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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涸泽而渔(2)

今天一早,许一鸣刚到办公室,张志峰就兴冲冲地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签了字盖了章的现金支票:“许副,成了,两百万。”

黄艳艳刚刚来过,将两百万的现金支票往张志峰的面前一放,至于死难者的抚恤金是多少,伤者的补偿金又是多少,志良集团不方便与家属面对面,只能有劳政府办代劳了。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政府办一直都在协助志良集团安抚死伤者的家属,张志峰这次一改以前的吝啬,计划补偿金尽量按最高标准赔付。有了商业保险和志良集团这两百万,不足部分,由政府补贴,也就无关痛痒了。今天黄艳艳的举止少有地端庄,态度无比诚恳:“有劳县长了。”然后告辞,竟然只字不提看守所里的候志良,与昨天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弄得张志峰对着支票左看右看,都有些怀疑这张支票是假的,要不然黄艳艳也不会一夜之间转变如此之快。张志峰当时还感慨,说来说去,还是许副有办法,知道有的放矢,打感情牌,就他张志峰这个大老粗,哪里会这个。

志良集团两百万的赔偿金已经到位了,候志良自然不能还关着不放,得让这只猴子出来主持志良集团的工作。张志峰信守承诺,当即指示祝韬会同公安局局长宋昱雄办理相关手续,将候志良取保候审。候志良上午就已经出来,事情暂告一段落,张志峰目前没有与候志良黄艳艳共进晚餐的必要,所以今晚张志峰宴请的贵客不会是黄艳艳,小蔡用不着担心,以张志峰的性情,这个候志良、黄艳艳还到不了让张志峰如此重视的地步。

所谓贵宾包厢,其实就是原招待所食堂,因接待之需要,将食堂隔了出来,隔了一个大包厢,进行了精装修,有些复古的格调,包厢里间就餐,外间会客,打开格栅的窗户,就可以看见招待所的后山,银杏满山,池塘环绕,倒也不失为一清雅之地。

许一鸣到得食堂,张志峰和谢志刚已经先到了,正在门庭翘首以待。

“县长这是在迎接许副。”许一鸣说笑。

“想得美。”张志峰说。

“什么来宾如此重要,竟然需要张县长、谢县长如此迎接?”许一鸣问。

谢志刚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是谁,这个得问张志峰。张志峰笑,说来人许一鸣和艾小麦都认识。许一鸣看了艾小麦一眼,他们都认识?这人又会是谁?

艾小麦笑,说张志峰何必搞得如此神秘,直言其名不就是了。

张志峰一笑,手一指:“这不来了。”

一辆大奔顺着铺满银杏叶的林荫道而来,省城牌照。艾小麦眉头一皱:“怎么是他?”

小蔡好奇:“小麦姐知道是谁啊?”

艾小麦点点头。一人从大奔上下来,戴着墨镜,穿着风衣,派头十足。谁?钟联东!难怪张志峰会如此隆重,他哪里是欢迎钟联东,分明就是欢迎钟联东其人能给周洛带来的人民币。

艾小麦眉头又是一皱,问许一鸣:“振东铝材的情况你没有跟张县长说?”

