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院办公室里，四个人吃完午饭回来。
“庄老师，你一直不赞成田风画商品画，是因为什么呢？怕利益惑乱了人心？给我们分析一下吧，我学习一下。”方小影看一眼庄，他正喝着茶翻着一本画册。
庄合上画册，思考片刻，转身向她，“艺术需要独立的精神和自由的心灵！你要是指望靠艺术来赚钱，你的思想，你的精神，你的艺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真正提升。为什么现代出不了大师？因为现代人把利益凌驾在艺术之上，已经不能以纯粹独立的态度去对待艺术创作了。”
方小影回味着他的话，微微点头。田风和纪老师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庄。
一种学术的庄严敬畏的气息在办公室慢慢腾起。庄的脸像被梦想点燃，流光溢彩的，如果他还有梦想的话。可是，他这种已将爱好和事业完美结合的人，还有梦想吗？倒让方小影困惑了。
庄充满磁性的声音又响彻在整间办公室里，这次矛头直接指向她：“一个真正想在艺术上有所成就的人，画商品画能让他的心灵蒙尘，会阻碍他成就的提升。一生抛掉忙闲事的时间，能用在钻研创作上的时间太少了，我为什么四十岁才结婚，至今不要孩子，不就是怕耽误钻研的精力嘛。田风画商品画固然不好，可是方小影你，我感觉你都没什么爱好和追求啊。你还是研究生呢，人家田风还是本科生呢。”
方小影窘得不行，幸亏田风适时地插了一句，“那您说，什么叫追求？”总算为她解了围。
庄看她一眼，略提高了声调，“追求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努力有所成就。那种想买房买车啊，想过高品质的生活啊，想周游世界啊，想出名得到更多的利益啊，那都不叫追求，追求如果只停留在物化的层面，那就是追逐，不是追求了。真正的追求应该是精神层面的，是个人行为对向上灵魂的积极回应。”
三个人皆凝神细听。
庄顿了顿，又说：“打个比方啊，你们看我，我和新院长算是旧相识了，早就认识的，他经常说让我当个什么主任的，或做个什么项目的，我都推掉了，不就是为了多一点儿时间画画吗？人一生啊，精力有限，努力做好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要把无谓的精力浪费在做官和挣钱这些杂事上。”
方小影好奇地追问：“您说我没有爱好和追求，我怎么没有？我喜欢文字啊，我时不时会写一些东西。”倒要看他如何回答。
庄端起桌上的茶呷了口，又慢悠悠地开口了，“你那点儿小喜欢能算爱好吗？真正的爱好只有上升到信仰的高度，才会有源源不竭的坚持动力，才可能有所成就。”
“我懂您的意思，可是我没办法像田风那样全身心去投人啊，田风现阶段的成就，可都是她坚持学习了十几年的成果啊。”方小影无力地狡辩，“我还得一个人养孩子，不像她那样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谁也没法做到绝对的全身心投人，我们现在只是在相对的范围内讨论这些。”庄沉声说。
沉默了很久的纪老师这时说道：“庄老师说的是一种理想状态，是做事的最高境界，一般人很难做到，但是，以此为导向，即使不能完全达到目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
“取法乎下，则得下下矣。”方小影接了一句，又轻叹一声，“道理谁都懂。如果没有经济的压力，谁不向往这样的生活？谁愿意成为一个没有追求的无为之辈呢？只是啊，像我这种情况的，有时候真的感觉很无力，觉得寸步难行，顾不上别的。要不，庄老师您怎么想丁克，您怎么不想要孩子呢？”
“孩子这一关确实是我过不了的坎，确实会占用很多精力，我啊，想着就害怕。”庄点点头，“不过呢，如果终归决定要孩子的话，晚生不如早生，所以说你有孩子牵绊是劣势，也是优势，你以后可以不用再为生孩子花费时间和精力了啊。对你来说，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您看问题的视角果然不一样，很受启发。”田风赞道。
“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方小影也赞一句，又补充，“真话！没恭维！”
夂女人的八卦欲等同于男人的花心，天生的
晚上，方小影上((，刚想隐身来着，有人跟她打招呼了：“最近还好吗？”是曾青，家里人给介绍的国税局的那个男人。
“我还好，你好吗？”方小影礼貌回复。
“我也还行。找到合适的了吗？”
“算是有一个吧，呵呵。你呢？”
“我也算有一个吧，哈哈。朋友给介绍了一个小学老师，离婚了带着个小女孩，还行，正处着呢。”曾青说。
“那很好啊。结婚一定要通知我啊，给你随礼，呵呵。”
“嗨，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没有房子，双方都带着孩子和父母住，怎么结啊？”
“慢慢来吧。”
“是啊，要不还能怎么着？难道因为没有房子，就一辈子不再成家了？哈哈。”
曾青的话让方小影愣了很久。
这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许小东事业爱情双丰收，人整个地年轻了十岁。除了自个儿亲爹的那点儿钱，欠的高利贷外债全部还清，不仅还清了债，多赚的钱还买了一辆车，虽然是普通家庭型的。如今，他也算是有房有车族了。钱就是男人的胆，更是男人的脸，这脸一好看，胆一大，艳遇自然也就多了，很快，这个二婚男人就成功钓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未婚女孩儿，老家的，他觉得老家的知根知底靠得住。男财女貌干柴烈火的两人，脑袋一热，认识不到三个月，就领证结婚了。
