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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轻云出岫

颜焉呆呆站在三生石边看着那块三生石,微微笑了笑,转头看向离歌道:“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离歌道:“即便我不告诉你,你也会很快就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更加真实。”

“谢谢你。”颜焉道。

离歌划开结界,牵着颜焉走到忘川之边,脚下忘川水滔滔而去,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完。

颜焉忽道:“孟辛离为什么不告诉云岫所有的一切呢。”

“那是他的选择,我劝过他。”

“小履喜欢孟辛离,但是我觉得孟辛离爱了云岫那么多年,不会改变。只是若是云岫不和他在一起,那也有些太可怜了。孟辛离的身体一直都不会好吗?”

“若是以后抬头转世,会有新的身体,会好一些。”

颜焉点头叹道:“真是这世间各有各的悲哀。”回首望去,黄泉路上灿烂的彼岸花开的美艳动人,浓烈的有些刺眼。可是远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白点。

黄泉道上的鬼魂一片喧哗之声,离歌也扭头看过去。

那白点一会儿间便又近了一些,不是别人,正是身穿白衣的秦渊。他白衣白发,在一片鲜艳的红色之中,宛如天神。

众人都向他看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离歌紧紧握住颜焉的手,看向秦渊来的方向。

秦渊走到两人对面,却并没有停留,看了看两人几眼,又在旁边人的簇拥之下,向奈何桥走过去。

离歌拉过旁边一个鬼卒问道:“他是谁,为什么来到冥界?”

那鬼卒认识离歌,有些害怕,颤巍巍答道:“他是魔界新一任魔王,来冥界找阎罗王谈一件事情。”

离歌放开他道:“你可知道谈什么事情?”

“应该,应该是关于生死簿的事情。”

离歌道:“你走吧。”

颜焉看向离歌道:“真是没有想到,如你所说,他真的进到了魔道。不知他为什么进到魔道。”

离歌道:“他那位师父一直将他做利用的工具,他该是发现了,一向崇敬的师父变成反面,又杀死了你三师兄,心中该是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便进到了魔道,这不过是个人选择。”

颜焉点了点头,看向秦渊离开的方向,心里暗叹,这人和自己再无关系,再无瓜葛,可是命运纠缠,最后又会怎样,自己却也并不想要伤害他。

离歌向颜焉道:“你要不要下到忘川之中感受一下?”

颜焉道:“你就不心疼我痛?”

离歌笑道:“你的好奇心难道还大不过你那怕痛的心?”

颜焉踮起脚尖,将右手放在离歌头顶,轻轻抚摸道:“知我者离歌也。”

离歌则是脚尖轻轻一勾,颜焉身子一侧,倒在离歌怀中,正要用手推开离歌,离歌右手在颜焉腰间一带,在她耳边轻轻呵气道:“那知我者颜焉好不好?”

颜焉羞道:“跳下忘川吧。”带着离歌向忘川河中一倒,两人跳下了忘川之中。

忘川河水激起小小一片浪花,只是在朦胧的缭绕雾气中,并没有引来多少注意,可是不远处的秦渊却是回头看了看忘川,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颜焉一跳下忘川便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疼痛,许多刺扎进了身体中一般,而且手足上似乎还有着许多东西在咬着一般,颜焉驱动身上的妖力抵抗,但是却是丝毫不减疼痛,离歌伸手抱住颜焉,在水中为她的手腕缠上了一串紫藤环。颜焉顿时觉得所有的疼痛全部消失,连啮咬自己的东西也不见了。

这忘川河水是浑浊的,在忘川之中并不能够看得多么远,颜焉和离歌在水下都可以自在呼吸,离歌为颜焉缠上的紫藤环是卞城王曾给他的,在忘川之中用了便永远不会受到疼痛侵扰,只是那时候他从没有用过,但也没有扔掉。离歌和卞城王的不睦便是起于卞城王将离歌关起来,而后来出来时候画兮死去。两人始终没有和好。

颜焉极尽目力在忘川之下也并不能够看得多么远,离歌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着,走到一个女人身边,那女人背对着两人,但是颜焉已经认出这女人就是云岫。

云岫回头看向两人,脸上是惨然的微笑,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痉挛,颜焉看着不忍,要从手腕上取下那紫藤环,离歌则拉住颜焉道:“不用。”离歌一手拉着颜焉,一手提起云岫,从忘川河中跃出,跳出到水面之上,飞到岸边。

三人落在地上,云岫惊讶看向两人,离歌道:“你不必惊讶,我是来找你的,你还记得孟辛离吗,我带你去找他。”

颜焉去拉云岫的手道:“云岫姑娘,我们带你去找孟辛离,好不好?”

