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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妖孽吉胜失踪 建祭坛标炳英魂

雪花仍在飞舞,寒风仍在呼啸,吉布村中,人与妖的对峙仍在继续,在这燃着火堆的寒冷的雪夜,构成一幅奇异的图景。

突然,人头鹰猛地扑腾了两三下巨翅,身子稍稍往后一撤,而后猛地向着吉胜他们府冲而来,手里挥舞着钢鞭。此时搭箭再射已来不及了。众人忙举起手中的各式棍棒招架与还击。而所有的村民们手里所有的东西在人头鹰的钢鞭下都显得不堪一击,纷纷被击断或打飞。吉胜手举青铜斧,照着人头鹰一阵乱砍。但因身居下方,处于劣势之故,这一通胡乱的砍杀毫无功效。人头鹰在立于雪夜的人群中杀了好几个来回,已有好几个村民受伤倒地了。

吉胜看了看倒地受伤的村民,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吃大亏。

“只能用弓弩射他!”,吉胜情急之下发出了又一道命令。所有人都立即分散开去,藏身于各处,借着火焰的光亮射击那怪物。一时间,各钟自制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人头鹰。人头鹰用手中的双鞭拨打着飞箭。由于空地上人群已散,村民们又藏身于各种隐蔽之处,人头鹰一下子失去了优势,成了众矢之敌。已有十数支箭射中了他的巨翅、下腹。人头鹰终于明白不能恋战,便抛下一句:“今夜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负伤向村后的吉布山飞去。

“人头鹰受伤了,快追!”,吉胜大喊一声,顺手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得正旺的火棍,拔腿追去。身后十数名壮汉也学吉胜样,举着火棍尾随而去。鹅毛般的大雪正漫天飞舞,寒风呼啸着掠过狂奔的人的耳际。一串火焰在吉布山曲折的山路与树丛间蜿蜒向上,时隐时现。最后,人们看见那串火焰翻过了吉布山的山脊,吉布山又恢复了原状,在黑夜中静静屹立,没有一点光亮。

村子里剩下的人们将受伤的村民扶进屋中疗伤。空地中那团火焰在燃烬了最后的柴薪后熄灭了。然而村中所有房舍的灯却一直亮着,在等待勇敢的英雄们归来。

吉娃及爷爷奶奶、母亲一夜没睡,在等待着吉胜凯旋!

吉胜第一个紧跟那怪物受伤后颠簸的身影翻过山脊,随后,其他人也相继来到身旁。然而,眼前除了在火把的光明中飞舞的雪花以及火光不及处黑沉沉的夜,便一无所有了。

“那家伙可能已飞走了吧!”吉昌说。

“不可能!那家伙离我并不远。我感觉他就在这附近。”吉胜语气肯定地讲。

“那我们分头找找吧!趁着手中的火把还没熄灭。”刘智仁说。他是刚带着儿子刘海及全家迁来不久的外乡人。

“行!四人一组,就在这四下里找找,如有情况就大喊一声!”吉胜吩咐道。

吉胜领着三名村民向着山脊的右边而去,那里有一片茂盛的丛林。在这丛林的上方山脊上,正是那与传说一起,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如今已然瘫塌了的古观的所在地。

四只火把在丛林间穿行,逼人的寒气袭击着他们,刚刚经过一番狂跑后发热的身体在这寒冷中更显冷浸,被汗水湿透的内衣此时如同冰衫一样让人难受。

突然,吉胜似乎听到了某个东西沉重的呼吸与呻吟声,这声音似乎从丛林的上方传来。吉胜打了个手势,四人停步了,警惕地寻找这声音的方位。就在此时,这丛林的叶层开始摇动起来。紧接着,从吉胜他们头顶的林叶上传来了某种东西拍打羽翅的声响。

“人头鹰在树林上!”吉胜叫道。

四人同时警觉起来,吉昌从肩上取下自制的弓,从后背箭袋里抽出了一支竹箭,朝着那拍打羽翅的方向射去。然而这树林太密太厚,这箭根本射不透就被这林枝档住了。

“人头鹰在这里!人头鹰在这里!”四人几乎同时叫喊起来。这四人的叫喊声更加惊动了树林上的人头鹰。他拼命地扑腾巨翅,但似乎很艰难。显然那十数支箭把他伤得不轻。

正在其它方位找寻人头鹰的几个小队在听到吉胜他们的喊叫声后,也飞快地跑过来了。十数人举着火把围在这树林的边上。

人头鹰知道此时此景不作最后的拼搏已无可脱身了!

