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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伙伴,针锋相对(1)

拾起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少年来说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就少年本身而言,它觉得之前的事糟透了,令他蒙羞;但以旁观者秦圣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这些事便有了价值、有了让他为之努力的方向。

禁止未明人使用的任意门可以连接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的火焰以及疯老头似乎无所不知……

那个被除去名字的囚犯似乎也对E都有不少了解,并且他与那纵火焰还有一个关于“曲点”的计划……

得知这一切的西蒙很害怕少年把另一个世界的秘密泄露出去,因而对他的大脑进行短时间的控制,逼他就范的同时还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暴露出人性中最软弱、最不堪的一面……

西蒙暗自对未明人调查,不然也不会知道“爸爸”、“妈妈”这些不可能出现在E都的名词,并且他有可能了解了更多……

E都人对未明人虎视眈眈,宣称他们是自由人的同时,还为它们带上沉重的锁铐;再然后《未明人保护法》进行了修改,保护未明人的利益以及人身安全不受侵害的大势终于从E都消失……

西蒙的私人医师酒井在少年身上做了手脚,让他暂时成为了另一个人,并稀里糊涂地参加了募英大赛,使他沦为众矢之的……

紧接着,丝塔芙丧心病狂,竟拿他做实验,让他去体验一项尚未开发完全的新技术,借此刺激他的大脑,并在他的身体里注入秦圣的神识……

当这一切结束,少年还知道了另一个关键性的存在——天南星。

这之间的一部分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甚至抽离出一两件事来仔细回忆,也不会发现它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目的。

可从旁观者秦圣的角度来看:眼下,正有三股洪流朝少年的**咆哮而来。

一股是关于任意门后那一未知领域的洪流,代表人物是除名囚、火焰以及疯老头。他们藏在E都地下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但随时可能纵起一把火,将E都烧个精光以至丛草不生。

再者是以西蒙为代表的权力洪流。他们几乎无孔不入,甚至可以干预他们想干预的一切,不管条件允不允许,目标人物只有被捉弄的命。更何况,少年还从这部分人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和敌意,仿似未明人是E都永远的敌人。

第三股洪流自然是丝塔芙掀起的。她在不起眼的地方做着最灭绝人性的事情,对少年的生死不屑一顾,同时暴露出她对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进行着周密的计划。

这三种势力都指向他,并都渴望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在少年自己得知自己是这世间的造物主的一片神识后,他也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有挖掘不完的价值。他丢失的在秦圣身上却依旧存在着的东西,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财富,还是这些人翘首以盼的财富。

而那财富终究意味着什么,他、秦圣、天南星也尚未可知。

或许是一种无穷的能量,可以毁天灭地;或者是像天南星与陌生人之间的那样一个承诺,然后不可一世;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只是他们相互追逐的一个假想罢了。

想弄清楚这财富——也就是少年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到底藏在哪里,对少年来说,并非毫无头绪。

从火焰与除名囚的谈话中,少年得知“曲点”这个名词,并觉得这东西同他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因此,他可以在除名囚之前先弄找到“曲点”的下落。

在西蒙身上,少年察觉到他手心里一定攥着一部分像自己一样拥于不寻常“记忆”的未明人,他们或许可以帮他还原秦圣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从而进一步挖掘出原始穹宇被毁灭的原因。

关于丝塔芙潜逃后的报导——毕竟少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她,对她的映象颇少且并不深刻——少年注意到一个不新鲜却陌生的东西“世界初码”,想到那女人临走前也不忘把这东西偷走,便觉得丝塔芙了解的那一部分秘密一定与“世界初码”有关。

再者就是他直接接触过的天南星,她一定还有什么话没有对他交待完,一定还有什么渴望他了解却没机会再描述的内容。但在那段经历的尾声,天南星却给他留下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提示,那就是“次维”,天南星的另一片神识。

