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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封妃风波

林丹汗宣娘娘娜木钟和大妃斯琴图晋见,新人苏泰要拜见娘娘和大妃。新人拜见娘娘,应该去娘娘的寝宫,为何去大殿?想必有大事发生,娜木钟忧心忡忡、提心吊胆。

入宫几年仍未生下一儿半女的娘娘娜木钟是母仪天下的后宫总管,保证皇宫蒙古人血统的正宗,是她责无旁贷的责任,如今大汗纳叶赫女人入宫,心中觉得不妙。目前她和斯琴图大妃都没有为大汗产下太子,万一让叶赫女人抢先,黄金家族的统治就会变质,必须阻止大汗为苏泰封妃。

在殿前,遇到准备拜见林丹汗的科尔沁太子吴克善。

寒暄完毕,吴克善凑近娘娘,别有用心地小声问道:“大汗为何娶叶赫女人,蒙古草原没有美人了吗?如果她产下太子,将来再当上大汗,黄金家族人的脸面往哪搁啊!”

“你什么意思?是笑话我不能生孩子吗?”娜木钟佯装生怒。

吴克善是科尔沁部小太子,一直想靠上林丹汗这个靠山,见叶赫女人入主白城,羡慕妒嫉丛生,便说:“非也。我是说草原上蒙古美人待嫁者甚多,何必让异族女人入宫?”

娜木钟看了一眼吴克善,不知他有什么想法,便心不由衷地说:“叶赫部的祖上有蒙古人血统呢。”

吴克善一脸奸笑:“骡子还有马的血统呢,可那不是马。”

“哦,你想怎么办?”娜木钟若有所思,打量着吴克善,没有轻易表态。

吴克善料到娜木钟对林丹汗娶叶赫女人不满意,担心将来的察哈尔江山变色,便煽风点火地说:“如果让大汗多娶蒙古女人,自然会有人生下太子,这样一来,察哈尔大蒙古国江山的统治永远是纯纯的蒙古人血统。”

娜木钟懂了,认为在理,便试探着说:“林丹汗眼光极高,一般女子难入法眼。科尔沁可有绝世美女?”

“有啊!”吴克善不假思索,“科尔沁得天独厚,不仅有名马,不仅有神鹰,还有美人。舍妹哈日珠拉貌美如花、知书达理,正值芳龄,我亦有意将其献给大汗。”

草原上哪个部落都想与察哈尔结亲,科尔沁自然不甘落后,她理解吴克善的私心,但这也是为蒙古人大业着想,必须支持。她说:“吴克善,你可尽快把哈日珠拉画像送来给我,如若合适,我会择机劝大汗娶之。”

“妥了!“吴克善用妹妹攀亲的目的初步告成,喜上眉梢,当即拜谢娘娘。

排位娘娘之后的第一大妃斯琴图来到,娜木钟急忙让吴克善退下,然后俩人拉着手走进大殿。大汗还没有上殿,但国师等要臣均已来到。她俩分别坐在大汗宝座的两侧,接受大家礼拜。这时,林丹汗进来,只是身边并没有苏泰。俩人连忙施礼贺喜,恭喜大汗喜纳新妃。

林丹汗虽然筋疲力尽,但依然满面春风,摆摆手示意免礼,心里清楚,这两个女人,表面上恭喜他纳妃,心底里一定嫉妒得要命。

这时,苏泰在侍女的护送下来到大殿,按照程序跪地叩头,然后给娘娘和大妃献茶。

娜木钟见到苏泰,立即被少女的美貌所征服,当看到那浑圆的屁股和丰满的奶子,认定这是多产女人,心中很不舒服,如此年少却成熟丰满,若成大汗宠妃,必定误国误民。她先入为主,当即对林丹汗说:“恭喜大汗喜纳美人。臣以为,可将苏泰纳为妾室,在我和斯琴图之下,统管后宫。”

“为何?”刚洞房完的林丹汗喜上眉梢,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洋溢着兴奋的喜悦,听到娘娘的话,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凉水,满怀喜悦顿时消退,冷眼看着娘娘,心里十分不满意。

娜木钟直言利弊:“因为她不是蒙古族女人,不宜封妃,更不宜封万户翰耳朵,否则蒙古部落旁落也。”

“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蒙古人,那就是蒙古人。”林丹汗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威,把苏泰叫过来,直接和自己坐在一起:“苏泰知书达理,洞房才过就来拜见娘娘和文武大臣,可见其恭淑贤孝,德礼双馨。她对你等尊敬有加,你却阻拦为其封妃,这是何意?”

