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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全都变了样!(4)

那么既然是时间的问题,在少年身上消失的那段时间都去了哪儿呢?仅仅一个上下楼,就能让时间流逝那么多吗?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感觉到时间从他身旁飞逝的紧张和突兀。

是什么原因呢?

少年再次陷入沉思,这一次大脑却趋于空白,就像接收不到信号的电视机那样,他的脑海里正密布杂乱无章的雪花。

他过多地沉浸在这两篇报导绝非造假的执念中,并为迅速在他身上缩短的时间差异感到惊叹不已,直到他决定到上一楼层看看,他才从另一篇报导中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哎,我简直愚蠢之极!——在他读完那则报导后,他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第三则报导是这样说的:“政论商讨大会近日已决定将下一个百年命名为斯图尔特年。

今年是主论斯图尔特大人在位的最后一年,而鉴于他在E都所做出的贡献,大会全体成员已决定等奥古斯拉年一结束就换上斯图尔特年这一称号。近日,接受采访的斯图尔特大人还开玩笑地说:‘我不可能活到属于我自己的百年了。’

不管怎么说,斯图尔特先生作为目前为止寿命最长的E都人,拥有比任何人都要纯洁且高尚的灵魂;就职期间,政通人和,三次修改《宇宙人民和平共处公约》,两次修改《未明人保护法》,一次修改《研发部部门简章》等其它重要法律,还解决了众多E都与其它盟国外交时发生的问题,对维护宇宙和平、E都和平以及各部门和谐共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作为‘将F区改名为E8区,并进一步扩大乌托邦的资本输出’这一观点的首席倡导者,斯图尔特为自己不能亲自指导E8区发展,不能看到该区的旅游业蓬勃兴起,以及乌托邦市场全面打开而感到遗憾。不过,他已指出在所有部门引荐的名单中他已确定下一任主论大人的人选,并于两日后公布,到时,他将把所有未完成的工作整理成集,并尽快与下一任主论完成交接。

值得一提的是,后勤部民生科气象室近日强调:今年的枫姿(一年中第三个节度)尤其短暂,会由原来的一百六十二天变为一百一十四天;更早地进入瑾萱(一年中第四个节度),并可能将瑾萱的时日延长。”

后面的内容让少年倍感迷茫。并不是他缺少对这两种节度的认识,事实上,早在他被激活以前,关于E都的部分常识就已经被植入他的脑部;他不理解的地方在于——更应当说是困惑的地方——为什么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感到隐隐不安呢,像是某种本不应改变的定理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E都,一年被划分成五个节度,每个节度各有各的特点,从“伊娜”到“兴利”,温度经历了寒冷到炎热再到适宜,湿度也从高走向低再到中。

人们从最舒适的“伊娜”来到最难熬的“瑾萱”,感觉便从舒适惬意变为苦闷难耐,仿似人一生的经历,充满令人兴奋的**和令人颓然的低谷。

然而现在,“枫姿(一个温度较适宜的节度)”被缩短了,紧接在后面的“瑾萱(最闷热的节度)”被加长了,其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不亚于去提示一个正准备接受困苦的人,他的痛苦和低潮可能会持续更长时间。

这大概是绝大多数E都人的想法,但却不是少年的。他在E都的时间短到连一个完整的节度都未曾经历,且刚来E都时,E都恰处于较舒适的“歆瑶”,因为缺少比较,他很难分辨哪一节度才是最适合他的。

不过在E都人的认知里,“伊娜(较寒冷的节度,但与E都早期温度最为接近)”是最舒适的节度,其次是“歆瑶”、“兴利”、“枫姿”,而最难熬的便是“瑾萱”。

那大概和“春”、“夏”、“秋”、“冬”,差不多吧,只不过E都人把“冬”放在首位,因为他们喜欢寒冷,接着再是“春”、“秋”、“夏”,以及“春与秋的结合”。

E都人不喜欢甚至畏惧“瑾萱”,同秦圣那个世界的人害怕连续不断的冷风和铺天盖地的大雪几乎没什么分别;他们大概都怕它们从此遥遥无期吧。

所以以秦圣的角度去思考,节度时长的大幅度改变绝非好事,甚至从某一层面来说,这种改变会提前让人感到不安和危险。

抛开这一重要改变不说,从这篇报导推算出的时间来看,该事件的发生刚好介于第一篇报导和第二篇报导之间,是丝塔芙被列为重犯后发生的事情。

但除了主论大人即将退位等信息外,少年并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关于他以及丝塔芙的信息,只是得出“这一切可能都只是陈年往事”的结论。

他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决定上楼看看有没有更有价值的报导,却在台阶上意识到一个之前他忘记考虑现在想起来却十分可怕的问题:若那些报导都是往事,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我岂不是睡了好几年?

