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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回到街上,太阳快要下山了。唐琬说脚痛,让晓月扶着她,速度越走越慢。

陆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俩,感觉照现在这个速度,要靠步行走到香风别苑,恐怕天黑也到不了。

这时,街上正好有辆马车迎面驶来,陆游便伸手拦下马车,跟车夫商量,让他送他们一程。

车夫急于回城东,听陆游说要去的是城西的郊外,当即就要拒绝。陆游赶紧掏出五两银子递到车夫手中,好说歹说,车夫才总算答应送他们过去。

到了坐落在城郊山坳处的香风别苑,陆游率先走下马车,打开竹条编成的院门,然后再和晓月扶着唐琬走进充满农家特色的院子。

太阳刚好下山,天边飘过大片大片的晚霞,映红了门前那片烟波浩渺的湖水,也映红了整个香风别苑。

“怎么样琬儿,这地方不错吧?”陆游说。

“不错,前有湖水,后有青山,风景不错。”唐琬环视着这个花木扶疏的小院,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大门头上那块四字匾额上,“香风别苑,名称也起得不错。不过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是我今天刚刚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的别院,怎么样喜欢吗?”陆游说。

“喜欢,这么幽静的地方,我能不喜欢么?”唐琬笑着说。

“喜欢就住下来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不,应该说是我们共同的家。”

“我住下来,然后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共同的家?”

“对,母亲不是想把你赶出陆府吗?”陆游说,“那你就住在这里吧,我有时间的话,会天天过来陪你的。”

“好啊,我知道了。”唐琬恍然大悟,“瞒天过海,金屋藏娇,这就是今天赵士程给你出的主意吧?”

“对呀,琬儿你真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到了。”陆游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你刚刚不是说这是你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的别院吗?又让我在这里住下——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怎么会猜不到,除非我是傻子。”唐琬说,“不过主意不错,只是从今往后,我就要由你的正室夫人变成外室夫人了。”

“是啊,这样确实有点委屈你了,不过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陆游说着不禁长长地的叹了一口气,“这里离城里不远,但也不是太近。母亲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这个香风别苑。所以你就放心住下吧,虽然没有在府中厮守着方便,但也总比从此天各一方强。等日后功成名就,咱在临安那边置办一份房产,再把你接过去,咱俩不就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了。”

唐琬本不想答应,但想着结婚以来陆游对自己的疼爱和呵护,如今又瞒着唐氏和陆宰为自己买下了这么一个院子,也实属不易。

“好吧!看在你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就暂时住下吧!”唐琬说,“不过今晚你得留下来陪我。”

“当然了。天黑了,咱们进屋吧!”

陆游说着,走到木屋的大门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插进门上那把大锁的锁孔轻轻一拧,锁咔哒一下应声而开。

陆游推开门率先走进屋里,唐琬和晓月紧随其后。

此时,晚霞已随风而逝,天空挂着一轮新月,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天色越来越暗,屋里更是漆黑一片。

陆游拿出火折子吹出一个小小的火焰,在屋里找到一个烛台,烛台上还剩下半只蜡烛。陆游便将手中的火折子凑过去点燃蜡烛,屋里的一切才渐渐在微弱的烛光里慢慢的呈现出来。

这是一间客厅,空间不小,摆设却极其简单,除了几件古朴实用的家具,就剩下屋子中央那张大圆桌和围在四周的五张竹椅子。

客厅左右两边加上后面的墙壁上分别开出了五道门,可以进入五个不同的房间。陆游在客厅的板壁上发现一个旧灯笼,便把灯笼拿下来点燃,带着唐琬和晓月依次走进五个房间一间一间的查看。

发现这五个房间分别是: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厨房,一间浴室,浴室里面还有一间是厕所。

在此之前,由于朱老板每隔十天就要派一个下人来香风别苑打扫一次。所以每个房间虽然说不上纤尘不染,但也还算干净。卧室里的帐幔和所有床上用品,全都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挂着铺着。书房里还有很多书和一些不值钱的字画,厨房里除了餐具,还有半口袋面粉和一口袋未开过封的米。

返回客厅围着桌子坐下,陆游看着唐琬和晓月说:

“饿了吧?”

“嗯。”唐琬和晓月点点头。

“那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陆游说着就要起身出门,唐琬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不用了,我们带了干粮的。再说都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买东西?”

唐琬说完,示意晓月把包裹拿到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些点心和果饼。又吩咐晓月去厨房烧水泡了一壶茶,三个人才开始边吃点心边喝茶。

折腾了一天,吃完喝完,大家都累了,便各自休息去了。两间卧室,正好晓月睡一间,唐琬和陆游睡一间。

第二天,陆游一大早就去外面领回来一个婆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婆子姓王,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身板硬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会料理各种家务,会做饭做菜。陆游让她和晓月一起负责唐琬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中年男人姓钟,四十岁左右,身强力壮,忠厚老实,懂一点花草树木的栽培技术。陆游安排他打扫庭院和管理屋后的花草树木。

安排好唐琬在香风别苑的生活,陆游就回陆府去了。白天或在书房用功读书,或在双清堂陪父亲陆宰跟那些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喝茶聊天谈论诗词歌赋。

天一黑就偷偷溜出陆府跑到香风别苑来跟唐琬过夜。如此虽然白天不能始终厮守在一起,晚上的床笫之欢却总是惊天动地、如鱼得水。对于陆游和唐琬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夫妇来说,这也不失是一种补偿。

三天期限一到,唐氏就把陆游叫到跟前,让他当着她和陆宰的面立即写休书休弃唐琬。然而陆游见了唐氏和陆宰,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琬儿已经离开陆府不知去向,这休书就不用写了吧?”

“什么?”唐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太相信陆游的话,当即吩咐李妈前往后院查看,李妈答应着去了,回来之后说:“确实不在。”

“什么时候的事情?”唐氏问陆游。

“三天了。”陆游答。

“你干嘛不派人把她追回来?”

“我亲自追了,没追上。”

“那为何不告诉我和你父亲?”

“我想着反正早晚得休了她,走了倒好,就没跟您和父亲说。”

“算了算了,真是便宜她这个小贱人了。”唐氏没想到唐琬就这么走了,似乎有点不甘心,“不过休书还是要写的。”

“为什么啊,人都走了写休书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陆家的脸面,所以必须写。”唐氏严厉的说。

陆游不敢违抗,最终还是不得不含泪提笔写下一封休书交到唐氏手中,才算完事。

唐琬离开了陆府,陆游又写了休书,唐氏和陆宰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但一想到自己和陆宰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能抱上孙子,不免又有些忧心忡忡。整天除了督促陆游用功读书,就是张罗着让媒婆帮忙四处寻找门当户对的姑娘,想为陆游另娶一房儿媳进门,尽快为陆家添丁进口。但总是事与愿违,媒婆带来的姑娘,不是相貌不够出众,就是举止不够文雅。相貌出众,又举止文雅的,偏偏家世又不太好。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个相貌出众举止文雅,家世又极好的,自己见了觉得很满意。就跟陆游商量让他也见见,可是陆游听了却说他现在要以功名为重,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情。

唐氏本来就十分心疼陆游,想着他刚刚跟唐琬分开,一时之间肯定还放不下,再说他又是要以功名为重,再着急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儿子,只好依着他,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心想等他拿到功名后,再张罗着把这事给他办了也不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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