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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把酒当歌

日落西山,夕阳斜沉,望着吕布离开的背影,陆离的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赶来,对着陆离施礼后说道:“公子,太守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要与你说。”

陆离点了点头,随婢女去见陆康。来到大堂,见厅中除了陆康之外,还有陆雋和他儿子陆尚也在。陆康见了陆离呵呵一笑,陆离不禁问道:“不知道叔父唤我所谓何事?”

陆康指了指站在角落的陆尚,道:“还不是为了那小子的事情。”

陆雋这时起身对陆离抱拳道:“兄弟,这次大哥有事情要托付与你,还请兄弟不要拒绝。”

陆离连忙还礼,说道:“陆雋大哥这话严重了,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小弟的,尽管说来。小弟只要能办到的,定当不遗余力。”

陆雋说道:“这还不是为了我家这小子的事情。他虽受皇上恩典,封了个郎中。可是他毕竟年纪太轻,还需多加阅历。我和父亲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出去游学历练。”

陆离听了这话,望了眼陆尚。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曾抬起一下。陆离见了他这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心里不觉好笑,说道:“这是好事啊,出去历练见识一下,对于今后的成长也是大有裨益的。”

陆康说道:“奉天说的不错,我决定把这小子送到汝南平舆的许绍那边去求学。许绍乃当今名士,年纪轻轻便才华出众,更善评点今世人物。如若能让尚儿在他那学习,定然受益匪浅。如果能够能到许绍的赏识,为他作一番品评,将来尚儿的仕途之路必然会平顺许多。”

陆离听到许绍这个名字,脑海中搜索片刻,才想到这个人最善品评人物,是东汉末年最著名的人物评论家,后来还弄了个什么“月旦评”,士子们都为能够得到他的评价而感到荣幸。据传,曹操千古留名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就是他给品评的。

陆康又说道:“但是尚儿一人孤身在外,外面草寇太多,实在是不太安全。你大哥又有军职在身,不能亲自护送。所以我想让你带着他一起去汝南,一同拜于许绍门下。”

陆离心想:我连汝南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送这小子去?当下有点犹豫,吞吞吐吐道:“叔父,大哥,不是我不想,只是我的年纪与陆尚一般大小,让一个小孩子护送另一个小孩子去外面闯荡,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陆康哈哈一笑,说道:“别人家的小孩我自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的心智远超同龄人之上,心思缜密,而且身体强健,又上过战场,即便遇到恶人也不会胆怯。我觉得让你去是非常合适的。”

陆离见陆康态度坚决,也不好一直推脱,便说道:“既然叔父和大哥都放心把尚儿托付于我,我以自身性命担保,一定护得尚儿安全。”

陆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说的那么严重,我相信你的能力,等到你们学成归来,国家又是多了两位栋梁之才。”陆雋也是一脸喜悦,谢道:“好兄弟,这次就拜托你了。”

从太守那边回来时,陆离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往另一处住所走去。他的手上还提着两壶酒。来到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人却隐身到一旁的廊柱后面。

很快,屋内有人应了一声,门打开了。那人见门口处空无一人,心里觉得奇怪,四下张望了一会也没发现人影,嘴里嘀咕着,便要把门关上。这时,陆离一个箭步冲上前,那人背对着他,陆离猛然发力,五指成钩状,直抓那人后脖颈处。

眼看那人的脖子就要被陆离的手给扼住,那人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就在陆离的手快要搭上自己的脖子,两者间的距离几乎可以用差之分毫来形容时,那人也动了。他的后背似乎长了眼一般,头轻轻一偏,堪堪躲过陆离的爪击。然后他也不转身,四肢灵活如蛇,一条手臂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陆离根本躲闪不及,那人臂力强劲,一抓陆离衣襟,如雄鹰扑兔,一把便将陆离整个人甩飞出去。

陆离人倒飞在半空,手中的两壶酒也顺势抛了出去。两壶酒正好从那人头顶飞过,那人怎么舍得佳酿碎地,当下轻点脚尖,一个燕子抄水,人也跃了出去。等到他再次落地之时,两只手各提一壶酒,英俊的脸上已是布满笑意。

跌在地上的陆离像是受了重伤一般,不停叫唤着。那人望着他,笑道:“好了,别诈人啊,我根本就没使什么力,赶紧起来。”

陆离慢慢从地上站起,他的手揉着屁股,这一摔差点没把他屁股摔出花来。他苦着脸道:“吕大哥,兄弟我好心给你送酒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如此好的身手,除了吕布之外还能有谁?吕布闻言道:“你还说呢,敲个门也鬼鬼祟祟的,还想偷袭我,我没把你打个半身不遂已是你运气好到家了。”一边说着,他已一手撕掉一壶酒的封泥。他也不用什么盛酒的器皿,直接仰头张嘴,有如蛟龙汲水,狠狠灌了起来。

陆离瞪大了眼睛,惊道:“吕大哥,你这喝酒也太猛了吧,你这么个喝法,我这两壶酒根本不够你喝啊!”

