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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甄家祭祖

第二十七章:甄家祭祖

老管家得到消息,火速赶回家中,看到的只是女儿含冤忍辱的遗体,不禁顿足大哭:“女儿呀,为父对不住你呵,为父对不住你呵!”

老管家义愤填膺,冲进甄家搜寻甄家富,无视太太们劝阻哀求,无视家丁老妈子们的阻拦,一把揪住甄家富衣领,啪啪啪,扇了三记耳光。奔到老太爷坟前号啕大哭,然后拂袖而去,从此再不登甄家大门。

老管家一去不返,甄家富犹如拔除了眼中钉肉中刺,好不轻松。虽然他尚未拿到甄家的最高决定权,但没有了老太爷和老管家的管束,他算是彻底自由了。太太虽然掌着权,终究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甄家富三言二语便能过关。

甄家富照例与蒋公子们赌钱狎妓,好不快活自在。一日,甄家富觉得自己iati有点不适,虽不甚痛,终有点痒,细细观之,有一颗芝麻大红点,颇觉奇怪。红色疱疹经常生在四肢或背部,,生在那个地方倒是少见。甄家富欲问询别人,至少蒋公子或许知晓一二,但他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想想总无大碍,便拖了下来。甚至自嘲地想:“那个小貂婵到底厉害,将我的传家宝都弄坏了。”

但是那红点越发地痒,过几天居然溃破了,流出黄色的液体。甄家富慌了,不敢再到妓院去,闷在家里,弄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末,敷在那溃破chu。敷了三四天,那溃破chu竟慢慢收疤,甄家富这才放心,又恢复了往日生活。

快活了十余天,甄家富病倒了。他发热寒战,浑身骨节一阵阵收紧,躺在床上直哼哼。甄家全家慌了手脚,围着甄家富团团转,连忙请大夫诊治。

大夫望闻问切,把脉诊治,说是不打紧,偶感风寒,少爷年青血气旺,服三五剂药,休息休息便可痊愈。不料药服了十余天,热却并未完全退去,时有时无。身上却发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红斑,大如洋钱,小象指甲盖,并且由身躯渐渐向四肢蔓延。

蒋公子探望甄家富。起先他以为甄家富真如大夫所说偶感风寒,待看了甄家富身上的斑疹,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啊呀不好,此乃杨梅大疮!”

太太们都听说过杨梅疮,但从未亲眼得见。深宅古屋的大户人家,谨遵古训的正经女儿家,哪里能见到杨梅疮呢。太太们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大太太见多识广,嚷道:“还等什么呀,快请河门镇上最有经验的孙大夫呀!”

孙大夫来了,大太太用托盘端出二根金条,黄灿灿放到孙大夫面前。孙大夫不敢马上收受,只是说:“杨梅大疮凶险呵,初时红斑,渐次溃烂,流出黄水,烂皮烂肉直至骨节,重者丧命,轻则落疤,且有可能落下终生不育。本人擅于医治疮疔,但对于杨梅大疮只是略知一二,不敢保治,若有其他良医,太太可聘之,不才让位。”

太太急问:“那么依先生所见,少爷是属于轻呢还是重,总之还望先生精心医治,若有其他良医,也望先生推荐。”

太太又含泪恳求:“甄家只此一子,万望先生用心!”

孙大夫留下药方,甄家要紧抓药,内服外敷,一家人围着甄家富团团转,焦急万分。用药七八天,毫无起色,那溃破chu黄水流得更多了,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气息。太太们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议论,是不是另请有经验的大夫。正当一筹莫展的当口,蒋公子来了。

蒋公子是带信息来的,说:“太太们还等什么呢,这杨梅大疮凶险的很,中医哪里能解决得了,即便能够解决,也需半年一年时间,甄公子能拖得起吗,能拖那么久吗?县城有家福音医院,是一家外国人办的教会医院,西医效果快,你们还不快快送去。”

于是原本送甄家富读书的大香船,载着甄家富去县城,住进了福音医院。钱自然花了不少,甄家富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总算痊愈出院,病恹恹回到甄家湾,一边休息,一边调理。

四娘心疼儿子,抚摸着甄家富身上那褐色的疤印,说:“你那是何苦呢,什么大貂婵小貂婵,都是害人骗钱的货色,你千万不要再到那种地方去了。”

大太太扯开四娘,一屁股坐到甄家富床前椅子上,问:“家富呵,你也大了,胡混得也差不多了。我问你,以后还赌钱不赌?”