“说了。”许一鸣同样一皱眉头。

“那张县长还如此隆重?”艾小麦问。

“涸泽而渔吧。”许一鸣答。

许一鸣上次让艾小麦帮忙打探振东铝材的情况,艾小麦很是上心,动用了沿海媒体的关系,对振东集团有了大致的了解。振东铝材年产值过亿,这个不假,高峰时期振东铝材的产值甚至于到过十亿,但从各方面反馈的情况来看,除了产值,其他情况不容乐观,振东铝材之所以准备内迁,沿海土地成本居高不下只怕不是主因,扩大产能也有可能只是幌子,污染问题才应该是振东集团准备内迁的关键。振东铝材虽然地处沿海省,但靠近沿海北部,如本省一样,沿海虽然为经济强省,但北部明显不如南部,北部多山,属欠发达地区,振东铝材所处的县,虽然经济总量比周洛县要高出好几个层次,但相对于沿海省,同样只能归于欠发达地区,振东集团产值轻松过亿,纳税情况也较为可观,虽然说不上是举足轻重,但对当地县级财政收入的影响还是显而易见。这样的企业,当地政府一般都比较重视,能通融的一般都会通融,振东铝材如果需要扩建,征地拆迁当地政府都会倾力相帮,振东铝材之所以还是决定内迁,另觅新址,主要还是因为与厂址周边的村民闹得不那么愉快,甚至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据媒体同仁反映,前年当地强降雨,振东铝材的污水池溢满,污水因此外泄,强降雨过后,振东铝材下游的河流到处都是污泥,被污水浸泡过的田野野草枯黄,地里的庄稼从此良莠不齐,减产十分严重。下地耕种的村民皮肤先是瘙痒,然后出现溃烂,很难治愈。尤其不容忽视的是,这两年下游村子得疑难怪病的村民大量增加,联想到地里的庄稼自从被振东铝材的废水污染过后减产严重,村民们因此怀疑疑难怪病与振东铝材的污染有关,开始逐级反映,向媒体举报。振东铝材迫于压力,最终承认是工厂的废水污染对庄稼造成了减产,但对于村民的犯病却是矢口否认。虽然振东铝材每年对下游村庄的农作物进行了补偿,但矛盾还是无法调和,纠纷不断,振东铝材这两年因为这个,与周边村子闹得不可开交,孰是孰非虽然一直没有定论,但振东铝材因此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却成了事实。振东铝材有意外迁,真实原因应该就在于此。

艾小麦将振东铝材的相关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许一鸣,许一鸣原原本本地将此情况向张志峰进行了汇报。张志峰当时的回答就是三个字:知道了。再无多言。

现在看来,张志峰这是穷凶极恶,不管振东铝材有没有污染,污染程度几何,他都准备全盘接纳,如其所言,就是毒药,他张志峰咬紧牙关,也会一饮而尽。涸泽而渔,杀鸡取卵的道理张志峰不会不懂,但对于张志峰来说,周洛一贫如洗,只要有鱼可捕有卵可取,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放干水抓了鱼、杀了鸡取了卵再说。先对付了眼前的困顿,再谈以后。看来自己当初说了那么多,都是对牛弹琴,张志峰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该怎么办?说张志峰这种不顾环境,只要发展的观点不对?周洛的现实就摆在这,周洛认同张志峰这种观点的人只怕不在少数,他许一鸣不过就是一个挂职干部,他管得了今天,还能管得住明天?张志峰执意如此,他许一鸣又能怎么办。

包厢里,大家团团而坐,张志峰笑眯眯,很是热情:“钟总尝尝,本地的高山茶,绝对正宗。”

钟联东瞟了眼前的茶杯一眼:“喝茶有什么意思,我还是喜欢喝酒。”

“是吗?”张志峰呵呵一笑,“这个好,很对我的口味。”

张志峰手一挥,于是茅台上桌。看来张志峰还真是下了血本,许一鸣到周洛这么久,桌上上茅台,许一鸣还是第一次见。省长、市长到周洛来,张志峰是不敢,其他同级同僚,张志峰是不舍,不想费这个钱。现在钟联东一来,张志峰大手一挥就是茅台,张志峰一发起狠来就是这样,总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张志峰不惜下此血本,摆明了就是想让钟联东如意,想套钟联东这只资本的狼。许一鸣看着张志峰默不作声,心里却不停地想,真要是把振东铝材这种有污染的企业引进周洛,对周洛是好事吗,会不会就是一个翻版的引狼入室?到时只怕就真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钟联东这时瞟了许一鸣一眼,说上次在酒吧,许一鸣中途离开,他觉得很是不爽,不够尽兴,这次得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许一鸣一笑,说国人喝酒的目的,在于增进感情,酒从欢处乐,适可而止比较好,真要是喝醉了,伤身不说,还伤感情,没这必要。

“许县长怕了?”钟联东话语中明显带有一丝挑衅。

艾小麦不悦:“钟联东你想干什么?”

钟联东不以为然地一笑:“男人之间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喝酒啊,难不成喝醋不成。”

张志峰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他一笑:“钟总不是和许副是朋友么,怎么一上来就剑拔弩张的,看来有情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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