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
牧王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
他摆了摆手，“你是真不了解我，我一向恩怨分明，你觉得我怎会明知你是仇人的孙女，还喜欢你，追求你？”
“那…？”
苏清璇有些的迟疑，她还真的不懂牧王。
“真正害死我母妃的凶手，是王上，是他肮脏的欲念。派人追杀我母亲的，始终都是太子党的文丞柳家。至于你爷爷，他是个公正公允的老人，哪怕当年那种情况下，他虽是带兵猛追不舍，可始终都让母妃带着我险象环生的逃离。母妃嘱咐过，说过苏家是好人，你爷爷是好人，让我不要报仇报错了人。”
牧王很认真的说着。
他在追忆过往，眼圈通红。
“那你为何还不肯放过苏家？放过爷爷？”
苏清璇被牧王给弄糊涂了，这人啊，当了帝王以后，心思真是叫人看不懂。
牧王叹了口气，“我是心疼你，这般心软，为情所累。派人去杀害南宫德的，是苏平崖。想要间接害死令尊的人，也是苏平崖。孤王要处置他，将他从武相府中带走的时候，你知道武相老爷子同孤王说了什么吗？”
苏清璇当然不可能知道。
牧王也没有叫她猜的意思，只是沉声开口，“武相老爷子说了，你若知道了武相府中的事情，一定会向孤王求情，哪怕是苏平崖的性命，你也会求本王放过。”
“怎么会？”
苏清璇失笑，“我是疯了吗？居然会放过仇人？”
“武相老爷子说的笃定，孤王也是不信的，所以孤王与他打赌。他叫孤王用满门抄斩的事情试一试你，他说你一定会在乎他的性命，你只要在乎他的性命，最后就会来孤王面前，为苏平崖求情。孤王想，武相老爷子大约会用他的性命来威胁你，让你不得不为苏平崖求情。我本还以为，你能够狠心一点，至少都脱离了苏家，都断绝了关系。可你还是那么顾念旧情，这样你会被他们吃牢牢的。”
牧王愈发担心的叹了口气，他却明白，他根本都劝不住苏清璇，只是同她道：“你可以不可以，多少去谈一谈条件，别让自己吃那么大的亏？”
“殿下，我记忆里，家父总是跟我说，爷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让我一定要尊重孝敬他老人家。哪怕他和我断绝了所有的亲情，我也不会其他于不顾的。至于你说的条件，我知道要如何去讲，放心吧。”
说着，苏清璇故作气恼的道：“你该不会，真将我爷爷打入天牢了吧？”
“那到没有，说给外人听，是打入天牢。实际上呢，武相老爷子在皇宫里住的快要享受上天了，孤王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你大约明白，我是为了谁，这么对待武相老爷子的吧？”
牧王有些暧昧的笑了起来，苏清璇浅然一笑，有些神补刀的开口，“我当然知道了，你是为了你的王位呀。如今战事纷繁，你总要和武相府打好关系，才能保住王位啊。”
“苏清璇。”
牧王被她给气到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打算。”
苏清璇黑心的说着，而后笑了笑，“我要去见爷爷，爷爷在哪里？”
“冬暖阁，自己去吧。”
牧王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
苏清璇也觉得自己挺没良心的，可她能怎么办？
难道就向命运屈服，嫁给牧王吗？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她或许会为了稳定，考虑过嫁给牧王。
可如今，父亲被人掳走，抓去了另一界，还在采石场做苦工，那她就绝不可能再考虑什么安逸的活法。
她必须去那一界，必须去救父亲。
所以牧王，她永永远远都不会考虑。
何况红砂心里有她，先前司徒左和婉儿的悲剧，算是她不会处理这种三角感情关系造成的，可她总不能再早就一个悲剧吧？
对牧王做到了极致残忍后，苏清璇心里发虚。
他毕竟已经是流月王朝的王上了，会不会一怒之下，降罪于自己。
想到这些，苏清璇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却又庆幸，反正她是世人眼中的武道高手，对王上狂傲一点，也没人敢怪罪她。
走近冬暖阁。
苏清璇不知为何，有些的伤感。
大约是在替真正的苏清璇伤感吧。
从前，她是废柴，不能成为武者时，爷爷对她的态度总不是那么的宠爱，只要是别人对她做的事情，不伤及性命，哪怕是天大的欺辱，也都可以视而不见。
后来，她可以修行了，成为了武者，有着无上的成就，却仍是被爷爷疏远，还被当场毁了武相府的罪人，住处家门。
她在替苏清璇珍惜着一些亲情，可那些人，却并不珍惜她。
秀眉低蹙着，苏清璇缓步走进了冬暖阁。