吕布一口气灌了大半壶,一擦嘴角的酒渍,哈哈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喝酒也是如此,当有气吞山河之势。你自己不是也说嘛,男子汉就应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里没有碗,你就直接对着壶喝吧。”

陆离还要说话,一只酒壶朝他飞了过来。陆离赶紧接住,撕掉封印,酒香之气扑鼻而来。吕布向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半壶酒,朗声道:“离兄弟,离别在即,你我相识一场,我先干为敬。”

陆离也是被他的豪迈气势感染,也是直接对着壶口咕噜咕噜灌了起来,直到一口气接不上了才把酒壶放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陆离的脸上很快染上了一层红晕,眼中却满是兴奋之色。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吕大哥,告诉你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吕布放下酒壶问道。

“来你这之前,太守把我叫了过去。他吩咐我一桩差事,让我带着我陆雋大哥的孩子去汝南许绍那边求学,明日就动身。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可以结伴而行了。”

吕布一听,也是很高兴。他说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有离兄弟与我同行,这枯燥的路途中也多了不少的乐趣。好,我再来敬你。”说着,又是仰头灌起酒来,直把酒壶喝了个底朝天。

陆离作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吕大哥,我只带了两壶酒,你一下子就把一壶酒喝光了,我还得出去买酒啊!”

吕布却是大手一摆,然后从他的床底下又拿出好几壶酒。“离兄弟,我本就是一嗜酒如命之人,在来庐江城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买酒喝。所以,在我这,你根本不必担心酒不够的问题。”

陆离望着床底下密密麻麻的酒坛子,再看了看吕布,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豪情意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好,吕大哥,小弟我今日舍命陪君子,与大哥一起不醉不归!”

就着月光,两人的酒意也越发浓重。吕布想到了一件事,他对陆离说道:“离兄弟,不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追的那个黑衣人吗?”

陆离听他提起黑衣人,愣了一下,然后他就想起了安星。

“离兄弟,我吕布年长你几岁,看待事情有些方面也比你清楚一些。距黄穰被杀到现在也有段时间了,可是我们却从那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黑衣人。安星也是,那姑娘神秘得很,突然就失踪了,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陆离的脑海中浮现出安星的面容,想起她说过的那句“您喜欢听乐的话,待到击退贼寇,我再为您弹奏一曲”的话,心里酸涩不已。如今黄穰已死,可是却再也没能听到安星的琴声。

吕布盯着陆离的脸,陆离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然后他又说道:“后来我在山上找过安星,黄穰的老巢中没有她,附近的几个村子我也查过,也都没有她的身影。至于那个黑衣人,我不相信他会死在乱军之中,而且以他的身手,我对他愿意屈居一个山贼头子手下也很是怀疑。”

陆离疑惑道:“吕大哥,你是说?”

吕布喝了一口酒,道:“我知道你对安星很有好看,这姑娘长得也确实水灵,而且还会弹琴,我当时看你整个人的心都飞到她身上去了。但是这姑娘来历不明,我一直觉得她靠近你是有所企图的。不过好在她现在人不见了。离兄弟,我不是希望她死了,我是不想她呆在你身边。”

陆离沉默不语,他自然明白吕布的初衷是为了自己。可是安星,一个让他感觉灵魂都会悦动的女子,一个在他脑海中时常浮现曼妙身姿的女子,就这么说消失就消失了,一时之间又让他如何释怀呢?

吕布顿了顿,又说道:“离兄弟,你我在被山贼围困之时相识,本就是生死之交,况且你的智谋武艺我都非常欣赏,生的又是一副侠肝义胆,所以我打心里把你当成我吕布的兄弟。我不希望你的身边时刻有个危险因素存在,即便安星没有被人绑走,我也不会让她一直呆在你身边的。今日借着这酒劲我把话都说了,以免往后你我之间有什么隔阂。往后你再有怨我的地方,我也觉得问心无愧。”

陆离心中只觉心中感动。他与吕布从相识到现在,无论是平日处事还是上阵厮杀,吕布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光明磊落以及豪气干云的气概。他一点不是历史演艺中说的那个趋炎附势,恩将仇报的三姓家奴,他也不光只是有勇无谋,相反,很多地方都能看出吕布的胆大心细。

陆离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大哥,这酒我敬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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