪里呀,怎么只有你一人?”周史书递上一根烟,问陈启明。

“刚刚熬了些‘叶下红’的水,拿去给大孙子喝了。”陈启明说:“老大的儿子这两天可能那林檎(番荔枝)吃多了,上火,眼睛发红,我找些青草熬汤,降降火。”

“周书记啊,咱们有话就直说吧,今晚找我,是不是那接待费的事?”周史书刚坐定,陈启明便迫不及待地问。

“嘻嘻,说是也对,说不是也对,既然你这么问,我就承认吧。”周史书也不含糊,笑着说:“启明叔,从主任到书记,我当干部这么久,还没有上门来关心过你,这方面我做得不太好,今晚找你喝茶,算是看望你,那件事也要解释一下,听听你的想法。”

“周书记啊,不是我要跟你们过意不去,你想想啊,普通家庭一年的伙食费才多少?你们一顿饭就吃掉三千多块,这说得过去吗?我干理财组两年多了,还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接待单子。”陈启明说:“这两年多来,咱们有什么事、有什么客人,在村里买菜做饭,喝咱们的滨海米酒,热热闹闹的,每次无非也就是一两百块,这个谁都能理解。这一下子就是几千,别说我这个代表有意见,就是村民们知道了,也是不同意的。”

“咱们村三千多人,平均起来你们这顿饭每个人就要负担一块钱,村集体的经济你比我更清楚,如果有钱,合作医疗每个户口二十元的费用替大家交,那不是更好?你们去上面求人家讨钱要钱、造桥修路的,该怎么花费就怎么花费,我们理财组完全支持。开销了五千,讨回来一万,咱们还赚五千,值得,但是平白无故就吃掉几千块的,怎么都想不通。今天几千,明天几千,钱从哪里来?到最后不是要卖田卖地!”

“启明叔,你说的都有道理,你的担心也是应该的,我想下次不会了。”周史书说:“这次很特殊,是新来的镇委书记,上个月来咱们村一次,匆匆忙忙就走;这次他有时间,详细了解咱们这里的情况,也介绍了外面的经验,对咱们这里还是很有帮助的。而且呢,杨书记从富裕的地方调过来,县里认识的部门多,门路多,现在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还会用得着的。”

“这顿饭确实贵,超标,按照制度肯定不行。超出的我们自己补上、或者算我私人请客都好,问题是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不就成为笑柄吗?人家毕竟是书记,如果他本人听说了、或者其他村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咱们中福村的干部,怎么评价理财组,说咱们抠门、说咱们不懂礼节?”

周史书说:“一个村、一个家庭都一样,免不了要接待客人,热情过头了,有时候超过了计划,也没必要抓紧不放,引以为戒就好,毕竟石头上天最终还是要落地,所以这件事还是低调去处理……”

陈启明也不是特别固执的人,既然周书记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纠缠的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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