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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人(2)

我重伤初愈,父母不放心我,决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反正房子也足够四个人住。回家令人心情大好,所以当那只害我摔下八楼的猫跳上我的膝盖的时候,我几乎立即原谅了它。而且我发现,我腿脚的情况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糟。我至少可以自己从床上挪到轮椅上,然后四处转悠。这台“暴风箭”牌电动轮椅相当酷,最高时速可达45公里,转弯倒车原地60度旋转无所不能,简直就是一台残疾人版的GTR跑车。家里所有的门锁都调整到了我膝盖的位置,令我可以方便地自由出入——父亲说轮椅和门锁都是苏羽的主意,我开始痛恨自己那天对她那样刻薄了。

“我咨询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的伤不会影响我们要孩子。”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下身。我已经有半年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但是那天晚上,苏羽没有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爸坐在她平常坐的位子上。

整个晚饭过程中,我除了将饭和菜送到嘴里之外,一句话都没说,爸和妈也一言不发,妈只是一个劲地把菜夹到我的碗里——我平时脾气就很差,受伤之后更是比平常刻薄一万倍,所以跟现在的我聊天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自讨没趣的事。我故意吃得很慢,希望苏羽能够中途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和她打招呼,多此一举地告诉她,妈今天烧了很鲜的竹笋炖骨头汤,或许丰盛的晚餐能够盖过与我这个暴躁、刻薄的残废同桌吃饭的厌恶,而我则可以找个机会向她道歉,她顺水推舟地接受我的道歉,于是那件伤人的事就此过去,我们一家又重新变成其乐融融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对我有七分怜悯三分害怕,连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

但在吃晚饭的这一个小时中,苏羽始终都没回来。

饭后,我试图用电视剧打发时间,但却无法集中精神,我一直等待着门锁被扭开的声音,但直到最新一集的《犯罪现场调查》放完,那个声音都没有出现。时钟的时针已经越过11点,我开始有点担心了,我想打个电话给苏羽,却四处都找不到我的手机。

“他妈的,我的手机呢?”我咆哮着,驱动轮椅四处乱转,轮椅不时碰到桌角和墙壁,每次听上去都好像有什么东西折断了,但我才不在乎呢,我要找到我的手机。

忽然有人按住我的轮椅,把手机递给我,我一把抓过手机,拨通苏羽的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一秒后,听筒里响起拨号音,几乎是同一时刻,铃声在卧室里响起。

“老公,你怎么了?你打我手机干吗?”

我抬起头,看见穿着睡衣的苏羽弯下腰,关切地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了呼吸。半秒后,我重新吸进一口气,然后把那通荒唐的电话按掉,支支吾吾地道:

“我以为你不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蹲下身来,抱住我,在我耳边柔声道:“我一直都在啊,我不会离开的,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我拼命地回忆刚才过去的那三个小时,《犯罪现场调查》的剧情我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花在了注意房门的动静上了,我听见父母在其他房间发出的各种声音——洗碗的声音、洗澡的声音、冲抽水马桶的声音、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但我确定没有听到钥匙拧开锁舌的声音。

有时候当你反复去回忆一件事的时候,它反而会变得越来越不可靠——在十秒前我还非常肯定的事,现在已经没那么肯定了。于是我说出了当时唯一能说的一句话:

“没事了,去睡吧。”

苏羽将我扶到床上,去客厅倒了杯水,喂我吃下一片安眠药,然后在我身边躺下。我关上床边的台灯,苏羽侧过身来抱住我,她温暖柔软的躯体感觉很真实,我定下心,那些疑虑渐渐从我脑中散去,睡意袭来。

在睡着前,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爸妈打字应该没那么快才对……

我拒绝找保姆来照顾我,所以白天就只好一个人呆着。看书变得很困难,我没法静下心来,把注意力从我的金属屁股移动到书上——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会让人很难受,但变换姿势又很困难,于是我只好把大把的时间花在看电视上。电视不需要我集中太多的注意力,我甚至可以一边开着轮椅在屋子里转圈一边看,现在我已经能做到在五秒内绕室一周而不碰到任何东西。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全神贯注,但美剧给人的感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情节上基本还是那么老套,但却忽然多出来很多画外音,有些角色明明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却好像和镜头内的角色面对面似的不断地对话,感觉很怪——这是好莱坞新流行起来的拍摄手法吗?