“好久不见了啊，最近怎么样啊？”许小东给方小影打电话，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那股子兴奋劲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咦？听口气状态不错啊，发财了？”方小影打着哈哈，自古胆大的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死得很惨，要么活得很化迚，这家伙，感觉心情不错啊。
“岂止是发财？英雄抱得美人归啊，我又要结婚啦。”许小东很得意。
啊？这离了没多久啊，难道您要闪婚？”方小影不免惊讶，算了
算时间，可不是有点儿快了嘛。
“是你劝我想开的哦。”许小东少有的亲昵让人肉麻。以前也亲，但那叫随便，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同，这男人发什么疯，难不成被妖女迷得转了性？
“得，倒推到我身上了。是什么样的妖精把你迷成这样了？”方小影憋不住地问。没办法，女人的八卦欲等同于男人的花心，天生的。
“是我们家那边的，家里人介绍的，一个小学老师。”许小东口气正常了，“我看着挺单纯的，想着就这么过得了。今天打电话给你，先跟你通个气，过段时间想请大家聚聚吃顿饭，也算是在北京补个仪式吧。等定了时间再通知你。”
“好，那我等着了啊。”
哪知那天之后她左等右等，等了很久也没信，渐渐就把这事忘了。
周六了，方小影去大红门早市看王雅丽。
对着她发到手机上的详细地址，在人声鼎沸高分贝喧闹的服装市场里，方小影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女人。在声嘶力竭吆喝兜售的清一色妙龄女孩中，王雅丽的沧桑和矫情显而易见，往日的优雅荡然无存，一瞬间竟有青楼卖笑轉母的感觉。
也许是形势和职业所逼。这真是悲哀。
可不就是悲哀吗？那个早已不能称其为高端男人的宋刚，天生就是个爱折腾的主儿，说有熟人指导，又从王雅丽那儿拿了十万元去炒股，钱没赚着，搞得她做生意的货款都快没了。快一年了，一直就这样折腾，要不就会会朋友，也不出去找工作，今天有吃的，就不着急明天的事。王雅丽是越来越迷茫了，除了使劲地做生意，就没别的招儿了。而生意又不尽如人意。
两个张扬的女导购看见了方小影，围过来，夸张地介绍：“姐拿货吗？看看今年最新的爆款。”“姐想要什么样的款？”
王雅丽也看见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你随便看看，看得上眼的尽管拿走。”
“好，你先忙。”方小影笑笑，四下打量，“看这边这么多人，人气不错啊，生意应该可以吧？”
“看着人多，这儿主要走批发，利薄得很，租金又高，不赚什么钱，凑合吧。”王雅丽淡淡地。
方小影习惯性地叹一声，一件件翻看着她店门前横杆上的挂件，“宋刚呢？没来帮你？”
“别提他了，”王雅丽看看两个导购，压低了声音，“我现在看见他就烦。”转过身，又扯着嗓子叫卖去了。
她已顾不上矜持了。
左思平从他城乡结合部的家里走出来，一阵轻松，今天周四，第一第二第三职业统统不用去了，真是难得。
不出意外的话，老婆女儿明天又得来京过周末了，想想那个女人的脸，就觉得堵得慌。
脚无意识地走着，他不自觉就来到了那个山西人办的小舞厅。老乡办的，感觉亲切，他愿意来。这是他第四次来了。
天完全暗了下来，舞厅里地灯闪烁，炫目暧昧，沙发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池中央两对人儿摇晃着在跳贴面舞，看年纪，都快五十的人了。那神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夫妻。
老乡老板不在。
那个女人也来了，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握着啤酒瓶，眼神迷离，满脸的茫然。交谈过两次了，也是个苦命人，老公有了点儿钱，开始在外面玩，公开夜不归宿。
女人看着不错。左思平在远处凝望着她。但是这种事儿可不好说，他老婆也不错呢，男人嘛，家花不如野花香，再说，时间长了，感觉和感官都麻木了。
当然，他是觉得自己和那种男人不一样的，他没那么堕落，他只是不爱老婆。有时候觉得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简直就是下作的借口。好吧，借口就借口吧，懒得想那么多了。
那女人身材不错，他几乎能想象她在床上的表现，像一条蛇一样缠着他，迷乱地呻吟。他为自己的下流脸红了两秒钟，顿了顿神，向女人走过去。
一个小时后，他很成功地将女人带到了自己家里。他很有点儿为自己的魅力得意。
一把将女人扯过来，借着酒劲将嘴贴了上去，他也喝了点儿酒，并不多。女人没有反抗，相反，她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也许，她也需要发泄，抑或是报复，对她老公的，对所有男人的。
得到鼓励的左思平胆量和色心更增，遂对女人的身体进行了更加深人的探索。
女人在他身下果然叫得很迷乱。
“啊……”他也低低地叫出声来，在女人身上渐渐不动。那一瞬间，官能的刺激带着他去见了上帝，他心满意足地逃避了一会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