“曲点”、其它未明人、“世界初码”以及“次维”,看似清晰的目标,实则却是日暮穷途、大海捞针。

更现实地说,他现在连怎么从这个空无一人的楼层里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他继续向楼上走,边走边思考,为什么控制他的人要这样安排——让他知道他本身沉睡了很多年,让他痛苦;还要安抚他,让他了解被他遗忘的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鼓励他不要灰心。

甚至有那么几撇,他怀疑,一旦他把这些大事件都看完,这个房间也就不复存在,然后他又会回到E都的洋面上,开始新的征程。

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阴谋,会不会又是E都人进一步把玩我的手段呢?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他还没能力找出致使这一切发生的背后势力究竟时哪一股。

少年疑惑,他既拥有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也就是秦圣的记忆——却并不为自己的拥有感到充实,反倒觉得生存的重担更加沉重,等待他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挡在他前方的雾霾也越来越厚,他也因此越来越迷茫。

后续呈现在电子显示频上的报导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消息,不是在说太空巡逻队的搜寻工作将如何展开,就是在说管理部、研发部又因未明人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还有就是一些关于《未明人保护法》修改后的E都的变化,以及关于此变化的舆论。

唯一提起少年兴趣、引起他注意的是关于E都如何处理剩余未明人的问题。据了解斯图尔图——那时他还在任,或许就在他放弃静修、准备出关后的那段时间里——打着保护未明人不受更多伤害的口号,而同意了西蒙的建议,并最终决定继续将未明人控制在训练营,直至关于丝塔芙拿未明人做实验这件事完全告解,或有绝对的把握保证其它未明人不再受任何伤害以后。

在少年看来,这简直就是斯图尔特与西蒙的暗中勾结,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他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但在他看完这篇报导后,再回想斯图尔特那张苍老、平静的面孔时,诠释它的竟都是狡猾和阴险。

斯图尔特同意《未明人保护法》的修改就等同于放弃对未明人千百年来的保护。将他们交给野心勃勃的权贵、研究人员,就等同于把未明人的处境从“家养宠物”变成“实验白鼠”。而这一点老谋深算的主论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未明人仍在青训营。这是少年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毕竟这之后再无关于如何处置未明人的报导。但几年的时光从少年的睡梦中过去,谁又能保证这些可怜的“实验白鼠”不是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并从此与外界隔绝的呢。

说不定青训营中的未明人在自相伤害,于是那些权贵、研究人有了观看一场内斗的机会;又说不定他们被迫做各种试验和测试,以此让E都的医疗和人体科学突飞猛进;还说不定他们被拿去杂交、被剥皮抽骨、被抽取精元……总之,绝不可能有好事在他们身上发生。

风尚、洛伯、尹恩以及富达他们也会遭受如此待遇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少年由此想到自己的同伴,想到他们也可能正遭遇着诸如此类的不公平待遇,顿时心急如焚。

他看着那篇关于未明人的报导,视线却模糊到几年前——也许更久——他们刚刚被激活、被带到迎新大厅时的场景,心里有多了一份感伤。

他的脚突然不受控地奔走起来,大概连它都准备相信之前少年胡乱猜想的那一种可能:只要他把这些大事件看完,他就能回到E都。

说真的,连他自己都愿意相信这猜想的存在。他别无他选,唯有尝试,即便是在他脑中一扫而过的某一可能,他都不能够放弃。

有了这一信念,少年感觉自己上楼时呼出的气似乎都是清净、干爽的。他的心脏在奔跑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但他并不感到难受,反倒觉得它们还能如此活跃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变得兴奋,不知道他到底期待并渴望着什么,直至他踩上最后一节台阶,涉足于起始走廊并还没来得及真正看到那走廊后,从他耳朵里传来的细小的说话声,让他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潜意识在作怪。

而等他迫不及待地阔步向前,把脑袋从拐角处冒出时,走廊里站着的六个人瞬间让少年的心都随之融化了。

他并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突然停驻在原地,以无比沉重的心情看着那几个从他意识中走出的极其灿烂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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