敲响了房门，她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却只看到房门突然被人以武道修为之力，从屋中打开。
爷爷端坐于房间中央，看到苏清璇后，同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说话。
苏清璇走进了房中。
望定了爷爷，很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容，“您是向用自己的性命，保苏平崖的性命吗？我父亲，也是您的儿子啊。”
“可他，是个废了人，没有武道修为。”
“我九阶巅峰的实力，不够吗？”
“可你总归是要离开此界的，武相府要的，是一个能够承袭家业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要离开此界，去另一界走得更远的人。”
武相老爷子徐徐开口，他话并不多，却一针见血的点明了他先前，那般偏袒苏平崖的原因。
因为苏平崖是可以平平稳稳继承武相之位，保佑苏家不倒的人。
而苏清璇不行。
“爷爷应该知道，我和苏平崖之间，只有仇恨。而如今的我，也不是苏家人了，我不会去考虑武相府的兴衰。王上要满门抄斩，我也只保苏家几条人命而已。”
苏清璇有些狠心的说着。
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公平。
虽然爷爷说的那个理由，很对。
可她还是希望有她的公平，而不是亲情都没有，只剩下利弊的权衡。
武相老爷子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那般，缓缓开口，“你心里觉得不给你公平，对吗？”
苏清璇不说话。
武相老爷子就在那开口，同她解释了起来，“如你所说的那般，你父亲是我的儿子，可崖儿也是我的孙子。你更是我的孙女。对我而言，你们都是一样的。所以唯一衡量的标准，就是你们谁对苏家更有用。觉得很势力吧？可你若是一家之主，你会如何选？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你还是会和爷爷选的一样。”
“不，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苏家武相府的位置，由心仪来继承。她母亲出身赵家，又惨遭偷龙转凤。赵家格外厚待她的母亲。这样身份的人，才可以保住苏家武相府的位置。”
苏清璇不卑不吭的说出了自己的观念。
武相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妮子翅膀硬了，很有想法啊。可毕竟爷爷我还在世，这武相府的位置传给谁，爷爷我说的算。何况爷爷也不亏待你，你只要向王上求情，让崖儿他们免罪，爷爷就会让你有资格离开此界。”
这是件很划算的事情。
至少对于苏清璇而眼，是足够划算的。
毕竟和爷爷做交易，总好过和那个神秘莫测的大祭司做交易好。
这样想着，苏清璇倒也释然了。
却还是有些失望的笑了笑，“爷爷这是铁了心，不要我这个孙女了。”
她笑得有些苦涩。
武相老爷子那里，却十分坦然的一摊手，“一家之主，首先要为族人负责，其次才会是自己的亲人。为了族人，崖儿更适合成为武相，毕竟他名声在外。心仪那孩子，外在条件再好，可刁蛮任性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不适合指掌武相。”
“好，我会替苏平崖他们求情的。不过我很想知道，爷爷有什么手段，可以让我有资格离开此界。”
苏清璇只想把一切的事情，都做的更稳妥一些。
“爷爷从未中毒，也从未受人控制，所以你不用觉得失望。是你对亲情在爷爷心中的分量，看得太高太重了，才会失落。你若是当爷爷是个没有亲情的人，就不会这样了。你既然问了资格，爷爷就告诉你如何获得。三十年前，凌潇所在那一界中，相当有名的风云学院，前来我界寻找资质好的人，收为门徒，你姑姑被选中，如今更是学院中的导师。如今三十年之期又一次到来，我会叫你姑姑直接选你做弟子的。成为风云学院的弟子，自然有资格进入那一界。这是我武相府中的不传之秘，如今告诉了你。”
武相老爷子这是在卖苏清璇人情，却也让苏清璇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大约，这就是她这辈子，无甚亲缘吧。
“爷爷，我有言在先，若没有人破坏我的事情，我终究是要离开此界的人，也不会去计较什么。可若是有人破坏此事，别怪我开杀戒。”
“无妨，有人破坏就是在找死，你大可杀了那些人。”
武相老爷子竟难得的大度，难得的站在了苏清璇这里一次。
苏清璇不懂，想问个原因，武相老爷子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