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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美军命运的关键

(一)“幽灵”撞上“擅长”

7月1日,在西线,美军称其为“幽灵”的朝鲜人民军第6师攻克晋州,直逼马山。马山,位于釜山以西45公里的马山湾的最里面,是一座商港城市,也是通往釜山的重要门户。如果人民军夺占了马山,将直接威胁釜山,动摇美韩军在洛东江的整体防御。黄昏,美第4师师长丘奇勘察部署了马山的防御,由第19团防守中岩里,第7团防守镇东里的海岸公路。但是美军此时并不知道人民军第6师的行动将对马山产生极大的威胁,美第4师也根本不是人民军第6师的对手,实际上马山已危在旦夕。这一天,美军第师司令部和第9战斗群(美陆军最老的团之一,参加过1900年八国联军镇压过义和团,所以有“满州团”的绰号,是精锐部队)、第5战斗群(是一支多兵种高度合成的精锐部队)和1个坦克连抵达韩国,这是美军第4个建制师投入朝鲜战场。

美国人是擅长打这种战争的:在战争中,他们将空中力量、大炮及各种重型火力方面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武器弹药上不惜血本和代价,以换取最小的人员伤亡,这是美军一贯的战法,在世界上也是出了名的。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一般奉行的教条是,建立长长的防御战线,并由受到保护的铁路、公路或者安全的海路、航空来提供补给;倘若其侧翼得不到保护,退路及补给线被切断或威胁,或者在紧急情况下无法请求别的部队前来增援,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人常常缺乏信心,不那么胸有成竹,甚至溃败逃跑,朝鲜人民军抓住了美军的弱点,迂回包围、多点攻击、夜间突袭,使美军束手无策。

随着战争的发展,美军不断的后退,防御圈逐渐缩小,从面退守到一条便于美军实施坚守的壁垒森严的防线,这就可能使美国人找到和恢复自己的优势,在战斗中占居上风,同时又创造了条件,使朝鲜人民军的优势大大削弱。谁都知道战争至胜的要诀之一就是要扬长避短,朝鲜战场上的“幽灵”撞上“擅长”,作战的优劣将出现的转换。

(二)“守与亡”

7月1日,中线沿京釜公路前进的人民军第师9团和坦克队,昼间强袭了美第7骑兵团的阵地,其一部逼近师司令部附近,血洗了第8工兵营的营部。但是,这次昼间进攻,由于能见度好,被美国空军和炮兵发现,迅即捕捉目标,实施猛烈火力打击,人民军坦克队损失了19辆坦克(约占60%)。截止这天,美第1骑兵师1万人中,入朝仅10天,共计损失916名(约9%)。沃克将军得知第5师4团(黑人团)擅自下达了从尚州后退命令的情况后,立即赶到第5师司令部,把师的参谋们召集起来训斥了一番。将军似乎难以容忍,他说:“从此不许再后退了。……撤退到釜山,意味着将会出现历史上最大的屠杀场。我们必须战斗到最后。当俘虏比死了更坏……即使让给敌人一寸土地,也必须以身抵偿数千战友之死…..我希望大家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坚守住现在的阵地。我们要为战胜敌人而勇敢战斗”。这个训示传达到了第8集团军的全体官兵。

在美国本土,记者们用“或坚守,或死亡”的标题作了报道。美国国会议员对此不以为然,有的议员说,“或坚守,或死亡”二者选一,这是无视人权,朝鲜这个地方有无价值必须用美国人流血加以守卫,还有的议员说,这是民主义的危机等等不同的声音,成为国会一个议论纷纷的话题。听到这个消息,气的麦克阿瑟斩钉截铁地讲:“军队里没有民主义”。

这一天,《纽约时报》的记者问沃克中将:“战局到了什么阶段?”这位中将回答:“是危险的阶段,是决定性的时期。”翌日的《纽约时报》在头版,以“朝鲜的危机”为标题,作了如下报道:“朝鲜的战局已接近惨败。以往我军为了赢得时间放弃了一些土地,但是如今已没有土地可放弃了。而且,时间也即将用尽。”这些消息,使美国人在7月末开始了解到的情况是:“(1)国家在进行真正的战争;()而且,这场战争的胜负难以马上断定;()未来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因此,把朝鲜军队赶回北方去的这个目的,看来并不是可以轻易实现的。”美国正处在可以算作世界上五大战争之一的大战之中。

