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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一棒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何若求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年冬天,何若求和朱临临的女儿丫丫出生了。何若求欣喜若狂,可他的高兴,没几天就馁了。

朱临临没有奶水,他们只能给孩子买奶粉。但是,在奶粉这个事情上,朱临临执拗得很,坚持要孩子吃国外的配方奶粉。

何若求当然也想宝贝自己的女儿,可是,一袋外国奶粉最便宜也要00块,女儿一个月的奶粉钱,就要一千块。何若求现时的工资是1500元。除了孩子的奶粉,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朱临临又犯了混,她蓬乱着头发坐在窄小的床上,抱着嗷嗷啼哭的孩子泪如雨下:“你没看到电视上三鹿奶粉的事情啊,那么小的孩子,因为受了三聚氰胺的荼毒,有的都有了生命危险,而且,这样造孽的牛奶商,不是一家啊。所以,我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给女儿吃最好的奶粉。”

何若求脑子昏沉沉的说不出一句话。中年得女,他比朱临临不宝贝自己的女儿么,可是,他们不是衣食无忧的富贾,注定了只能用草根的方式养育这个孩子。

实在说服不了朱临临,何若求就将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全部交给朱临临处置。她愿意买奶粉就买奶粉,至于剩下的生活如何打点,看她还有没有办法。

朱临临当然没有办法,随着孩子出生日久,她发昏的脑子逐渐清醒了。不仅奶粉买不起,谁来照看孩子都成了一个问题。何若求的意见是,孩子必须在自己身边长大。朱临临也希望如此,但是,如果孩子留在身边,她们就得请保姆。在上海,请一个保姆要多少钱?朱临临想都不敢想。那么,她不上班一直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可何若求那点可怜的薪水,她如果继续不上班,一家大小早晚得喝西北风。

最后,朱临临做出一个决定,自己上班,让何若求留在家里照顾女儿。何若求当然不愿意,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怎么能沦落成家庭妇男。可是,朱临临分析得头头是道。她比他年轻,也比他有性别优势。如果现在找一个稳妥的公司慢慢发展,上升空间要比何若求强得多。而且,何若求擅长做家务,而朱临临,除了照顾孩子,饭都不会做。

所以,要想好好生活下去,角色置换那是必须的。

何若求没的选择。

回上海一年之后,何若求重新挤入失业大军,不过这次,不是公司辞了他,而是他自己炒了自己。

朱临临那里倒顺利,不久就在一个外贸公司找到了出路。刚一上班的薪水就是000块。何若求哑口无言。朱临临果然比自己强。

朱临临很爱女儿,为了孩子,她工作很努力。薪水在一年之内调了两次,到年终的时候,还包了一个大红包。

拿着朱临临的红包,何若求给女儿买了奶粉、新衣服,又给朱临临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肯德基全家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掮着已经在咿呀学语的女儿顶着阳光走,猛然听到女儿软软的呼唤:妈妈,妈妈。

何若求顺着女儿肉肉的小手望过去,朱临临穿了一条火红的裙子,正傍在一个肥胖的男人身边,从一辆汽车里钻出来,向一家西餐厅走去。

何若求只觉得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他哆嗦着站到茫茫人海之中,手足冰冷。眼前这一幕,多像电视剧的狗血剧情啊。老婆偷情,老公无意看了个满眼。是,朱临临现在还没有同他扯证,可是,孩子都有了,朱临临怎么还会如此不检点。

何若求困兽一样被定在那里,朱临临和胖男人影子都没有了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他虽然已经离开了职场,可也应该知道,江湖里的规矩。什么原因能让老板给一个员工一年加薪两次,而且春节还会有那样大一个红包。朱临临有什么能力值得这样的身价?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典当了自己的青春。

何若求半边身子发冷半边身子发热,他气冲斗牛,想要借势蹿进西餐厅同朱临临恶吵一架,可是,摸摸女儿胖嘟嘟的红脸蛋,他又退缩了。

这样冲进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再者说,如果他能给朱临临和孩子一个优裕的物质环境,朱临临会做这样不堪的事情么。

茫然站在喧嚣的大街上,何若求好像陷落在一场噩梦里,直到女儿柔软的小手放到他的眼睛上,何若求这才想起,孩子还在自己的肩膀上。

回家,他再怎么绝望,也要把女儿带回家啊。何若求茫然混沌地机械举步,回到家,直接把丫丫放到了小床上,孩子似乎也累了,很快就趴在小垫子上睡熟了。何若求愣愣坐在地板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朱临临有了别的男人,不,别说原因,单这个事实,足够他五脏俱焚。

不知坐了多久,夜色黑下来他都不曾察觉,何若求一直那样木呆呆地入定着,心里一会儿是惊涛骇浪,一会儿又是无边的寂寞和荒凉。有个瞬间,他竟然希望夜就这样一直黑下去,黑下去,永远不要阳光再次来临才好。