他忍着疼痛,拼足了力气,从丛林的上面奋力飞起,向着吉胜他们俯冲而下,手中的钢鞭如车轮一样舞动。

此时的人们,除了吉胜手握青铜斧外,其余的人除了手里的棍棒,可以说手无寸铁,虽有弓弩,却毫无用场。

人头鹰情急拼命,更兼武器殊异,毫无畏惧,在它一阵乱打中,吉昌头颅开花,倒地身亡;刘智仁前心被击,命丧吉布。其余七八个勇敢的村民也相继倒在雪地中,化作了吉布的英灵。剩下的也都纷纷负伤,阿娟的父亲头被打破,血流如注。

吉胜杀得眼红,早把生死置于脑后,挥舞着青铜斧与人头鹰缠斗。就在人头鹰回身再次冲向吉胜时,吉胜向着人头鹰狠命地甩出了青铜斧。青铜斧在空中翻滚着身躯,最后牢牢地砍在人头鹰左边肩头之上。人头鹰一声惨叫,但他并未撤身,而是向着吉胜猛飞过去,用他那如铁钳一样的巨爪将吉胜凭空提起,飞向吉布山下。

那个在吉布村最漫长最艰难的一夜,如同梦魇般让吉娃挥之不去。因为在这天夜里,吉娃爬在窗口隐约见到了传说中的人头鹰,也见到了父亲吉胜领着村民们抗击怪物时指挥若定的场景。父亲率着村民随怪物追赶出村之后就再也没回来。第二天,当阿娟的父亲与五六个村民身负重伤,流淌着鲜血,沐浴着朝阳出现在村头的时侯,全村在一片哀嚎与悲愤中再难平静。

“爹!我要爹!”吉娃挤在人群中,哭闹着扯着母亲的衣襟。

“吉娃,不哭,你爹一会就回来!”爷爷、奶奶、母亲哭得如同泪人般哄着吉娃说。

然而,无论如何,父亲连同十几个村民从此再也没回来。当吉娃再次见到父亲时,却是在一年多后,在科历罗山获得了神的力量,于亚克帝国幽冥之山中。

吉娃的父亲吉胜,连同那把代代传承的青铜斧一起失踪的消息,在村中不径而走,闹得沸沸扬扬,如传说那样离奇。

“吉娃,你爹被人头鹰捉去了!”这是吉娃从阿娟口中听到的消息,也是阿娟从幸存的父亲口中听来的。

那天夜里,吉胜带着村里十数名勇士追出村子,于吉布山上的战斗,在村民们口口相传的描述中早已变得朴朔迷离,恐怖而血腥。而父亲那晚率领村民临危不惧,指挥若定的英雄般的气概,早已刻入吉娃年幼的心里,永生不能磨灭。父亲高大的身影,视死如归的气慨也将在未来的岁月里激励着他,勇往直前!

吉娃生来第一次意识到吉布山的恐怖与伤痛,也就是在父亲于吉布山失踪的那一天。自此后,那座终年树木繁茂,百鸟栖息,曾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去处的山,自此变作了吉娃心中的痛结。在吉娃带有悲壮色彩的自豪感中,他都很久不愿再听到吉布山这三个字。

今年的春节异常的苦凄,村中一下子失去了十数条鲜活的生命,十数个曾经和睦的家庭变得破碎支离。今年吉布村的春节,不再有往年的欢腾!那一年一度的自发的灯会也被取消,家家门前都挂着一盏白色的灯,用以召唤逝者的亡灵。

吉娃一家五口,而今仅剩四人。除夕之夜摇曳的烛火在毫无喜悦气氛的屋里跳跃。爷爷从门前那两棵腊梅树上摘下了几根梅条,插于陶瓶之中。这是往年吉胜的行为,而今只好由爷爷代劳了。若父亲在时,此时他会喃喃自语:“山中农家无多事,插上梅花便过年!”

不久前那场惨烈的战斗夺走了十数个勇敢村民的性命,让十数个家庭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但这并没有动摇村民们坚守吉布村,与妖魔斗争的决心。因为这里已不再单纯地是村民们耕作与栖息之地,而更有英雄们用鲜血与生命捍卫土地的壮举,有着强烈的复仇的决心在人们心中萌芽,更有不屈于邪恶的信心与勇气.