(三)麦帅谢罪

7月1日麦克阿瑟将军请示美参谋长联席会议后,对中国台湾进行了一次访问。麦克阿瑟把这次访问称作为“短暂形势侦察”,因为考虑到该岛的“许多自相矛盾的报告,”他认为亲自前往是明智之举。麦克阿瑟到达台北的两天时间里,蒋介石以国家元首级的标准进行接待,极尽所能且十分隆重,麦克阿瑟还很有礼貌地吻蒋夫人宋美龄的手。尽管麦帅与蒋介石素未谋面,但是两人却以老战友相称。麦克阿瑟返回东京后发表声明:“我们协商了台湾遭到进攻时国军与美军相互协调问题,预先防止中共军侵略,这是赋予我的任务。”随后,与此相呼应,蒋介石也发表宣言:“与麦克阿瑟将军进行的会谈,巩固了台湾的防御,以及国民政府与美国的军事合作体制。……我们与我们的悠久盟邦美国在军事上紧密合作,将肯定取得最后胜利。”国民党发表声明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即美国正日益寻求与国民党之间的共同利益,蒋介石与麦克阿瑟之间存在一个秘密协议,并宣称已经奠定了中美军事合作的基础。

实际上麦克阿瑟访问时给蒋介石很多的暗示,但回到东京的麦克阿瑟却不敢公开承认。此举惹得英国等西欧国家的强烈不满,美国总统杜鲁门更是怒火中烧,尤其是对麦克阿瑟吻蒋介石夫人的手一事颇为恼火,8月5日,根据杜鲁门总统的命令,经美国防部长约翰逊的名义发出一份电文,告知麦克阿瑟,台湾中立的命令仍然有效,台湾的地位没有改变。电文中还说:“除了作为军队统帅的总统之外,任何人均无权命令或授权实施针对(中国)大陆集结的防御行动。……最高国家利益要求我们,不得采取任何引起全面战争的行动,也不得给他人以口实挑起全面战争。本电文已经总统和国务卿批准。”

麦克阿瑟很快就低头谢罪,回电承认了错误。

(四)决定命运的关键

7月的最后一天,美第8集团军对战局作了如下判断。防御西侧的第4师,战斗力降低60%,晋州已被人民军第4师占领;金泉的第1骑兵师、尚州南侧的第5师,都在与1~师的人民军交战;韩国军队确保着大致洛东江上游一线,而安东和盈德的前途则尚未可知。朝鲜军队投入10个步兵师和1个装甲师,全面发起了攻势,虽然各师的战斗力下降了0~50%,但部队士气却很旺盛。

此时,美第8集团军通过俘虏供述和无线电窃听终于取得了一个决定性的情报:“朝鲜军队企图以第4师从安义、居昌地区包围第8集团军的左翼,以第6师经马山进攻釜山,切断我军背后的联络线”。这个情报,对第8集团军,甚至连东京和华盛顿也感到震惊。美国公开史料称:“这个情报改变了美国的战争指导计划”。同时称赞说:“朝鲜第6师的机动是在朝鲜战史上最成功的机动之一”,这是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66师。美国急忙调兵遣将,不得不将驻守在日本北部的第7师和预定增派欧洲的第师也投入到朝鲜战场。

7月1日至8月7日,按计划从美国本土调来的增援部队有1个旅、个团(群)、4个中型坦克营,将逐次在釜山等地登陆,但是,这些兵力还是远远不够的,若要保证釜山安全必须守住马山。如果朝鲜人民军蜂拥而至釜山,美军增援部队就没有登陆的港口了。胜败的关键在:是来自美国本土的增援及时赶到,还是朝鲜人民军首先抵达大邱和釜山。

8月1日,沃克将军确信:“马山地区防御的成败是决定集团军命运的关键”,“敷衍搪塞的办法不能对付此种危机”,决定把整个战线撤至洛东江一线。第8集团军于8月1日下午时给在尚州南侧实施防御的第5师下达了转移命令,要求其迅速转移到釜山以北5公里的三浪津地区,阻止敌人前进后,准备向西方反击。黄昏时,第8集团军下达了占领洛东江阵地的命令,从此也揭开了釜山防御圈保卫战的序幕,也标志着沃克组织的第二道防线崩溃了。

