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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漩涡中心(1)

剃头匠老王心满意足地爬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尖。这是他每天清晨健身的必修课,从家里走上山顶,再从山顶回到屋里。十几年如一日,令他受益无穷。

“这地方风水好,又高又亮堂,我死后就葬在这儿。”他赞赏地打量了一眼小山尖,深呼吸着向山下走去。老王走出松林来到路边,一阵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击碎了山间的寂静,一辆盘转式三轮车冒着黑烟从镇子西部钻了出来。车子还没到,便听见一群活猪此起彼伏的叫唤声。老王躲在了一边,隔老远便看见那些大猪一个个伸直了脑袋拼命往铁栏外钻,有的还张大嘴巴像水龙头似的往外喷水。

“又是灌水猪。”老王咒骂了一句,远远地躲开。车上除了司机和一群猪以外还有两三个人,两个中年人一个老头。老王端详了那老头一眼,挺胖,厚唇小眼,满腮花白的胡子,“好像在哪儿见过?”老王嘟哝一句,三轮车已经从身边驶过,顺风带来一股浓浓的屎臭味儿。那群猪……对,我见过,是他!鲁一刀!原先杀猪卖肉的那个鲁一刀!他没死!

“得来全不费工夫。”老王嘿嘿地笑了。李所长找的不就是他吗?他转身朝北面的派出所一路小跑而去。

李澳中前几天刚从县城回来,在医院一个多星期,累得他死去活来,所幸儿子没事。一回到派出所他便蒙头大睡,睡了两三天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现在还不到七点,咚咚咚的敲门声把他从好梦中拉了出来。

“李所长,是我呀,镇东剃头的老王!”

一听“老王”,李澳中条件反射似地翻身坐起,套上毛衣赤着脚打开了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本笔记所记载的故事简直融进了他的血液,拉成铁丝连接在他的神经上,除了儿子,一天到晚出现在大脑里的便是那笔记本上的事。

李澳中认真地听老王说完,又仔细询问了鲁一刀出现的方位,原来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派出所南面的居民区里!详细了解完毕,他把老王送了出去。

时间还早,那鲁一刀押了一车灌水猪往县城去了,一时半会儿多半回不来,想再眯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门外响起了小汽车轻微的引擎声,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了进来,在李澳中身边停下,白思茵从车里出来,长发垂肩,白色的风衣,红色小牛皮的靴子,无尽的青春靓丽。李澳中想起那天散步时她娇俏的神情以及那两万块钱,不知该说些什么,白思茵也不说话,两人肩并肩向派出所后院走去。光滑的天然山石一阶一阶地堆砌,形成一条小径,通向山上的松林。松树大都扎根在石缝里,显得清洁无比。松林深幽,隐隐传来一声声鸟鸣,更添无尽清幽。

白思茵踏上石阶,叹了口气:“这儿如果是家该有多好。”

“对于你来说,它只是你赚钱的地方,赚够了你就会离开。”李澳中回答。

“你看得很准确。”白思茵笑了笑,“三天前我就离开了神农镇,在省城谈了几个客户,虽然这些客户根本不必我亲自去谈。可我仍然一天一天赖着,昨天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走,并订好中午的机票。到了今天早晨,我又反悔了。我对自己说,要走也可以,只是我得见你一面,仅仅见一面,什么话也不说然后调头就走。于是天还不亮我就赶了回来,可是一见你我就又反悔了,我告诉自己,要走也可以,只是我必须带着你,要你和我一块走!”

“什么?”李澳中大惊失色,“和你一块走?你疯啦?”

“我没有疯。这几天,我渐渐明白了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李澳中问。

白思茵微笑地望着他:“我感觉我似乎爱上你了。”

李澳中目瞪口呆。白思茵却毫不羞涩,眼睛里露出跟客户谈判时那种冷静沉着的目光,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很奇怪,其实我也很奇怪,因为咱们根本就没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有时候感情就是让人说不清楚,你知道吗?其实咱们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对你牵肠挂肚。我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现在我不想知道了,因为我必须去拯救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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