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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她为什么没来

寂静的夜,从远处闪出了一个光点,传出了一阵隆隆的响声。那光点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大,一辆列车风驰电掣般地奔驶而来,车头刺眼的灯光像一把闪亮的利剑刺破了浓浓的夜幕。

拥挤的车厢里,塞满了旅客。窄狭的过道,被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人占满了空间,使旅客走动相当困难。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座椅边上闭目养神。他个子虽高,却是膀匝腰园,黑红的脸上恰到好处地布着宽阔的额头,浓黑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厚实的嘴巴,给人一种英俊威武的感觉。他穿着一身不新不旧的军装,只是没有了领章和帽徽,这是刚退伍的谷满仓。在他身后一旁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和他同样穿着的年轻人,正靠在椅背上睡觉。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沉寂了一夜的车厢再次喧闹起来。满仓睁开眼,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小心地挤着向车厢头走去。等他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坐在座位上的年轻人已经醒了。

坐着的问:“满仓,你干啥去了?”

满仓说:“我去洗把脸,上个厕所。再有两个小时就到洛阳了。”

坐着的推推坐在身边睡着的一个中年妇女:“喂,醒醒!”

满仓说:“宝成,别叫,是我让给她的。”

中年妇女醒了,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天都亮了,我占住你的座位这么久了,真是对不起!”

满仓:“坐吧!我们再有两个小时就下车了。”

中年妇女:“不了,你快坐下歇一会儿吧!等你下车我再坐。我到前边洗洗脸。”

中年妇女歉意地笑了笑,向车厢一端挤去,满仓只好坐下。

宝成:“这辆车人真多!”

满仓:“现在哪辆车都一样。宝成,有人到车站接你吗?”

“我的对象来接我。你呢?”

“我给玉秀拍了电报,她来接我!”

“我看过玉秀的照片,挺漂亮的!准备啥时候办喜事?”

“我想搁在春节前几天。现在十一月,还有两个多月,应该能准备过来。其实也没啥准备的,不过是收拾收拾房子,打打家具。”

“到时可别忘了叫我去喝喜酒啊!”

“你是裁缝的尺子——忘不了你!”

两个人说着笑了起来。

满仓和宝成是1967年一块儿参军,在内蒙服役的。他俩一个连队,五年的军旅生涯使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满仓家是孟津县的,宝成家是洛阳郊区的,相距不过几十里路。本来退伍是要集体走的,但宝成因为感冒发烧,一时走不了,满仓便留了下来照看,直到宝成病好,两人才一块回来。在决定动身前满仓给玉秀拍了电报。

火车在洛阳东站停了下来。满仓和宝成拿着行李走出车厢,走出出站口。宝成的对象在出站口接住了宝成。宝成向满仓道别后,跟对象走了。

满仓在车站的广场上搜索着,没有见到玉秀。他抬头看看天,算了算时间,觉得玉秀就是走着来也应该到了。他们村离火车站只有十五、六里的路程,以前不通客车的时候,村里人来洛阳都是步行来的。

“哥!哥!”一阵喊声传来,满仓扭头一看,是弟弟满囤推着自行车跑了过来。满囤在满仓面前支好自行车,接过满仓的行李,绑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满仓问:“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站的?”

“咱爷叫我来接你的。”

满仓在退伍前给家里写过信,但没有确定具体的车次和时间,家里应该不会知道他今天到洛阳。莫非玉秀有事来不了,告诉了爷爷?

满囤已经绑好了车子:“哥!咱们走吧!”

“你骑上走吧!我转转,再搭车回去。”

“嗯。你晌午回家吃饭不?”

“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满囤看看满仓的帽子:“那,那你小心点!”

“小心?小心啥呀?”

“帽子,小心军帽!”

满仓听说过现在社会上的年轻人非常流行带军帽,他的几个战友上街就被人抢过军帽。他把军帽摘了下来带在满囤的头上。说:“这个送给你了!”

满囤高兴地摸了摸军帽,跨上自行车,猛力一蹬,向前窜去,继而又欢快地倒了几下链子,再蹬了几下吹着口哨骑走了。骑车的动作显得格外的潇洒和利落。那时候的青年人中流行三大“烧包”:骑车子,倒链子;带手表,扁(挽)袖子;五黄六月带帽子。满囤虽没手表,但占了两项,也可在人前人后作一番炫耀了。

满仓一心盼望来接他的人是玉秀。在内蒙当兵的这几年里,玉秀常常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有时会拿着玉秀的照片看半天,问:你在干什么哪?听到自己退伍的消息,他的心马上就飞到了家乡,飞到了玉秀的身边。在他的计划中,今天要和玉秀下一回馆子,看一场电影,给玉秀买一件衣服,然后再一道走着说着回家。可是玉秀没有来,他急于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心思再去市区转了,刚才所以对弟弟那么说,是不想让弟弟看到他失落的心情。

满仓穿过铁路下边的涵洞,来到五股路等车的地方。一问才知道客车刚过去,下一趟车要等一个多小时才到。满仓一算,这与自己走着回去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便决定徒步回去,他大步往北走去。