甄家富自知理亏,此次全靠太太们周旋,便说:“不赌了。”

太太又问:“哪你还去不去妓院了?”

甄家富回答:“不去了。”

甄家富的“不赌了”与“不去了”回答得有点勉强。他在住院治病的时候,身心受到煎熬,心里一百遍地说再不碰妓女,但痊愈出院后,身上的伤病没有了,那些女人妖冶的身姿又在他眼前晃动。

甄家富的回答太太们非常满意,甚至有点暗暗庆幸,多亏甄家富生了一次杨梅大疮,否则这匹没了笼头的野马何时能够收心呀。但愿他能从中吸取教训,好好管理甄家,免得太太们劳神操心。

大太太赞许地说:“收心便好,好好养壮身体,娶一房正经媳妇。在外管理甄家,在内传宗接代。”

甄家富问:“太太是要我成亲娶媳妇吗?”

太太说:“你已不小,此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免得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太太通过娘家亲戚,为甄家富觅得了白凤英。白凤英出生大户人家,与甄家门当户对,人也生得白净周整。甄家富娶了白凤英后,确实老实了几年,极少出门,甚至与蒋公子的关系也渐渐疏远。

白凤英数年未得子嗣,再加甄家富与白凤英呆的时间长了,对白凤英的身子也腻了,开始蠢蠢欲动往外跑。他也赌钱,但不再豪赌,不再拿银元用尺量,毕竟不再是年青气盛的愣头青,少了几分冒失。再者白凤英虽不识字,但头脑活络,见过世面,渐渐将理家的权力握到自己手中,甄家富虽然可自由支钱,但到底有限。甄家富有时也去妓院,大多时候是喝酒听曲,偶尔与妓女缠绵,依然心有余悸。

甄家富对蒋公子说:“看到那些女子妖冶诱人难以自止,但真正趴到她们身上心里还是胆战心惊,那杨梅大疮实在是太厉害了。”

蒋公子笑笑,说:“你这个人真是一根筋。你玩也玩够了,何必去撩拨那些人人可夫的妓女呢,她们既贪又脏,调笑调笑是可以的,正经还是不碰为好。”

甄家富叹道:“一个个如花似玉,看着眼馋呵!”

蒋公子哈哈大笑,取笑道:“既如此,看中那个女人,娶回家里不就成了。”

“不可。”甄家富正色道,“我家中只容一位太太,决不多娶。”

甄家富考虑到甄老太爷有四位太太,弄得家里成天叽叽喳喳鸡飞狗跳,不得安生。所以宁愿自己在外面玩女人,也不在家中多娶太太。

蒋公子说:“娶不娶回家还不是一样呀,你在外面置一宅子,养个女人,她就成了不是你太太的太太。属于你一个人,不用再怕杨梅大疮。”

啊呀,这主意不错!甄家富于是在外面购置了二个小偏院,养了二个女人。他这个女人那里住几天,再到另一个女人那里住几天,二面都极尽奉承讨好,甄家富好不安逸自在,连白凤英那里也回去得少了。

后来甄家富碰到了甄三,甄三又引见了天香。甄家富与天香在一起,不料天香怀酸作呕有了身孕,甄家富大喜过望,破例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迫使白凤英同意接纳天香,将天香娶回了家。此乃前话,已有交待。

那日,甄家富回到甄家湾,天香殷勤接待。甄家富可以无所顾忌天香,天香却不得不顾忌甄家富。虽然甄家富常年不回家对天香无伤大碍,她有甄三相伴更加自由,至少甄三一切听她的,用不着在甄三面前低声下气。但甄家富既然回来了,她不得不提防,毕竟与甄三的关系是阴暗的,见不得人的,若真让甄家富知道了,那她天香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一旦甄家富反脸,即使十个天香与甄三也无济于事。

天香年轻,甄家富回来了,天香必须装出十分饥渴的样子缠住甄家富,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希望得到他的恩宠。虽然表面上风风光光做甄家正房太太,装作清心寡欲面慈心软的太太样,私底下还是希望得到丈夫的支撑和怜爱。

吃过晚饭,天色尚未暗尽,天香房中早早点上了灯,吩咐丫环:“快去打水,让老爷盥洗泡脚解解乏,早点休息。”自己亲自铺被叠枕。

甄家富淡淡地说:“急什么呢,晨光还早嘛。”

天香意味深长地说:“老爷在外面料理生意辛苦,难得回来一趟,自然应该早早歇息了。”

天香催促丫环:“还不快去,愣在房里偷笑什么。”

甄家富唤住丫环,吩咐道:“不必忙了,你拿一副铺盖到书房去,老爷我今晚睡到书房里去。”

天香心里一紧,暗想莫不是被甄家富看出了什么破绽,此次回家是要与自己摊牌。想着不像呀,难不成与自己进甄家一样,他要将另外的女人娶回家来。等我与他争吵,便以此为借口?