但说实在的,我越来越爱电视,经常看到入迷,连家人叫我吃饭都听不到——直到有人把我从电视机前拖走,推到饭桌前。

一星期后,我发现爸妈不再天天都住在这里,妈来得多些,大概因为她正在办理退休手续的缘故,所以没什么工作再需要她来做,可以早些下班,而爸差不多三天才出现一次。只有在苏羽晚回来的时候,他们才会一起来给我做饭,并且苏羽一回来,他们中的一个就急匆匆地消失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除了爸养了九年的那条叫做贝利的德国牧羊犬,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他们这么着急,说到这个,妈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他又多养了一条狗——因为看起来短时间之内我们都不会有孩子来给他抱了。说着说着,她就哭起来,哭得我心中烦躁异常,我只有用医生对苏羽说的那句话来安慰她,但是根本没用,一个医学知识仅限于用冰糖熬姜汤能治感冒,用清凉油抹在肚脐上止泻的中老年妇女,根本分不清摔碎胯骨和摔碎**之间的区别。

苏羽有些神出鬼没的,有时我明明听见有人开门,但转过头来却看不到她进门,反而在几分钟后看见她从卫生间出来,也有很多次就像我发疯似的找手机的那天晚上一样,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回家,她就忽然出现在卧室里——在受伤之前,我从未注意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又或者,是我变迟钝了。

我就在这种古怪的违和感中度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拆掉我脸上纱布的日子,这意味着我又可以用两只眼睛看到全部的世界了。

医院很近,所以苏羽是一路推着我过去的——如果去医院的路再远两公里,想必我就捡不回这条命了。路上喧闹至极,对于我这种在室内呆了半年多的人真是要命,城市就是有这个本事,即便是这种看上去冷冷清清的路上也会充斥着80分贝以上的噪音,我干脆闭上眼睛,但那并没让人好受一点。

当我周围的吵闹程度由嘈杂的马路升级到第三次世界大战战场的时候,我知道医院到了。苏羽推着我穿过整个门急诊区,我才把眼睛睁开——我们在去住院区的路上,这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人影也看不到几个,苏羽大概有些神经过敏了,有时明明没有人挡在我们前面,她还是会说:“麻烦让让。”那个把我的鼻子整得和大卫一样的医生告诉我们,不必理会排队挂号那些繁文缛节,来了就直接到住院区的办公室找他——这大概是受伤重过一定程度就可以享受的特权。那种感觉,就好比一颗子弹掀掉了你的膝盖,可能下半辈子都没办法再站起来,但想到可以有借口逃离战场,来到后方的安全区养伤,仍是会让人欣喜不已——此刻我就在庆幸,幸好我来看的不是感冒发烧、肚子疼、被鱼刺卡到喉咙,或是吞了一枚灯泡之类的病。

拆纱布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进行,据说是因为担心在这半年多里只睁开过有限次数的右眼会受不了强烈的光线。但事实证明那完全是多虑了。纱布被从我脸上拿走,我睁开右眼,视野立即就清晰了。我说,谁能把窗帘拉开,这儿太暗了!窗帘被拉开,然后我听见苏羽惊呼了一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护士给了我一面镜子,我看着镜中的那张脸,鼻子并没有歪向一边,右边脸也没有比左边脸瘦,右眼也没有比左眼低一公分——一个人的左脸和右脸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同,但这张脸没有,镜中的右脸是左脸的完美复制,就好像在Photoshop中把右脸删掉,然后把左脸翻转180度贴到另一边。说真的,这张脸挺好看,虽然和之前的我简直是两个人,看多了也让人有些毛发倒竖的诡异感觉。(未完待续)

奇幻悬疑世界书系-循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奇幻悬疑世界书系-循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