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所有杂志社都一样，无一例外都是赶，赶，赶。方小影走出新杂志社执彳了主编办公室时想。
来到外屋的大办公室，呵，清一色的女编，七八个人的样子。
执行主编跟出来，指着一套空着的办公桌椅和电脑说：“喏，以后你就在这儿办公了，栏目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栏目。这几天你先熟悉下业务。”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方小影刚坐下来打开电脑，立刻有俩女编凑过来问：“方小影，你多大了？结婚了没？”看来，女人天生爱八卦，甭管你是市井女人，还是知性女人。
方小影倒满脸惊讶了，“我像没结婚的人吗？”叹一声，“早结了，又离多少年了，都快四十的人啦，儿子都进人青春期了。”
“我的天，刚才你在里屋时，我们就在外屋猜你多大了，都以为你85后，至少也是个80后呢，真看不出来啊，孩子都那么大了。”一女编推了推眼镜框，直愣愣地看着她。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二十多，最多三十岁呢。”另一女编说。
“那你和咱执行主编差不多大，”戴眼镜的女编朝小办公室努努嘴，“我们还以为你至少比她小十岁呢。”
真的吗？不过是一种友好的恭维吧？
方小影假装上厕所，走进卫生间照镜子。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后，她本来对自己信心不大了的，这不单单是闯劲的与日递减，还包括年龄、相貌等的逐年走下坡路。很多时候，走过镜子时，她都是避面逃过的，不敢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怕在那张脸上看到岁月疯长的痕迹。
此时，镜子里的那张脸还算年轻，没有一丝皱纹。再没有皱纹，年纪也在那儿了啊。方小影又轻叹一声。
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偶尔闲下来想到感情，她真真切切感觉到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滑过，每天每时每刻。有时想起庄那句“年纪越大，越没有资本了啊”，还有王雅丽类似的告诫，她总会有短暂的心慌。可是，心里是不想找的，她对感情似乎已提不起精神来，茫然得很。
左思平在阳台上画画。方小影说得对，他该好好画画了，那是他
的梦
当然，他现在还没有那么脱俗，没有那么超越，如果梦想成真的同时，还能解决现实问题，名利双收，岂不是更好？
追梦就得不食人间烟火？追梦就得彻底跟人民币划清界限？可能吗？画家也得吃饭，画家也得有房子住呢。
他左思平也不例外，既想画好画成为画家，又想舒舒服服有房子住。
画好画，挣钱买房子，画好画，追梦当画家，这本身也并不矛盾并不冲突，相反，在左思平，倒是一举两得了，他只是需要在第二职业、第三职业，甚至以后的第四职业的绘画课上多用心了，再不能敷衍塞
责了。
简而言之，画好画，这现在成了他生活的唯一目标了。
其实，多简单的事，他怎么才想明白？前些年，他的脑子一定是蒙住了，被感情那点儿破事给蒙住了。多亏了方小影，让他醒醐灌顶。渴了，倒杯水去。左思平来到客厅。
初夏了，或许为了凉快些，客厅的布帘没被拉上。
女儿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身上的毯子一多半滑到了地上。
左思平想过去给女儿盖毯子，走到跟前，却有点儿发怔，四月的天气里，女儿穿了一件很宽松的睡衣，外面高楼里的灯光很清晰地照在女儿敞露的发育完好的身体上。女儿已经十五岁了。
左思平很快给女儿盖好了毯子，回到阳台，水也不想喝了。
女儿大了，睡客厅不合适了。
得买房，得赶紧挣钱买房。
之.我已经贱到无可救药了
王雅丽在客厅里发呆。
老郭去上海出差了。说是去三天，已经五天了，还没回来，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在玩失踪呢？王雅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等一天吧，再等一天如果还没有任何消息，也许她该考虑报
敏了
目』0
“咔嚓”，好像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王雅丽侧耳细听。
门开了，果然是老郭回来了。
王雅丽扑过去，眼泪就出来了，“你干吗去了？几天电话打不通，担心死我了。”
老郭一只手搂着王雅丽，吻了吻她的脸，“哦，可能信号不好。”另一只手放下箱子，举起来一扬，“看，给你买的什么？”
两个人拥坐在沙发上。王雅丽打开礼物，愣住了，是一个爱马仕的包包，她特喜欢的一款，可是太贵了，她舍不得买。有一次她和老郭谈时尚话题时，偶尔提起过。
王雅丽说不出话来，只感动地抱住了老郭。
老郭的手机响了。
“哈喽，我刚进门呢。”老郭说，拉开王雅丽的手，站起来，走到了书房里，掩了书房门。
这么神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王雅丽反而好奇了，在客厅里竖着耳朵听。
“想我啦？这分开没多久啊。”老郭压低了的声音传过来。
王雅丽黯然失色，但很快苦笑，依她对他的了解，她早该想到的。
“乖乖的啊，有时间再去上海看你……”老郭愉悦的语调里溢满了调情的意味。
老郭出来了，王雅丽眼眶红红地望着他。
“伤心了？”老郭在她身边坐下来，猜她听到了刚才的电话。
“嗎。”王雅丽使劲点头，眼泪就随着点头“滴滴答答”往下掉，一颗一颗的。
老郭愣了一下，半晌耍赖似的凑过来，“男人在外面玩不过是逢场作戏。是不是我老婆？是我老婆就得忍受，我早跟你说过了的。”拦腰抱了王雅丽就往卧室走。
王雅丽拼命挣扎，老郭强横用力。
王雅丽流着泪被软化了。
上班空闲时，王雅丽走到楼道里给方小影打电话，“我发现我真贱啊，我真贱，我已经贱到无可救药了。”
“怎么了怎么了？”方小影连连问。
“那些事全是真的。”王雅丽喃喃地。
方小影没反应过来，“哪些事？”
“老郭那些女人，”王雅丽叹口气，顿一顿，“而且永无休止。”她不想说的，她怕别人笑她没尊严没骨气，她怕丢人，可终究没憋住，再憋她会疯掉。
“那甩了他啊，你还在等什么？”方小影奇怪她打电话的动机。
“我……”王雅丽嚅了半天，说不出来，告诉方小影她还抱着他兑现诺言娶她为妻的侥幸吗？那难道不是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笑话吗？
王雅丽最终没说下去，默默地挂了电话。
方小影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皱皱眉，嘀咕一声“莫名其妙”，收了手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