娘娘娜木钟刚0岁出点头,入宫多年,已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熟女,只是未生下一儿半女,总觉得欠夫汗一点什么,所以对夫汗纳妃纳妾从不干涉,但这次感觉到了威胁,不得不阻拦。她不卑不亢地说:“大汗,察哈尔大蒙古国的娘娘和妃子应该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后代,可苏泰是异族之女,如何做得了察哈尔大蒙古国君之妃,又如何母仪草原蒙古女人?让叶赫人统领蒙古万户,有失体统和祖训。”

林丹汗好色无比,刚愎自用,越是别人反对的事情,越是要做。苏泰是叶赫人有什么可怕?历代先祖均有娶非蒙古族女人的先例,只要是草原民族,都是蒙古人的血统,不应划为异族。他没有辩解,而是在娘娘软肋捅上一刀:“唉,娘娘和斯琴图都是蒙古人,且是黄金家族,可这又如何,生不下一儿半女,难道要让我绝种吗?林丹汗无后,察哈尔大蒙古国谁来继承?我意已决,册封苏泰为察哈尔大蒙古国大妃,列娘娘娜木钟、大妃斯琴图之后,统领哈纳万户斡耳朵。”

娜木钟最怕林丹汗用不能生孩子的事来说她,当即不再言语,希望国师说话。国师已经吃到劝阻大汗的苦头,不再言语,装作没有看到大妃的暗示,手捻佛珠,口诵平安经。

哈纳部的宰相们、王爷、太子们不知是喜是忧,喜则有汗妃统帅,忧之统帅不是蒙古人。

众臣参拜新妃,场面十分热烈。

就在这时,卫兵进来递给总诺颜一张海报,他看罢,当即惊慌失措:“大汗,东边出事了,出大事了!”

林丹汗处变不惊,冷静地问:“何事惊慌,有失体统!”

大明建国后,北元依然继承了蒙元帝国时期的官职方式,到察哈尔这一朝,已经变得五花八门,不仅有可汗、汗、济农、总诺颜、诺颜等,还有大小宰相、国师、王爷、万户、太子等,大汗高兴时就设一种官职,不高兴时就取消一个称号,全凭可汗兴致。诺颜就分多个档次,总诺颜职位很高,平时给大汗出谋划策,战时还能带兵冲锋陷阵,深得大汗器重。

总诺颜从把海报递给林丹汗,欲递给大汗。林丹汗一手握着鼻烟壶,一手搂着苏泰,没有去接海报,而是用鼻子哼了一下,说:“念!”

总诺颜哆哆嗦嗦地展开海报,战战惊惊地念起来,正是努尔哈赤的讨明檄文七大恨。听罢,他心中一紧,一时不知所措,没有说任何话,见国师、诺颜等人都有慌张神色,这才说:“诺颜,你刚才念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再念一遍。”

诺颜又念了一遍,虽然比刚才顺溜一些,但言语沉重,仿佛发生重大灾难一般。大殿里鸦雀无声,连喘气声都能听得见。

林丹汗听明白了,努尔哈赤反了!他公开计划大明,有察哈尔大蒙古国什么事?他不动声色,问道:“女真本来就是大明番邦,与元也有所修好。努尔哈赤与我一般,敢于反明,比那些投降大明的蒙古人强多了。国师,你怎么看?”

国师面沉如水,双手说道:“前些时日我就说过,东哥之死,努尔哈赤必将大怒,或将生出大乱来,今日终于验证,其乱在反明。”他话中有话,借机劝阻大汗警惕叶赫女人苏泰。

林丹汗啥阵式没有见过,刀山火海都闯过多次了,平叛制暴是家常便饭,一个女真部落反明,至于让蒙古人惊慌失措吗?而一个苏泰,如何能动摇察哈尔大蒙古国江山?努尔哈赤讨明七大恨有一多半都涉及叶赫部,显然是求爱不成反生恨,他仰天大笑,声音宏亮地说:“奴(明、元对努尔哈赤部之称)无能也,用了0年时间,连一个叶赫美人都娶不到,只抢得一些歪瓜裂枣,此等鼠辈还想抢夺大明江山,白日做梦乎?”