但是,朱临临回来了。她打开房间的灯,看着摸黑坐在地上的何若求,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何若求冷冷觑着她,不说话,看看这个妖艳的女人,刚刚同情夫赴了盛宴回来,心里还留着宴会上的甜蜜吧。他迫切想要找个借口同朱临临吵一架,可是,朱临临已经转身去看女儿了。

何若求想,等她从女儿那里回来,自己立即同她吵。他这厢正暗自运气,那厢却听到朱临临一声惊呼:“丫丫这是怎么了?何若求,你是个呆子啊,孩子烧得这样厉害,你还在那里装什么死。”

何若求魂飞魄散,这才想起,女儿今天安静得不同寻常。想来,应该是自己在西餐厅外站得过久,让孩子受了风寒。

他一下子忘了斗气,飞身抱起女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朱临临向外跑。到了医院,急性肺炎,医生那里忙着打点滴,这厢里,朱临临发起脾气来:“何若求,你干嘛中用,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简直就是猪脑子啊。”

一边咒骂,朱临临一边紧紧将哭泣的女儿抱在怀里,孩子稚嫩的小胳膊,一扎吊针就疼得什么似的。何若求也慌张地围着孩子转,他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就因为看见老婆傍了别的男人,就连孩子都不顾了,你,你还是个称职的爸爸么。

那一夜,朱临临和何若求如临大敌地守在医院里,第二天黎明时分,丫丫的烧退了下去。医生又给开了一点药,简单嘱咐了下,朱临临这才和何若求抱着女儿回了家。

退了烧的丫丫,开始闹着要吃饭。何若求这才想起,自己的包里,还有给朱临临买的肯德基全家桶呢。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孝敬老婆了,转身将汉堡撕下一条,喂给女儿的同时,自己大口咬起鸡腿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还什么都不曾吃,如今不那么紧张了,才想起饿来。朱临临抱着孩子坐在暗暗的灯影里,看着何若求佝偻着身子背对着自己饕餮大餐的样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昨天晚上,她的火气也太大了吧。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何若求紧张丫丫比自己更厉害。她又想起,自己在医院同何若求不依不饶时,那个男医生的话:“孩子长病,和你老公有什么干系,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拎不清啊。”

朱临临将头埋进女儿散发着奶香的身体上,她的脾气,近来是越来越暴躁了。其实,她并不是有意要同何若求发火,而是自己心里,有点承受不住了。

进公司不久,猪头老总就觊觎了她的美色。其实,她根本就看不上那个胖男人,可是,他是老总,而她,找个工作也不容易。

她开始只是同他假意逢迎,后来却不可逆转的弄假成真了。猪头老总利用出差在外的机会强行占有了她。按照朱临临的性格,她是即刻要同那个男人决裂的。可是,他拿出厚厚一沓钱。

人穷志短。那个瞬间,朱临临想起了丫丫,想起那间家徒四壁的出租房。她咬着牙收下了那笔钱,回上海之后,去卖场给丫丫买了一直舍不得买的那套芭比娃娃。丫丫看到绚丽多姿的芭比娃娃,开心地大笑起来。

看到女儿的笑,朱临临那道还在流血的伤口,好过了一点。她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这个小人儿,为了她,她做什么都愿意。

那天晚上,女儿睡下之后,何若求又像往日一样来求欢,朱临临其实是不想的。可是,她不敢拒绝何若求,她怕这个已经自卑到比一只虫子还要卑微的男人,发现她的不自然和羞愧。

她尽力迎合何若求的热情,在他高潮来临的瞬间,偷偷落下泪来。那一刻,她想起了在酒店里猪头男那丑陋的一幕,莫名的,觉得恶心。

但是,再恶心的事情,只要习惯了,就好了。

当猪头男将越来越多的好处放到朱临临面前,她渐渐不再那么愤怒和抓狂了。甚至,看到女儿每次吃着好的穿着好的的开心,朱临临还觉得值。

她和何若求在一起四年了,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早就看开了。欲望的快乐,她现在根本不奢望。在何若求这里,她是义务。到了猪头男那里,她是交易。偶尔看着镜子里那个无神的自己,朱临临会有浓重的羞耻。但是,一回身,面对千疮百孔的生活,她又无可选择。

朱临临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秘密会被何若求发现。但是,发现了又怎样呢,面对何若求的暴怒,她只说了一句话:“除了出卖,我没有别的能耐了。”

何若求闷闷地吼了一声蹲到地上,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朱临临颤抖的身子,心里那把刀,一下下捅着他的愧疚。这个年轻的女人,这些年能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已经足够他感恩。现在,她为了生活出卖自己,他能叱骂、责打他?

他没有这个脸。因为,一切的罪孽,都是他造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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