邙山名曰为山,实则是丘岭。山虽不高,黄土却厚,风脉极佳,是历代封建王朝达官贵人十分向往的归宿地,故有“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之称。

登上邙山的第一道岭,西边有翠云峰。翠云峰上有上清宫,据说是老子修行的地方。老子是在这里完成了那篇非常有名的《道德经》,后来西出函谷关,受到弟子尹喜的热情接待,把它留给了尹喜。洛阳有八大景,“邙山晚眺”便是其中之一。唐宋朝代,傍晚时分,登上翠云峰,放眼望去,只见群峦叠嶂,山川秀丽,暮色四合,云烟飘渺。俯瞰洛城,城廓巍峨,宫殿雄伟,华灯初上,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真乃仙境也!可惜现在已看不到了。

吕祖庙传说是八仙之一吕洞宾成仙的地方,庙院背靠翠云峰,面向瀍河,有一排石阶通往瀍河流动的山沟。在石阶的东边,是一块突出的,面积不大的平坦之地,三面是沟,陡壁如削,只有一窄处与石阶相连,形成了一个突出的悬崖。悬崖上有口水井,井水甘甜沁肺。庙前是条大道,南通洛阳,北达邙山腹地,后来把大路改移到庙后去了。庙院乃是三进院子,粉壁红门,青磗瓦舍,蒼柏翠松,雅致而又威严。庙前有道士常年设的免费茶棚,供来往行人歇脚喝茶。当年这庙香火鼎盛,文革时期,红卫兵来抄“四旧”,把道士撵走,香火从此冷落下来。

满仓决定走小路赶回家里,这要比走大路近好几里。他顺着吕祖庙前的石阶一步一步的往沟里下,下了一百另八个台阶才下到沟底。

沟底有条河,便是北魏时期郦道元所著《水经注》上记的瀍河了。瀍河是洛阳洛、瀍、伊、涧四大河之一。河不宽,水也不大,但却清澈如镜。它从西北方向蜿蜒而来,经东南流入洛河,再随洛水汇入黄河。别看瀍河现在水不大,但到下大雨的时候,邙山上的雨水会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条河谷里。这时的瀍河就象一条飞腾的巨龙,在山谷里咆哮翻滚。满仓在小时候,曾和他的小伙伴们冒着大雨来看过这壮观的景象。到后来,这条有名的河就干涸了,再到后来,河里又有了水,但都是污水。

邙山不高,瀍河不深,但非常出名,正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句话了。

穿过瀍河上的小桥,小路伸进了一个山谷。山谷窄狭而又深长,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一线天。两边的谷壁上长着一团一团的草和灌木,因为是冬天,这些草和灌木已变得枯黄,在风中颤抖着,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在痛苦地呻吟。满仓走在谷里,觉得十分压抑,他快步地走,走,终于走出了山谷,登上了邙山的第二道岭。满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初冬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满仓在深谷里走的时候觉得有一股寒意,现在他走着走着觉得燥热起来。玉秀为什么没来呢?也许是她没接到电报,也许是她接到电报晚了来不及了,也许是她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也许是····,此时的满仓心里有许多也许,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种也许。

满仓今年二十四,玉秀今年二十三。两家不在一个生产队,满仓家在村当中,玉秀家在村南。两个人一起读完了小学,一起读完了初中,刚上高中,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后来两人又一起回村从事农业生产。在村里,他们参加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玉秀嗓音甜润,能歌善舞,满仓吹拉弹唱,无所不能。两人在一起排节目,演节目,所排演的节目曾参加过县里的汇演。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就是在县里汇演那天。那天,玉秀约满仓一起去她们在县城就读的高中看望老师,那个带眼镜的女老师见面就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弄得两人很是尴尬。

从学校出来,满仓大着胆子问:“玉秀,你觉得老师说的事怎么样?”

玉秀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啥呀?”

满仓:“就是,就是结婚的事!”

玉秀故意地:“谁和谁结呀?”

满仓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和你呀!”

玉秀瞪了满仓一眼:“我啥时候答应过和你结婚了?”

满仓不知道玉秀的话是真是假,只好不再言语,闷着头独自走了。

玉秀“扑哧“一笑,追了上来,挽住满仓的胳膊,小声的说:“傻瓜!我心里早就装上你了!”

于是两人谈起了恋爱,只是瞒着家里。但家里人从两人的举动中,从村人的谈论中也觉察到了。要不是满仓去参军,两家就该张罗着为他们办喜事了。

玉秀对解放军很有感情,看电影的时候,每逢解放军出来她都很激动,很兴奋。有一次,他们去慰问部队,玉秀唱了一首歌,叫《看见你们格外亲》,唱着唱着,眼里竟饱含着泪水。满仓决定去参军,也是受了玉秀的感染。在满仓参军走的头一天晚上,两人在村北的大冢上坐了很久很久,玉秀约定等满仓退伍回来就结婚。

可是,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玉秀为什么不来接他呢?满仓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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