苏泰坐在身边低头不语,心里明白,她嫁到察哈尔是叶赫部狐假虎威的一步棋,让爱新人投鼠忌器,不敢再欺负叶赫人。这些年,叶赫部被努尔哈赤杀来伐去,已经接近灭族,大家视爱新部为仇人,可努尔哈赤的大舅哥是她爷爷,论辈分,得叫努尔哈赤为姨姥爷;努尔哈赤的侄子是她姐夫。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她不知所措,特别是刚刚入完洞房,又被封为汗妃,在草原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中的崇拜只有一人,那就是林丹汗。

大妃不语,林丹汗只当她年少,没有精力理顺社会关系,没有能力洞察三国形势。他用手指挑了一下她肥嘟嘟、肉乎乎、性感迷人的厚嘴唇,自不量力地笑道:“东哥嫁给蒙古人,苏泰也嫁给蒙古人,奴不讨元,却讨明,欺软怕硬乎?国师,奴与明为敌,一旦陈兵辽东,明两面受敌,我可轻取宣化,金必然灭亡也!”

诺颜恍过神来,认真分析形势后说:“奴寄寓大明多年,并未讨得什么便宜,且被明杀害祖父和父亲。此次挑战明威,皆因新仇旧恨也,无非是想自立为王,占得一隅当大王,绝不敢与大明作战。”

此言有理。女真人也是当过国主、统治过一方天下的民族,怎么能甘愿做大明的奴才呢?揭竿而起是迟早的事。可是他为什么只挑战大明的权威,却只字不提察哈尔大蒙古国?

国师既讨好又忧心地说:“吾汗吉祥。奴公然讨明而未与元为敌,喜忧参半。喜则明金相隙,两败俱伤,明将与元更近,察哈尔大蒙古国坐收渔利;忧则大金做强做大,东蒙将是新的战场,察哈尔大蒙古国甚虞。”

林丹汗收起笑容,把手中鼻烟壶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小马扬蹄嫌路窄,雏鹰展翅恨天低。区区水滨之邦如何能做大做强,异想天开,可笑之极!”

林丹汗有取笑努尔哈赤的资本。东哥和苏泰都是叶赫部绝代美人,相差0岁,努尔哈赤追求东哥多年,从美少女追成老女人,却落得两手空空、贻笑大方,而林丹汗只用一纸聘书,就把青春美少女苏泰抱在怀中,英雄与狗熊的差距就在这里。民间传说,兴邦也叶赫美人,亡国也叶赫美人,他才不相信,世间成败在英雄,而不在美人。

他问国师:“叶赫美人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皆天下奇女。太师,你说苏泰大妃也是吗?”

国师不敢乱语,苏泰大妃就坐在大汗身边,一只纤手放在大汗的大腿上,风情万种,风骚无限,得罪不起呀。

见国师不语,苏泰浅笑,鹅蛋脸现出甜甜的酒窝儿,厚嘴唇间露出洁白的牙齿,把纤纤玉指往林丹汗的大腿根部移了移,甜甜地说:“大汗,打天下是英雄的事情,美人只要让英雄快乐就够了。如果能从大汗身上分享那么一点点欢乐,我就幸福死了。”

林丹汗仰天大笑:“此言有理!美人就是玩物,嫁牛随牛,嫁马随马,嫁我林丹汗,就是要兴邦、兴国,振兴大蒙古国,至于亡国嘛,那是东哥的事情!”

林丹汗把努尔哈赤的檄文扔在一边,举起酒杯,把满盏美酒全部倒入口中。他表面上喜气洋洋,内心中还有一点点不舒服,努尔哈赤向大明宣战,却没有提察哈尔,这是怕他呢,还是根本就不屑一顾,没有把他当成一盘硬菜?他说:“天下不太平了,这回我们有战争戏可看了。”

英雄和美人都没有想到,毁掉察哈尔大蒙古国几百年江山的美人,与其说是激起努尔哈赤冲冠一怒并兴邦立国的叶赫女人东哥,还不如说是后来投降大金的叶赫女人苏泰;几百年后,毁了大清江山的,还是叶赫女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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