(五)安东师和陆战旅

在庆尚北道,8月1日朝鲜人民军第1师经过5天苦战,终于占领安东。韩国首都师防线迅速瓦解,向三巨里方向撤退;韩第8师主力被迫渡河撤退,其第16团大部被歼。朝鲜人民军第1师师长崔春国少将战斗中被炮弹片击中牺牲,崔仁少将重新复职。参加过中国抗日和解放战争的四野部队,官兵经历过实战锻炼和考验的人民军第1师,也疲劳到了极点,看来似乎已丧失了进攻能力。朝鲜军事当局把夺取安东看作在中线取得的划时期的成功之一,授予1师以“安东师”的荣誉称号。

8月1日,金日成来到位于忠州以南永安堡的人民军前线司令部,主持召开高级指挥员会议,部署作战任务,并亲自督战。要求穿过小白山脉的人民军部队必须不停顿继续进攻,迅速突破美军和韩军的洛东江防线,夺取战争的最后胜利,并具体确定了各部队的进攻方向和作战地区,命令大胆地投入预备队,加强突击力量。指出:一方面“不应当只沿着公路追击敌人,而应当同时大胆地利用山路和山脊,迂回到敌人的侧翼和后方,围歼敌人,进而加快进攻速度,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猛烈地追击敌人”,准备一举突破洛东江,给敌以歼灭性打击。另一方面在占领地域内强行实施人力物力动员,努力维持和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同时,利用潜伏在釜山周围的党员收集情报,从事破坏活动和政治工作;运用主攻和助攻、军事和其它的所有手段,对美韩军实施整体作战。

8月日,运送美海军陆战队第1陆战旅的舰队先导舰驶入釜山港。第1陆战旅是根据麦克阿瑟的请求,杜鲁门总统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于1950年7月7日下达了临时编组第1陆战旅的命令。该旅以第5陆战团为基干,编有1个炮兵营,1个坦克连等。为实施空中支援,决定海军第航空队随同该旅行动。旅的兵力大约为4000人。大部分军官和半数以上的军士有战斗经验。该旅是在加利福尼亚完成编组工作,7月14日从太平洋东岸出发,经过半个多月航行,到达韩国釜山港,这是美军相当于第五个建制师投入朝鲜战场。美军官兵们在舰栏边欣赏一支由韩国军队演唱的《海军陆战队颂歌》,陆战队员在舰上向人们挥手致意,好象不是在釜山而是要在圣地亚哥登陆似的。不过不用太久,他们将接受生死考验。

(六)最成功的机动

沃克将军原计划将第5师机动至三浪津实施防御,但是,三浪津距马山较远,又不便于防守,因此,8月日佛晓,第8集团军又将第5师的目的地由三浪津调整为马山。第5师首先徒步行军至倭馆,尔后,从倭馆再铁路输送至马山。为确保第5师安全到位,美军与韩国军队和警察对铁路沿线和附近地域采取了严密的空地警戒和防御措施,并牺牲其它的运输需求,给5师以特别通行优先权。同时,将刚从釜山登陆的第5团战斗群增派到第4师的防御正面。美第4师师长丘奇将军为了查明当面朝鲜人民军第6师主力的位置,命令第19、第7团在上午6时以可使用的全部坦克向晋州进攻,实施战斗侦察。两个团各派出1个营的兵力,并与人民军交上了火。下午,美军撤回,双方各有胜负。

随着日益增多的美军部队,为了增强指挥和控制,美军决定在集团军与师之间设立军一级指挥机构,美第1军司令部于8月日在日本重建,军长由库尔特将军担任,用于指挥第1骑兵师和第4师。

8月日,早晨,朝鲜人民军第6师第14团以主力进攻马山,以一部兵力袭击镇东里。在支援镇东里的行动时,满载步兵的0~0辆摩托化纵队由于选错了展开线,造成部队下车过晚,进入到美军炮兵射击范围,遭受猛烈的火力袭击,损失惨重,死亡400余人。当天,美军1个坦克营主力抵达釜山。下午7时0分,美第5师经过6小时输送,行程40公里,全部到达马山车站,奠定了西线防线稳固的保证,朝鲜人民军失去了迂回夺取釜山的机会。美军自夸这次机动是美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未曾见过的快速机动,沃克将军甚至吹嘘说:“正是这次有史以来的机动挽救了釜山”。

马山一战使沃克将军在国内一下子成了民族英雄,他那所谓“硬汉”的脸也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杂志对他作为巴顿最宠爱的将领之一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获得的丰功伟绩进行了详细描述,使读者们都相信他能力挽狂澜,收拾朝鲜战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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