这一想法令他震惊,不得不说,让一个人把他以为的自己抹去再换上一个废旧的、衰老的自己——在少年眼中,变化的这几年在他身上却发挥着几十年的作用——绝对是一件残忍到不能接受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他这几年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停地做梦,甚至现在还对他自己到底醒没醒这件事生出新的困惑。

他摸向自己的面颊时,摸到的是褶皱和坑坑洼洼;摸向自己的眼窝时,摸到的是厚厚的眼袋和干涩的眼角;摸向头发时,枯燥分叉的它们就像是一砸砸枯草,还密布着恶人的头屑。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形象是多么糟糕。

脑海深处的怪物终于在他的眼球后面出现,之前他一再拒绝把它和自己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现在却不知怎地,觉得不需要照镜子,就能将这两个丑陋不堪的样貌重合,接着“他是那怪物,那怪物也是他”的这一观点便怎么也不能从他的意识中挥走。

他并不是那种在乎美丑的人,甚至关于美丑的认知都还不够健全,但他对样貌的接受程度仍有一定的界限:不英俊但干净是他所能接受的,不英俊并很邋遢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至于不英俊、邋遢,再到恶人的怪物形象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于是,他的脚像是注了铅似地难以移动,身心疲惫的同时,认知中的某一处地方随之塌陷。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事件悄悄发生,而他都做了些什么?!

不知不知觉中,他已走入上一楼层。恍恍惚惚时,他已来到第四块电子显示频跟前。若不是那屏幕上的图片将他吸引,他可能会忘记自己在寻找什么。

啊!是我呀!

黑白色的照片起初只是他意识里的一个影子,待他将它看清并发出惊叹后,那影子才变成“镜子里的虚像”,虽已不是现在的他,却在他眼中清新无比。

“新人菜鸟该如何处置?”在报导顶端最显眼的地方上,这句标题深深刺痛少年。

接着,他试图把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认真仔细地读着下面的文字:

“近日,研发部的大师和后勤部的医护人员就救治身份特殊的新人菜鸟做出回应:他们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仍旧无法破除丝塔芙事先在这位新人身上施加的保护,这对他们进一步了解该新人体内情况构成阻碍,并使得该新人现在除了基本生理反应外,什么变化也没有,如同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

至于丝塔芙本人为什么会在一位新人身上施加反测试保护,目前仍旧没有定论,包括她之前让此新人参与募英大赛的真实目的到现在也还不明朗。除非重犯丝塔芙被捉拿归案,或者此新人身上的保护被破除,这一困扰人们两年之久的疑案才有可能被解决。

目前后勤部的医护人员已从救护小组撤离,据了解,从两年前开始,他们所作的事情就只是简单的护理和等待。研发部的大师们一日不将该新人身上的保护撤离,他们就一日不能对该新人进行正常的医护测试,如此也就失去他们原有的价值。

与此同时,研发部的临时负责人也指出,如果单方面地依靠他们来解决这一难题,不仅不够公平,还会大大降低此事的追查进度,需要太空巡逻队以及管理部的人进一步加大搜捕重犯丝塔芙的力度,以此获得更直接和明朗的答案。

‘控脑’技术的发言人史密斯大师近日发表态度:‘研发部之所以无法破解丝塔芙在新人菜鸟身上施加的保护,是因为该技术首先是一个相当不健全的技术,存在危险和各种漏洞,其次该技术的领军人物正是潜逃在外的丝塔芙。值得一提的是,丝塔芙临别前不仅把研发部的所有‘控脑’技术的资料全部销毁、把智能人‘Lee’带走,还把已研究出来的‘世界初码’劫去,以此给研发部带来巨大的损失和庞大的修复工作。

‘我们急需要一个新的研发部掌权,带我渡过这个难关。’史密斯大师说话时满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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