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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只缘知遇感恩深(2)

倘若对方不肯卖情面,自己的处境委实堪忧。

忽然震天价一通鼓响,前面拦江的小船左右划开,雁字排列。

一艘华丽,坚固的座船行驶过来。

座船行速甚快,片刻间已与左丘明所乘的大船并靠一处。

座船舱面轩阔,一张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位浓髯满腮,面方颧突的中年人,两旁排列二十几名刀斧手,个个劲装结束,挺胸凸肚,以壮声势。

左丘明知是排教虎威堂主雷震岳到了,心中一凛。

若在往日,纵然排教教主司马云龙亲到,他也未必放在心中。

但如今救孤存孤事大,非逞气斗勇之时,说不得要在矮檐下低低头了。

当下立在舷旁拱手道:“当面可是雷堂主雷前辈吗?武林后学左丘明这厢有礼。”

他声音平平而发,却提足了内气。

旁的人听在耳中不觉有何异处,雷震岳听来却不啻平地惊雷,暗自骇异这青年人内力之精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果然名下无虚。

雷震岳早已站起还礼,呵呵笑道:“不敢,左丘少侠的大名雷某仰慕已久,早欲识荆,只因缘吝一面,今日方得如愿,实是三生之幸。”

说着已快步来至舷旁,与左丘明平礼见过。

雷震岳虽雄踞一方,但在江湖武林中的声望较诸左丘明远逊,今见左丘明谦光有礼,自己面上与有容焉,心下快慰之至。

左丘明笑道:“雷前辈,有劳您大驾亲临,实是晚生之过。非是晚生贡高我慢,避而不见,只图急务缠身,刻不容缓,才行色匆匆,对贵境内诸多前辈多有失礼之处。”

雷震岳面上隐现为难之色,似乎颇有苦衷,有顷方徐徐道:“左丘少侠言重了,雷某如何敢遮拦侠驾,只是奉教主令谕,请少侠将船上姑娘交出。

“至于少侠则来去随意,敝教主虽亟欲延请少侠为座上嘉宾,却不好冒言相求了。”

左丘明心中狂震了几下,雷震岳虽然言语极为谦抑,但排出这等阵势,摆明了是要强行扣人。

故作骇状道:“日间晚生虽与贵属下略有冲突,怎的竟上达司马教主耳中。况且是晚生的不是,要责罚就应冲着晚生来,如何迁怒到那姑娘身上?”

雷震岳摇头苦笑道:“少侠说笑了,雷某治下无法,致有这等辱没门楣之事,倒劳少侠伸手代为惩戒,雷某实是惭颜无地,焉敢兴问罪之师。

“此番教主严敕兄弟留下那位姑娘芳驾,必有涤意,绝非为日间些微小事,我虽不明何故,也只有奉命行事,冒犯少侠虎威,还望少侠体谅雷某苦衷,俯允所请。”

左丘明骤然变色道:“想不到贵教偌大的名头,居然和一身弱女子过不去,若传扬出去,不怕坠没声威吗?”

雷震岳心中此时苦不堪言,却偏偏又无法说出。

他日间得报有人在码头上肇事伤人,已感到不同寻常,待验过那些人腕伤后,恰与武林所传闻的“寸金碎骨手”相符,心中已猜到十之八九。

他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焉肯因几个奴才而开罪武林高人,是以将此事压住。权当没事发生一般。

不料不到两个时辰,教主金牌敕令已到,严命他堵住江面,务必将那女子擒回总舵,绝不许那女子活出湘西。

雷震岳接令后,大骇失色,不明所以,但知教主不会无的放矢,其中必有缘由。

是以虽满腹疑窦,仍然调集人手,封住江面。

而今见左丘明面目森然,词锋咄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登即惶窘不知所措。

教主之命绝不可违,可眼前这主儿也实是开罪不得。

左丘明见他踌躇不语,便知他也在两难之间,当即令船家道:“将船靠岸。”

意欲弃舟登陆,转旋余地既广,藏身之处亦多,或许可保全身退出湘西。

雷震岳蓦然道:“少侠且慢!”

左丘明从腰间掣出长剑,森然道:“雷堂主,贵教行事如此偏颇,倒令在下失望得紧。若要扣下那女子不难,先须将我左丘明毙了。”

雷震岳跌足道;“少侠误会了,本堂绝无意与少侠过不去。”

左丘明冷冷一笑道:“多言无益,若无敌意,便请借路。”

雷震岳权衡轻重再三,委实裁决不下。

俄顷之间,左丘明所在大船已渐渐向岸上靠拢去。

雷震岳心下一横,沉声道:“如此得罪了。”

回身喝道:“拿下”。

他知此令一下,无论结果如何,都将为排教带来无穷祸患,是以“拿下”二字竟说得颇为悲壮,内中更有无限感慨,暗忖道:“今日之后便是本教多事之秋了。”

甲板上的武士闻令而动,齐挺兵刀,向这边船上跳来,前面几十条小船见座船上令旗摇动,纷纷向左丘明的大船拢来。

左丘明知大战已不可免,所谓“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伸手操起船尾的铁锚,横向一掠。

数百斤重的铁锚在他手中,舞得软鞭也似,二十几名跃在空中的武士纷纷被打落江中,有两位流年不利,灾星照命的被铁锚砸得头碎胸陷,魂游龙宫去也。

“好”有两人高声喝彩,一位是转舵靠岸的船老大,一位是走出舱来观战的冰歆如。

冰歆如此时犹穿着左丘明的宝蓝色长衫,打远望去,恰似一面如冠玉的美男子。

左丘明浓眉一轩道:“上面危险,快进舱去!”