也就在此时,村里决定在英雄们战死之地修建一座祭坛,以祭悼英雄的亡灵。建坛之地,被公选在那神仙观的旧址之上,因此地距英雄们战死之地仅数步之遥,也正可与二峰上的观云塔重开旧颜,成比肩并立之势。

村里的人们,除老、弱、病、残、幼之外,全都极积行动起来。他们被分成两队,一队负责生产与防御,另一队负责建坛。建坛所需的材料全部取自吉布山。村民们开采山石作原料,伐木作坛柱,历时一月余,一座雄伟的祭坛以天圆地方之势,终于迎着朝阳矗立于头峰之上一一坛内供奉着英雄们的牌位,吉胜被放在首位。虽然吉胜生死不明,但村民们为了感念他临危不惧,领着村民誓死抗妖的壮举而依然将他当作首屈一指的英雄供奉着。

三月的春天,是吉布最为绚丽的季节,白花齐放,万木争荣。吉布山在经历一番浩劫之后,又展呈出壮丽的生机,新枝抽芽,嫩绿迎晖。去年冬天吉布的劫难,并未改变人们对生活的信心与憧憬。吉布村在有序的防卫中继续着生活与生产,田间地头又是一片春忙的景象。母亲播撒着春种,耕牛负梨于田。多情的春晖沐浴着吉布。一天,春光如沐,艳阳高照。这是吉布村有史以来最为隆重,最为辉煌的一天!自从人头鹰肆虐吉布村以来,吉布村的人们终于在这一天释放出了全部的热情、希望与豪迈,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登临天地间的丰碑,祭悼逝者的英魂!

开坛祭祀之日就在这一天。

一大早,吉娃便被大人叫醒,带上祭祀用品上山了。这是吉娃自龙珠被盗后第一次上山。

吉布的春天,景色如画。东方的红日在一望无际的田野的尽头缓缓升起,万丈光芒温暖大地。农田在朝霞中呈现出生机,水田眏射出晨晖,环村的吉布河欢腾着向东而去。吉布村在朝阳中缥渺着晨雾,一二雄鸡的高啼鸣响了新一天的希望。村后的吉布山沐浴着晨霞。头峰上曾经与二峰之上的观云塔遥相呼应的古老的神仙观在毫无来由地瘫塌之后,而今已在废墟上建成了雄伟的祭坛。高矗云天的丰碑与朝阳相对,背衬着碧蓝如洗的西天。和煦的春风带着花香与暖意扑面而来。春花的新红与春树的嫩艳点缀在村的这里,点缀在村的那里。此时的吉布村,在吉娃眼中,好一派生机盎然!

沿蜿蜒的山路而行进的上山祭祀的队伍,随着山路而盘旋。各色的衣裳与各色的祭物在翠林间曲折,远远望去,状如色带。

“吉娃哥,终于见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吉娃身后响起。

正与母亲并肩而行的吉娃回头一看,是阿娟。

“阿娟,你也来了!”吉娃高兴地挣脱母亲的手,落后半步,与阿娟并行。

“好久没见你了,吉娃哥,你还好吗?”阿娟娇声问。

“嗨,有啥不好的!反正大人也不让出门,在家呆着呗!”吉娃回答。

“我给你的小玉娃你还带着吗?”阿娟似乎很不满意吉娃的回答,又问道。

吉娃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口袋,面带愧色地说:“在家里,忘带了!”

阿娟沉默了!

祭祀的队伍继续向山上而去。

庄严的祭祀仪式在临近正午时开始了!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祭坛,立身在高矗云天的碑柱之下。随之,立于坛侧的、衣着怪异的号手吹响了号角,这角声低沉而裂肺。与之同时,有两位窦蔻之姑举火将置于长者之前的铜鼎内的香蜡点燃。剎时间,鼓乐齐鸣,烟薰烛燃。

“登层台而心哀兮,悼吉布之英灵;观桑梓而心痛兮,吉布安得康宁。妖魔作祟,痛失群英;斯复何来,吉布垂泪!惜千年之富庶,一朝化作云尽;凶残之暴虐,吉布痛残天宇!

呜呼!吾辈不常,以残年而秉烛;生之有限,精神垂于后生。天地玄黄,日月盈昃,立坛祭祀,我心告立,誓出于心,无所妄言,冥冥中天,见我心迹。后生可畏,承先祖之英烈,创吉布于千古,赐后来以伟业!呜呼哀哉,尚飨!”

老人诵毕祭词,垂泪下台。

此时的祭坛,已然香火迷天,号角声呜。坛下众人,具皆垂首,凄伤万分!吉布的头峰之上,在天宇的碧蓝之下,哀号一片,痛憾吉布的山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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