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说：“这一年来，我心性很不定。”
这话听得叫人一愣，什么叫心性很不定？莫名其妙！难道心性不定，就能虐待小孩？我好久没有过气愤的感觉了，这回，我是真的有点生气。
尽管止心这个小和尚看起来不怎么讨喜，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尤其是看到那一条条的鞭打的痕迹，虽然已经淡化了，可我还是能想象得出当时是怎样的血迹斑斑，怎样的触目惊心。
“心性不定？你就只有这个解释？”
善如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在说之前，我想……我想……”他边说边挠，“我想请徐大夫先帮我止住痒可以么？要不然，我边抓边说，怕说漏了。”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于是站起来对他说：“可以，不过，”我转身对着止心，“我想先和止心谈谈。”
善如这会儿痒得不得了，直说：“你先谈，你先谈，我出去挠会儿痒，劳烦徐大夫快点。”善如出门时，拿起了桌上的鸡毛掸子，掉了个个儿，边走边用鸡毛掸子的手柄鞭打自己身上发痒的部位，发出“啪啪”的响声。
看着善如走得老远，我把止心拉到眼前，对他说：“止心啊，我问你个事儿。”
止心不解地望着我，好像望着一个傻瓜，明明知道他是哑巴，怎么问啊？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只要点头摇头就行了。”我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想不想治好你的哑巴？”
他点了点头。
“既然你想治，那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住持的皮肤病，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他似乎吓到了，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连忙摇了摇头，同时又挥手否认。
我双手放到他的双肩上，让他镇定下来，轻声说：“止心，请你相信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你不说实话，我没办法帮你治病。”我盯着他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地说，“说吧，是不是你捣的鬼？”
止心咽了口唾沫，良久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果然没错。之前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这样问，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止心捣的鬼而已。
“我猜一下啊。”停顿了一下后，我接着问，“是不是用漆树？”
他双眼瞪得足有铜铃那么大，显然被猜中了。我可不是什么捏指一算算出来的，这是俺亲身经历过的血泪教训——当年跟老爹采药时，曾因接触这种漆树导致皮肤严重过敏，这才对漆树的味道印象深刻。
“你用不着惊讶。我以前也痒过。”我接着说，“你是在你师父衣服上蹭了些木屑和漆树汁对吧？”
止心点点头，把头低下，不敢正眼看我。
这小子，肯定是洗衣服时在他师父的僧衣里加了料，要不是我闻到，指不定开方子时会给善如用错什么药。
“那你为什么要往你师父衣服上做手脚啊？”
止心听我这么一问，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是涕泪纵横，只是声音十分嘶哑。他一手撩起僧衣，一手指着身上的伤痕让我看，嘴里吐出完全不知所言的音节。不过，我大抵了解了他的意思：善如经常鞭打他，于是他怀恨在心，就在善如的僧衣上做了些手脚，报复心作祟而已。
“是因为他打你？”
止心猛点头，突然又害怕地望着我，指指我的嘴，指指他的嘴，又指指门外，摆摆手。
“你的意思是，怕我说出去？”
他点点头。
“这个你放心。身为大夫，我还是有职业操守的，不会说出去。”
可是，善如为什么要打他呢？是善如自己有施虐心理？还是因为止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引起善如的怒火？这个，还真不好光问止心。
我站起来，在厅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应该怎么问这个问题，怎样得到正确的答案。这个寺庙确实古怪，我曾在一些杂志上看到过有成年人eiie虐待儿童的案例，保不准善如就是这样的人，但我该怎么问止心啊？要是伤到他的自尊心可怎么办？而且，他又说不了话。（未完待续）