见一艘快舟已拢近,铁锚飞起,从船头直楔了进去,将快舟剖为两半。

冰歆如又喝了声彩,见左丘明面上神色愈加不善,讷讷道:“不看就不看,凶巴巴的作什么?”悻悻然钻进舱中。

左丘明无暇理会她心情之好恶,专意留察江面敌踪,那些快舟的人见他如此神力,当真沛莫能御,俱逡巡不前。

此际大船距离江岸只有三四十丈远了,左丘明心中略微轻松。

忽听“轰”的一声,大船震簸数下,如被巨浪掀击一般。

船老大失声道:“不好,他们用炸药炸船了。”

话音未了,接着又是几声巨响,所幸船身打造的极为坚固,虽在水雷重创之下,仍未解体。

但几处的大洞进水,船尾竟尔燃起了火。

左丘明俯身钻进舱中,眨眼间已将冰歆如挟在臂下,背负包囊,取出几张银票递给船老大道:“有累几位,这一千两银子权作赔偿。此船沉没在即,速速下水逃命吧,他们之志在我,想来不会难为你们。”

船老大长叹一声,接过银票,道声“珍重”,便与几名弟兄跳下水去,他们水性精熟,这三四十丈的距离须臾即至。

排教中人的眼睛全盯在左丘明二人身上,倒也无人狙击他们。

火势愈燃愈大,其时已是入夜时分,暮霭沉沉中,江面上火光冲天,煞是壮观。

冰歆如叹道:“罢了,你虽不是好人,也不必为我送命,把我交给他们也就是了。”

左丘明怒道:“闭嘴。我就算把你扔到火里,也不会交给他们来乞命。”

冰歆如冷笑道:“死要面子,这又何苦。”

左丘明无心与她斗嘴,四处巡视可以遁逃之路,腹议不已。

一条快舟摇了过来,过江虎雷震岳立于船头道:“左丘少侠,此时言和尚不为迟,何必为不相干的一女子伤了江湖情义?”

左丘明提剑骂道:“姓雷的,自今日始,我与你们排教势不两立。”

他忽然脚下用力,将舱板踏折,船底下水上涌之势猛增,几近左丘明膝部。

冰歆如大骇道:“你嫌死得慢吗?”

左丘明冷哼道:“本公子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人弄死,也活不到今天了。”

他举剑将七八块舱板挑飞出去,纵身一跃,直向对岸扑去。

雷震岳等见他挑飞舱板,俱不明所以,待见他横身一掠,宛如御风而行一般,直掠出十丈开外,沉落处恰是一块舱板落在江面之处,左丘明单足在舱板上一点,借力换气飞起,只见他身影在江面上几个起落,已如一道白烟纵上岸去。

雷震岳看得目瞪口呆,挢舌不下,实难想象人的轻功能练到如斯境界,面上忧容更盛。

副堂主平一波劝慰道:“大哥何须如此,这几百里内已布下天罗地网,这小子神通再大,也逃不出掌心去。”

雷震岳道:“教主此举忒煞不当,这左丘明分明是冲太武庄灭门血案而来。

“已在此地明察暗访两月有余,那女子分明是太武庄的遗孤,咱们这么一作,岂非将血案之罪揽到头上,真不知教主是怎样想的?”

平一波知他愤激之至,才公然非议起教主来,他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想想道:“或许冰家真有《指玄宝鉴》,教主要着落在这女子身上找出来吧?”

雷震岳冷哼道:“若真有那等神奇的武功秘籍,冰老头早是武林至尊了,还会落到举家被戮的田地。也不知他得罪了谁,被造出这等谣言来,才遭此横祸。

“武林中没脑子的莽夫多的是,可教主怎么糊涂到代人受过的分上来?”

平一波见他愈说愈不像,忙止住道:“大哥,言多有失。”

雷震岳废然长叹一声,茫然地望着江面逐渐沉没的船体。

却说左丘明足至岸上,精神陡然一振,犹恐未脱险境,提起轻功,一口气掠出十余里,到一处破庙前方才驻足。

冰歆如突然开口道:“喂,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左丘明一路奔驰,全神贯注在搜寻有无敌踪上,浑忘了臂弯间还挟着一位大活人,阒寂的夜里,猛然听见人语,倒唬了一跳,忙忙松开臂弯。

冰歆如落地后,活动了一番酸麻的肢体,笑道:“江湖传言倒也不虚,你这人倒真肯为女人舍命的,放心吧,我许给你的一定会给你的。”

左丘明再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登即气往上撞,强行忍住,道:“你别胡思乱想,这方圆几百里内随处都可能丧命,且先到这庙中歇息一下。”

率先向庙中行去。

这是一座小神庙,不知怎的断了香火,破败不堪。

左丘明先寻支枯柴燃着,权作蜡烛用,四下一照,庙里处处几寸厚的灰尘,显是人迹已绝甚久,心下略宽。

在壁角处居然还有一把扫帚,左丘明见之大喜,将地面打扫干净了。

从背囊中取出一件雪白貂裘,铺在地上,对随之进来的冰歆如道:“时候不早了,你先睡上一觉。”

冰歆如也着实乏累了,躺在貂裘上须臾即已睡着,左丘明把自己的长衫为她盖上,自己盘坐一旁,调息运动。

坐了有顷,灵堂却怎的也空明不下来,索性睁开双目,听听四周依然死寂一片。

又望着对面熟睡的冰歆如,饱满的胸膛温柔地起伏着,娇美如花的面靥上桃红粉嫩,微光映照下艳丽不可方物,正是蓓蕾待放的韶华时节,却遭逢了非人所能承受的灭家惨祸。

想到她娇柔的躯体已被仇恨所侵蚀,逼得无路可走,居然想出以身相报的美人计,来换取虚渺的复仇。

既可笑,亦复可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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