天香装作生气地说:“难得回家哪有睡书房的道理,家里又不是没有疼你爱你的太太,我等老爷都等了好些天了。”

其实甄家富在外宅之间来去奔波感觉乏了,回家躲几天清静。天香虽然还算年青,毕竟生育过二胎了,甄家富对她全身上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点也没有兴致,连作梦梦到的女人都绝不会是天香。

甄家富说:“我此次回家是筹备祭祖大礼的。”

甄家富的言外之意是说,他此次回家筹备祭祖大礼,按规矩祭祖大礼前后几天均不能与女人同房,既表明了他此次回家的目的,又安慰了天香。

天香巴不得甄家富睡到书房去,要模样没有甄三英俊,年纪没有甄三年青,爱睡不睡,天香懒得管他。什么祭祖,就是祭画上那个头戴斗笠、脑后插一根野鸡毛、身穿一件财神菩萨穿的官袍那个老头吗?天香知道那是他们甄家的太祖爷爷,做过一任县令。可是有什么好祭的呢,都死了上百年了,你祭他他能知道吗?做做样子罢了。祭祖期间不近女色,可是去年祭祖期间甄家富还睡在她的床上呢,在她身上爬上爬下了好几次,怎么忘了呢?

天香乐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甄家富沉着脸问:“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天香笑说:“祭祖自然很神圣。你那太祖爷爷若知道你如此孝敬,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莫明其妙。”甄家富去书房睡觉。

天香提起太祖爷爷,甄家富做梦果然梦见了他的太祖爷爷。甄家富跪在太祖爷爷脚下,向太祖爷爷磕头,抬起头的时候,太祖爷爷突然伸开五指,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扇得他眼前金星飞舞。甄家富一惊醒来,一身冷汗,心头乱撞,百思不得其解,太祖爷爷究竟是何意思?

第二天甄家富有点神思恍惚,将昨夜梦境跟天香与甄三说了,纳闷地说:“太祖爷爷究竟什么意思呢,他老人家意欲交代我什么,提醒我什么呢?”

天香猜测道:“难不成太祖爷爷生气了,怪老爷你没有及时祭祖?怪老爷你祭祖不诚心?”

甄家富挥挥手:“我哪次不及时了,我哪次不诚心了。”

甄三看了看甄家富脸色,试探地说:“我觉得太祖爷爷是向老爷交代什么了,提醒什么了。”

甄家富问:“交代什么了?提醒什么了?”

甄三小心翼翼地说:“往年祭祖也都备齐了礼品,但似乎还是单薄了一点。老爷太太想一想,太祖爷爷是什么人物,他老人家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想当年马鞭一指率领千军万马冲进望江城,是何等神勇。太祖爷爷自小生在风湖长在风湖,对风湖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往祭祖,老爷太太在四牲大礼中用的都是风湖里的鲤鱼,且重不过二三斤。殊不知风湖还产一种金色鲤鱼,非常珍贵难得,这如何瞒得了太祖爷爷的慧眼。”

甄家富问:“依你之见,太祖爷爷是怪我没有用金色鲤鱼祭典了?”

甄三说:“老爷勿怪,甄三直说了。太祖爷爷扇老爷一个耳光,且金星直冒,说明怪老爷太太没有用金色鲤鱼祭典,伸开五指,说明他老人家指明要五斤以上。”

天香见甄三说得活灵活现,心里说:“见你的鬼,太祖爷爷的画像又不能吃鱼,普通鲤鱼与金色鲤鱼有何区别,再说风湖里的金色鲤鱼最大只能长到二三斤,哪里来五斤以的金色鲤鱼。”

甄家富一拍桌子,喝令:“今年祭祖就用金色鲤鱼。甄三你去通知黄金山,明天晚饭前,必须交上一条五斤以上的金色鲤鱼,否则以后不准再在风湖一带打鱼!”

甄家富这一声令下,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竟然断送了黄金山夫妻的性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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