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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台湾来客

初秋的田野从远处望去一片翠绿。走到地边,便会看到路边,田埂上开着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粉的,黑的野花,给绿色的世界增加了一些斑斓的色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香,深吸一口,浸人心肺。

冬梅在玉米地里锄草,她锄的很仔细,不时地弯下腰去,把长在庄稼近旁的杂草薅掉。赖娃现在是建筑队的头头,家里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赖娃劝她把地让给别人种,只在家照顾好儿子和女儿就行了。冬梅不舍得把地丢掉,说放着地不种,卖粮食吃,有点作孽。

冬梅锄到了地中间,听见女儿俊玲在地头喊:“妈!妈!”

冬梅转过身来:“俊玲,咋了?”

俊玲:“我满仓伯叫你回家呢!”

冬梅扛起锄,走到地头,问:“你伯叫我干啥哩?”

俊玲:“家里来了个老头,说是我亲爷。”

冬梅笑道:“你那里有亲爷?”

俊玲:“我伯说是台湾来的。”

冬梅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真的是赖娃的父亲找回来了?她急忙往家里赶去,俊玲一路小跑地在后边跟着。

俊玲说的没错,确实是赖娃的父亲于望海回来了。于望海被国民党的部队抓了壮丁后,一直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后来就随着部队来到了台湾。在台湾的头几年,他度日如年,非常思念家乡,思念熬寡把自己养大的母亲,思念怀孕的妻子,思念未曾谋面的孩子。眼看着一天天过去,返乡无望,只好把那种思念埋藏在心底。后来他和一个老家是河南的女人成了家,并生了个女儿,这才使他心里有了一丝宽慰。

女儿结婚了,和女婿一块移民到美国去了。于望海和体弱多病的老伴在台湾生活。那时和大陆通信是不允许的,于望海写了一封信,托女儿从美国寄出。信是这样写的:

何桂香女士: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才好,我想你可能已經改嫁他人了。我一點都不怪你,知道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過日子是非常艱難的,你如果能找個好人家,對我也是個安慰。我被抓走後,就和家裏失斷了聯繫。現在在臺灣,因為歸家無望,只好在這裏成家了,並且有了個女兒。我走時你已經懷了孩子,但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是男是女,不知道現在他們生活的怎麼樣。我的母親可能不在人世了吧?做兒子的不能為她養老送終,我於心有愧。如果你能收到這封信,千萬給個回信,以解我思鄉之苦。地址照信封上的寫就行。

祝你安康長壽。

於望海敬上

于望海在收信人地址上是这样写的:中国河南省洛阳县海资乡三冢怀村。收信人是:何桂香或于大雷、谷来福。他怕投递员找不到何桂香,又写上了本家兄弟和好友的名字。但他不知道海资已改名为朝阳,洛阳县也撤消了,结果信被退了回来。这使于望海一直郁郁寡欢。

1987年,台湾当局开禁,允许老兵回大陆探亲。于望海很想回大陆老家看看,可又不忍心丢下有病的老伴。正踌躇间,女儿从美国回来了,说:“爹,你回大陆看看吧!我来照顾妈。”其实女儿是接到母亲的电话专门回来的。老伴知道于望海的心思,也曾劝他回去探亲,但他犹豫不决,老伴才给女儿打了电话。女儿为了让父亲安心地离开,专门回台湾照顾母亲。于望海这才抽出身来回到家乡。

大陆有关部门按于望海提供的地址通知了孟津县。县里一面派车去接,一面打电话通知村里。电话是满仓接的,他听说是台湾回来的老兵,姓于,就猜想到是赖娃的父亲回来了。他为这父子俩能在四十年后见面高兴,但也有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赖娃母亲的死才好。满仓一边派人去洛阳叫赖娃,一边来到村头等候。

一辆小汽车在村头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县里的干部,一个就是于望海了。满仓迎上前去自我介绍道:“我叫谷满仓,是村里的支部书记。”

县里的干部热情地和满仓握手,说:“这位于先生只知道他的妻子叫何桂香,不知道家里还有其他人没有?”

满仓说:“有,有啊!儿子,孙子,孙女都在哪!”

“太好了!于先生还担心找不到家人呢!”县里的干部回过头又对于望海说道:“于先生,恭喜你,你的家人找到了!这是村里的谷书记,让他领你回家吧!”

于望海双手抱拳,说:“谷书记好!”

满仓上前提起于望海带的行李,说:“叔,你叫我满仓好了!我和你儿子赖娃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

县里的干部又交待了几句,就走了。满仓领着于望海往赖娃家走去。一路上,于望海走走停停,看看这儿,瞅瞅那儿,极力在寻找昔日的景象。直到赖娃的家,三间宽敞高大的瓦房出现在眼前,他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在他的印象里,他家只有三孔破窑洞,而现在除了三间上房,还有两边新盖的厢房。他问:“这是我儿子的家?”

满仓答:“是啊!”

于望海四下看看:“窑洞呢?”

满仓指指:“在上房屋后边呢!从这个过道可以走到窑洞的。”

于望海感叹的说:“变了!变了!”

因为是星期日,赖娃的儿子于大军和女儿于俊玲都在家做作业。听见有人说话,从屋里出来,看见满仓领了个老头,在院子里指指点点的,就问:“伯,这是谁呀?”

满仓说:“这是你亲爷爷。”

俊玲说:“我爸说,我爷爷丢了!”

满仓:“没有丢,在台湾呢!这不是回来了吗?快叫爷爷!”

大军和俊玲怯生生的看着于望海,没有叫出声。于望海笑咪咪地看着孙子和孙女,说:“没关系的,我们头一次见面,还不认识嘛!”

满仓问:“你妈呢?”

俊玲:“在地里呢!”

满仓:“去叫你妈回来。”

俊玲答应着走了。于望海问:“你说我儿子叫啥呀?”

“小名叫赖娃,大名叫于得水。”

这时大军突然喊道:“爷爷,你真是从台湾来的?”

于望海稍微愣了一下,忙答道:“是啊!爷爷是从台湾来的。是专门回来看你们的。你叫啥啊?”

大军说:“我叫大军,姐姐叫俊玲。爷爷,你们进屋坐吧!”

“好好好!”于望海开心地说着就走进了屋里。

满仓提着于望海的包裹跟着于望海也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冬梅回来了。翁媳俩虽说是头一次见面,但有满仓引见,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满仓说:“我已经派人去叫赖娃了,估计也快该回来了。我就回去了,叔,有啥要求,你只管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冬梅说:“哥,你在这儿吃饭吧!”

“不了!让老人家好好享享天伦之乐吧!”满仓说着就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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