云岫却是丝毫不动,用手将颜焉的手拉下,疏离客气的语气道:“我要在这里继续等他,我认识孟辛离,也记得他,不过我并不想要去找他。”

颜焉道:“可是你要等的那个人也有爱人,你何必要等他。”

云岫微笑道:“我不管他这几辈子来有多少爱人,我就是要找她。”

颜焉道:“你知不知道一个词叫做阴差阳错?”

云岫道:“我知道,可是这和我没有关系。你们是孟辛离的朋友吗?孟辛离也是我的朋友,但是仅仅只是朋友而已,我现在要等的人并不是他,我现在也不想去找他,还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离歌没有说话,却是道:“可是,如果我说,我带你去的地方,你要等的那个人也在呢?”

云岫道:“哪里?”

“枉死城。”

“不可能。”云岫道:“我亲眼看到他从奈何桥上面走过去的。”

离歌道:“那又怎么就不能去枉死城了。你想不想去?”

云岫惊疑看向两人,不确定道:“我只是一个要在忘川之中受罚的鬼魂,你确定我可以去枉死城?”

离歌道:“我带你去,你便可以去。”

云岫脸上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是看着两人,却又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向枉死城而去,这一次没有用到令牌,那守卫的人一看是离歌便放了三人进去,没有多问一句。

云岫进到枉死城中,目光放在过往的行人身上,急于在行人之中寻找是否能够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离歌和颜焉带她走到城衙门口。

云岫停下脚步,道:“这里是哪里?”

颜焉解释道:“这里是枉死城的城衙。”

云岫道:“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离歌道:“你不是说要找那个人吗,枉死城中这么多人,若是不到城衙里查上一查,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云岫点点头,脚步抬起,裙摆轻轻拂过城衙的台阶。

离歌问过旁边的一人道:“城主在哪里?”

“城主在花园的九曲池边。”

云岫随着离歌和颜焉向九曲池而去,这九曲池就是小履所出来的那池塘。

三人还未走到池塘边,便已经看到孟辛离的背影,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黑发全部垂在身后,双手下拄着两个拐着,背景是那一片青红的池水。

孟辛离听到三人的脚步也回头看来,三人之中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云岫,他的目光停留在云岫身上便不再移动,他几百年没有看到她的,可是此刻竟然在这花园里看到了她,这是幻境还是自己思念成灾,心中的幻想。孟辛离闭上眼睛,又张开眼睛,看着三人,脸上是复杂的表情,有喜悦,有开心,有担忧,有畏惧,有惊讶,有不忍。

颜焉看着孟辛离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同情他,但是同时却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是悲哀的,可是他却又不为自己争一争,他不想为云岫带来选择的痛苦,可是这对于云岫又怎么公平,他让云岫根本就不知道现实,这样一个男人真是让人可怜又可恨。

看向云岫,她的表情和心情便不如孟辛离那样多,云岫看到孟辛离有些惊讶,她刚刚听到了离歌所问的是枉死城城主在哪里,所答是九曲池边,眼前一个池塘,眼前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人就是枉死城城主,没想到孟辛离离开了忘川是来了枉死城做城主,那时候她一直以为孟辛离是离开忘川投胎去了,对于孟辛离,她只是觉得这人很好,但是孟辛离的事情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在忘川的人都是在等着一个人的,可是孟辛离在等谁,她一点也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看到孟辛离向奈何桥看去,找奈何桥上的人。

孟辛离离开了忘川,她还失落过一阵,可是渐渐的,就忘记了,她只是继续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千年过去,等待着自己也能够离开忘川,重新回到轮回道,重新找到那一个人。忘川浮沉,可是等的不过是那个人,心中有了那个人,不愿意忘记这最珍贵的回忆,是心中最不愿意失却的宝贝,紧紧护着,不愿意去喝那孟婆汤,将这宝贝忘记,将这宝贝丢下,忘川的忘是是为了记得,忍受疼痛是为了记得,有时候痛的都快要放弃了,有时候痛的都快要忘记了,可是每过几十年便又看到那个人从桥上走过,容貌不同,有时候认的出来,有时候不知道,可是心中所想的所念的都是最初的那个他,她相信自己等下去,等下去,等到离开忘川的时候,终究会遇到那个最初的他,最初的和她一同牵着手在藕花中忘却归路的男子。这便是等下去的坚持的理由,等下去的信念,在疼痛难忍的时候,支持着自己不忘记的信念。

云岫看着孟辛离,走上前去,微笑道:“辛离?”

