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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竹篮打水

从玉秀那里出来,满仓心里高兴,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破镜总算要园了。他回到家里,对母亲说了和玉秀定下来了的事,母亲说:“我得找马栓子看个‘好’。”

满仓不信这些,但知道母亲信,他也没有批驳母亲,觉得老人就是图个吉利,图个安稳,图个心理上的慰藉,不必去责怪她的。他说:“我想把上房盖起来,顺便也让他看个日子吧!”

这几年,看“好”又兴了起来,凡是婚丧嫁娶、修房搬家都要请人看“好”,选个吉日进行。主要是看主人属相的地支和选择的那天的地子犯冲、犯刑、犯害、犯克不犯,若犯了就不能用,相合、相生最好。细心的看者,还要算八字,看八字中的用神和选择那天的天干地支关系如何。相生、相合、相扶、相助者吉,犯冲、犯刑、犯害、犯克者凶。吉者用之,凶着避之。还要考虑到流年、月建、黄道、吉星、神煞等方面的因素,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是要请会此道者看的。

母亲觉得满仓当初结婚,就没有看“好”,还有玉秀也没看,结果云霞出事,铁良自杀。虽说还有其他原因,但也与没有选好日子有关。那时候不兴这一套,但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世,他是真命天子,也是位下到凡间的神。有他在世,就像屋梁上贴的帖子,上写“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一样,凶神恶煞就不敢兴风作浪。但老人家也有打盹的时候,那些恶神凶鬼就会趁机作怪,铁良不就是例子嘛?现在老人家不在了,更应当看个好日子了。母亲想着就到马栓子家里来了。

马栓子的老丈人是个说书的,他读书多,学问深,会算卦、风水、看好这一套,他把这一套传给了马栓子。马栓子在说书之余,也给人算卦,看好,说风水,这可不是白干的,往往主家都会封个十块二十块的红包。一个鸡栓到门槛上——两头叨食,一年下来,收入不薄。麦收前后这一阵子,是说书、唱戏的淡季,所以马栓子在家。

满仓的母亲把看“好”的事儿给马栓子一说,马栓子说:“好啊!他俩也真该过了!满仓是属狗的,玉秀是属猪的吧?知道不知道玉秀的生月时辰?”

母亲说:“满仓的我知道,玉秀的听她说是晚上喝汤的时候。”

马栓子:“哦,是酉时。月、日呢?”

母亲把两人出生的年、月、日、时报了,马栓子说:“想搁到啥时候?”

母亲:“满仓还想盖房子哩!搁到秋后吧!”

马栓子屈指一算,说:“八月十五就是个好日子。虽说酉日和满仓的属相犯害,但满仓八字中土气太重,泄泄土也是好的。”

“是阴历还是阳历?”

“阴历。那时候秋也收了,卖也种了,不冷不热的,正好!他们都是二茬婚,其他的就不讲究了吧?”

“该说的你都说说。”

“上下车面向南,娶送客忌猴、鼠、龙三相。”

“哦。满仓盖房子,你捎带着也给看个日子吧!”

马栓子又算了一番,说:“这月十三就中,要是顾不着了,那天先动动土,等收了麦再盖也中。”

母亲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红纸包,递给马栓子,说:“这是一点意思。”

马栓子不接,说:“婶子,你这是打我脸哩!给满仓看个‘好’我还能收礼?”

母亲说:“宅不空看,卦不空算,收下吧!”

马栓子说:“那要看人哩!满仓给人的好处多了!这礼我说啥也不能收!”

母亲看马栓子死活不收,只好装起来了。回到家母亲对满仓说了,满仓说:“这日子都中,我得抓紧备料,麦前头就开工。”

听说满仓盖房子,全村人都来帮忙,满仓不想白使唤人,他给大家说了,来一天一个人给十五块钱。大家都表示不要,满仓只好管饭,每天都有肉,还每人一天发一盒烟。冬梅和陈莲芹也回来了,帮助母亲做饭。人多力量大,房子在收麦前盖好了,只等种罢秋粉刷了。

粉刷满仓会,他也不叫人,自己一个人干了起来。粉刷完毕,又等房子干了,满仓置了一套新家具放到了新房里,窑洞里的东西原封没动,那是他和云霞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他要留个念想。

玉秀回老家喂鸡。她把饲料倒进捅里,倒上水,用棍子搅拌成半湿半干的样子,然后拿瓢一瓢一瓢地挖倒在鸡槽里,那鸡就争先恐后地抢吃起来。玉秀看着争食的鸡群,惬意地笑了。突然,她被人从背后抱住了,玉秀一惊,正要叫喊,忽闻到那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满仓了。

玉秀说:“大天白日的,快松手!”

满仓没有松手,说:“这会儿没人!过了八月十五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让我抱会儿吧!”

玉秀:“我还没给红俊说呢!”

满仓:“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该给红俊说了。”

“嗯。”玉秀靠在满仓的身上,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咣当”一声,大门撞开了,有人进来,满仓急忙松手。

进来的是红俊,看见满仓抱住母亲,脸“腾”地一下红了,火气直往脑门上窜,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向满仓扑去。满仓愣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玉秀上前抱住红俊,说:“红俊,你别莽撞······”

红俊挥舞着棍子,欲挣扎出玉秀的怀抱,玉秀一边死死地抱住不放手,一边给满仓使眼色,让他快走。

红俊对满仓吼道:“滚!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看着满仓无奈何地走了,玉秀才松开手,说:“红俊,你听妈说·······“

红俊:“妈,你啥也别说,我不让你和他来往!”

玉秀:“不是,妈要嫁给他了!”

红俊:“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人!你要是嫁给他,我,我就离家出走,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玉秀愣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红俊哭了,他抱住玉秀,摇着她的肩膀说:“妈,你不要嫁人,你儿子已经长大了,能养活你!你受苦受累了这么多年,该享享儿子的福了。妈,你答应我,不要嫁人!妈,你答应啊!”

玉秀默默地点点头,面对孝顺儿子的请求,她能说什么呢?在儿子和恋人之间选择,她只能选儿子了。

红俊松开了母亲,说“妈,以后喂鸡的事儿交给我吧!你不要再操劳了。”

玉秀说:“妈还能干得动。不想闲着。以后对你满仓伯好点,他帮过咱的!”

红俊:“只要他以后不再纠缠你,我就不会找他的茬儿!你也不要去找他!”

后来,玉秀去见了满仓,把红俊的态度说了。满仓叹息道:“看来我俩是有缘无份啊!”

母亲知道了这事,对满仓说:“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满仓,你不敢再耽搁了,越大越不好找,还是托人再找吧!”

满仓说:“妈,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啊!”

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娘的那有不操心的?母亲掂上礼去找了村里给人说媒的莫大妞。说:“大妞啊,给你满仓哥找个合适的茬口吧!”

莫大妞说:“满仓哥不是和玉秀就要结婚了吗?”

母亲:“黄了!玉秀的孩子不让他妈嫁人!”

“真是的,害得满仓白等了这么多年!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手里正好有现成的茬口。我这就去提亲!”莫大妞信心十足地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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