孟辛离看着云岫,想要开口,可是嘴唇却有些颤抖,先动了几下,方才说出声音,道:“我是辛离,云岫,好久不见。”情深意长,山不长水不远,可是情意却是比山长,比水远,这么多年都没有忘却的心中最深处的人。

云岫道:“你是城主,真是没有想到。”

“这事情说来话长,我是不得不当,不过这城主有一点不好,就是不能够出城,我一直想要去看你,可是却不能够出城。”

云岫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现在?”看着孟辛离胳膊下的双拐,她最后一次见到孟辛离时候,孟辛离离开忘川时候,那时候孟辛离还是好好地,身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现在确实双腿似乎不能够正常站立,竟然需要拐杖的帮助。

颜焉和离歌走到一边,给两个故人留下时间共叙过去。

“你在忘川这么多年过的还好吗?”孟辛离看着云岫关切问道,其实这句话他深知是废话,忘川的痛他不是不知道,而且云岫的脸色比起那时候已是差上了许多,她的笑容有些勉强,似乎因为疼痛,脸上的肌肉都有一些僵硬了。

云岫微微笑了笑道:“我还好,不过我也快要离开忘川了,没有多少年了。”

孟辛离看着云岫,那眼中深深的情意,即便是颜焉也看得出来,那眼神里的光芒如春天里最美丽的花朵。孟辛离的容貌本就是清秀,是江南秀美男子的长相,长相柔但不阴,只是浓浓的书卷气,孟辛离前世是江南地区的医药世家的孩子,从小接触的便是药和书籍,这两种东西都是香的,孟辛离这个人也是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药香和书香,这药香和书香是最温柔而最动人的装饰。

云岫是一个病人,一个最江南的病人,一个美丽而脆弱的女病人,知府家的小姐,身上是先天的病,满腹的才华,娇弱的身体,如一首诗所说,两弯似蹙非蹙眷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姣比干多一处,病如西子胜三分。

一个醉了江南的女子,一个醉了江南的男子,一对在西湖的斜风细雨纸伞之下的璧人。原以为,她会早一步离开,可是他却早一步离开,他在奈何桥边等她,痴痴的等待,因为两人相约,要一同握着对方的手走过奈何桥。

没有结束的等待,就这么等着,一千年以后,他遇到了她,可是她不再是她,她忘记了她,断魂已远,找不回曾经的细雨,找不回曾经的花前,找不回曾经的月光,找不回曾经的所有的春夏秋冬。

他却并不愿意放弃,他不愿意她难过,不愿意她伤心,她是他心中最温柔,最柔软,最不愿意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伤口,这样一片美丽的伤口,即便不能愈合,持续的,长久的疼痛,但是却不愿意放弃,因为这伤口太美,这伤口有太多的过去。即便她已经忘却,忘却所有的和风细雨,忘却他们曾经栽下的那一株杏花,忘却那一个个他都无法忘记的日子,他也不愿意放弃,他从来都相信,断魂虽远,必有归时。他徘徊在黄泉上,徘徊在忘川里,徘徊在不愿意醒来的回忆里。

孟辛离和云岫面对面站着,孟辛离不说话,云岫看着孟辛离浅浅的微笑,心中也有几分心痛,她不知道这心痛从何而来,似乎她和孟辛离不仅仅只是认识了这么几百年,这个人在她心里曾经很久很久,她等过一个人,可是却又不知道自己等过谁,不,不,这些都是自己的幻想,她等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水沅,只有他,只有他。对于孟辛离的这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只有这么一次,曾经便有过,可是她却从不愿意面对。

云岫看着孟辛离道:“你知道水沅来了枉死城了吗,我听说他来了这里,你是城主,你能够帮我找到他吗?”

孟辛离的眼中流淌过一片伤痛,可是伤痛之上还是浅浅的微笑,“好。”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你,只要你能够快乐,我都会做。我就是你。

云岫听到孟辛离这一句好,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这么容易,这么容易,她就可以找到水沅,她从没有想到可以这样简单。

孟辛离道:“你和我一起,我带你去查一查,我带你去找他。”

离歌和颜焉站在远处,孟辛离向两人看去,微微点头一笑,和云岫一同离去。

“孟辛离这样明显喜欢着云岫,她难道感觉不出吗?”颜焉问道。

“感觉的出来又能够怎样,她心中只有水沅,阴差阳错就是这样。”

“孟辛离,真是,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离歌看着颜焉笑道:“你这是不站在他的位置上,不知道他的痛处,他是全心全意为云岫好,不愿意看到云岫不开心难过或者是犹豫,他宁愿自己承受所以的痛楚。”

颜焉撇嘴道:“我可不觉得。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去找水沅,好不好?”

离歌点头道:“好,辛离查过水沅的住处便会去找他。不知道那个小履去到了哪里。”

颜焉凑近离歌的耳朵,低声道:“你还没有看到她吗,她早就跟着孟辛离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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